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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警句吗?”
“偶然的light”露了个大白牙的笑。
“我们轮胎真是相亲相爱。”
“偶然的light”打了个拥抱的表情。
杨筱光点开“偶然的light”的资料,对方的性别选择“女”,年龄填了“100”,所在地未填,十分注重隐私的样子,她也就不探究了,从容关机下线,卧倒在床上。
虽然手指隐隐在疼,摁方向键时太过于用力了,但是很过瘾,力气发出去了,心情也爽快了。
黑夜里响了两声凄惨的猫叫,像是荒山野岭里无主的孤魂,一股凉气从杨筱光的脊背冒上来,飕飕飕的,她不禁抖了一下。
寂寞的感觉,如影随形,又同她做伴了。
事实上,也果真如此。
在莫北的婚礼之后,便是方竹的婚礼。这些朋友仿佛是说好了似的,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都各自有了归宿。
也许这座城市内大龄未婚女青年最大的压力就在这里吧,执手相伴的朋友终有一日会寻找到他们人生旅程的伴侣,落单的自己是免不了孤单的。
杨筱光慨叹不已,而今她唯一能排遣寂寞的便是努力工作,每日顶着黑夜星辰归家,然后上个网就睡过去,次日醒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潘以伦的新闻总是时不时会出一些的,大多是关于他拍的广告。他是拍广告出身,如今也是广告小天王了,是电视屏幕里的常客。
后来他又拍了两三部偶像剧,演男三男四的角色,比他以前在偶像剧里头当路人要强,而且角色很讨巧,电视剧轮播之后,又给他增添了不少粉丝。
再后来不知他怎么的就接了时尚台的一个综艺节目的场外主持,做些品牌秀的现场报道,需要天南地北地跑外景。节目总是会准时在饭点时刻播放。
她能看见他的频率实在很高。
城市应该很大,可实际上却这么小,杨筱光做只鸵鸟都很辛苦。
她想他是在进步的,她其实也不赖。她在QQ堂从初级打到飞机,就快所向披靡了。
“偶然的light”是个好搭档,有着无私的牺牲精神,常常自动当她的“饵”,设了陷阱诱敌深入,给足她机会旗开得胜。
杨筱光玩到兴头,觉得不好意思,就私聊说:“哪能次次让你当黄继光?”
“你带着我冲锋陷阵挺好,我省力。”
“懒人。”
“高兴就行。”
只需高兴,那就可以。
她知道他(她)是好人,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交流也仅限于游戏中,这却是一种很酣畅的关系,每每能将心中的郁结抒发个彻底。
真正是相逢何必曾相识。杨筱光感谢网络,觉得总有一地可消遣。所以她将“偶然的light”亲昵地简称为“light”。
潘以伦的论坛日益繁荣,他的经纪人被粉丝请了来,成为名誉管理员,兼带发言。他的正名也被注册,有他专门发言的帖子开着,名字一亮,粉丝就蜂拥进那张帖子里抢楼。
杨筱光有幸抢过一次“沙发”,还是light提醒的:“偶像刚才留了帖。”
杨筱光关了游戏窗口,论坛最新发贴里赫然挂着有“潘以伦”大名的帖子。他写:“今天很累,但是工作很顺利,一次比一次进步,同事们很照顾我。谢谢大家!”
他的发言总是很简短,除了感谢还是感谢,看不出任何情绪。粉丝们说他不擅长表达情感。
其实他是擅长的,她知道,但又何必表达给陌生人呢?
如今她却也是陌生人了。
杨筱光用“轮胎小G”的ID回复:“加油成熟!”
她看着发帖日期,他们分手已经快一年了,这么快。
她很想看他,只有看广告、看报纸、看网站。
分离之后,她才知道恋爱是一种什么感觉,爱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滋味。杨筱光分外想念他的味道。
天涯陌路人,做起来竟是这样难。
她发了一个很十三的笑脸给light:“我抢了沙发。”
“知道你会抢,干脆让给你。”light还在,打了个“哈欠脸”给她。
杨筱光就说,你下去吧,困了吧!light说,没什么,这盘过了就升级了。
漫无目的、永无止境的游戏又开始了。杨筱光玩到自己意识模糊,只是用惯性动作在支撑。
很累了,还是不想停。
这是给自己找不愉快,杨筱光摇摇晃晃的,脚底开始浮。
light还是用命令式的口吻提醒她:“下去睡觉,不然上班要迟到。”
杨筱光给了个很夸张的大笑脸:“我是迟到大仙。”
light回复:“大仙也怕青春痘。”
杨筱光赶紧照镜子,可不是额头一层油光,便回复:“奔三的女人不保养是不行的,下了下了。”忽然想起来问light,“小孩儿,你多大?”
等了很久那边才回复,两个字—“保密”。
杨筱光本就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只是将一张把人踢翻倒地的图片发了过去。
网络上谁又知道谁?也许电脑前是一只狗也说不定。她笑笑,释然,下线,关电脑。然后在卫生间做了一个面膜,冰凉的触感,像凉透的眼泪。
不知道哪一家邻居在放立体音响,效果很好,一直传到杨筱光的耳朵里。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
梦,曾经很近,如今很远。
杨筱光任由面膜干涸成泥土,冰封起来,不需要任何表情。
什么是代价?她想,她明白了一点儿,但或许也未必全部都明白。
但是这就是代价。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远在心里,冰封起来,刻成了碑。
虽然没有他。
二十六 心跳呼吸很正常
杨筱光又恢复了相亲,是在和潘以伦分开后的一年半之后。
按照一个通俗的说法—“日子照旧得过”,她得照旧过日子。
杨妈仍然对她错过了莫北存着一段心思,经常殷勤地探问莫北的消息。杨筱光被问烦了之后,不禁说:“莫北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老妈你还意淫人家干吗呢?”
回头她同方竹抱怨:“我妈就认这样的要车有车,要房有房的男人。”
方竹却说:“阿光,陷在一段回忆里,不走出来,是和自己过不去。”
杨筱光气馁:“你怎么也这样?”她想了想,继续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必须得等着谁,也没有时光永远冰封不动这回事。谁没有两三段过往情事,等老了之后缅怀?我好歹也算有段风光的忽然之恋,那就像一杯香醇的午后红茶,我也足以笑傲到五十岁之后的人生了。”
方竹拿她没办法,也对付不了她的伶牙俐齿。
杨筱光走在大街小巷,看着户外的广告牌流光溢彩,她会停驻下来,望着广告牌上高高在上的人,幻想若干年后,她会对自己的孩子得意地说:“看吧!这是你妈的初恋,现在多少人爱他?当年他可是追在你妈裙子后面跑。”
潘以伦已经二十五岁了,论坛里的版头早换成了“BOY TO MAN”,路边的广告牌上也在大秀身材,他开始往广告型男的方向转变了,这样其实更容易受广告商青睐。
杨筱光看了一眼那广告牌,是某洗浴产品。她是见过他的出浴情景的,那时候还瘦精精的,孩子相未脱,现在人成熟了,练了些肌肉,晒黑以后,胸腹很漂亮。
他愈加性感,她就愈加叹气。如今他的举手投足,于她都是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他现在变成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和他最近的距离,不过是网络论坛里的上下层楼。
自那回在网络上祝福他生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抢到过离他最近的位置。
light笑话她,运气都跌坑里了,大多时候,light的运气都比她好,能在离潘以伦很近的位置留言,有时候就在第一层,有时候隔了两三层。他(她)戏称这是“闲着坐坐”。杨筱光问过他(她)到底是干什么的,上网时间很捉摸不定,有时候清晨给她一个问候,有时候在午餐时分冒出来打一个招呼,但更多的时候是深夜陪她打网游。
他们不过是漫无目的地闲聊,粉丝之间的话题也无非就是偶像。杨筱光说得多的是希望,看到潘以伦拍了一支广告,就希望他能演偶像剧,看到他演了偶像剧,又希望他能演大制作正剧,最好还能混到王牌节目里做主持人。
light说:“他已经很累了,你想累死他吗?”
杨筱光说:“我总是希望他好的。”而且要越来越好。
light说:“或许他做一个普通人会更轻松,演艺圈不过是一份工作。”
杨筱光想,打工总是累的,他尤其累。
她一直关心潘母的健康,在和潘以伦分手以后,她偷偷去过几次医院,基本没有遇到过他,李春妮等粉丝也会定时来照顾潘母。如今已经没有她出现的任何理由了。
她本来想找医生偷偷问问潘母的病情,但思前想后,深觉不妥。
他们已经成为平行线,她何必再去挽回一些虚无?
心里空落落的,本可以无情得没心没肺,充作大龄未婚女青年的潇洒自若,而今识尽情滋味,苦果还得自己噎。
杨筱光万分辛苦。
她对light恨恨地咒骂过,说潘以伦是个“令人牵肠挂肚的小孩”。
light没有及时回复,也许是不在电脑前,也许是在干别的事。过了很久,light打了一句话出来:“怎么就认为他还是个小孩子?”
杨筱光说,在她眼里,他永远是个小孩子。
light说,不要轻易把别人当成孩子。
她大笑,说她自己的心理年龄永远十三岁。
light大笑:“你是我见过的最具备自嘲精神的人。”
杨筱光诚恳又自得,说,我没别的优点,正确审视自己的姿态还是有的。
light回复了两个字—“是的”。
杨筱光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