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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捡到我的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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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圭吾在两人之间来回逡视。他有些惊惧,自己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自信到了这男人跟前就像泥牛人海,瞬间化为无形。

他不嗔不怒,如镜的表情令人摸不透深浅。

专制冷历的人或许容易慑服人心,而不愠不火的人起初看似无害,实则像能穿石的水,以笑睨红尘的姿态徐缓渗透,那才是最可怕的。

这就是渡边对诗人的印象。

这一会儿,他知道自己遇上有史以来最可怖的对手;“我的爱情或许肤浅,但是你敢否认它不是最真实的?”

诗人以一种可悯又可怜的眼光瞅他。

他转身踅足,打算走开。

人有百千万种,这男人最是不通气的那类人,诗人不愿多浪费口舌。

他一开步走,泷宫恋马上紧张地攒紧十指。

“不要……”走!

他难道就这样弃她而去?

诗人连回眸也不曾。

“你还没作好跟我走的准备。”

“我……”她的声音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起码……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诗人迈动长腿,仿佛没听到她婉转的要求。

仓皇的泪窜进泷宫恋净白的瞳,指甲几乎掐进肉中:“求你。”

良久,风中飘来他清淡依旧的声音:“楼羿——我的名字。”

泷宫恋一怔,有什么自她的喉咙逸了出来。“羿郎……”

第三章

这条巷子,家家户户都拥有东京人梦寐以求的庭院和平房,就连空气也多了分清净。

“喂喂喂,他来了,你消失吧!”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翘首盼向巷道中心,一面赶蚊子似的驱逐身后的少女。

“你——有把握搞定他?”盘扣缎衫、翠绿袄,焰金色的宽口裤,一束乌亮麻花辫的少女,语气中充满不信任的质疑。

“你等着看不就知道,哪来步里叭嗦的唠叨,快走呀你。”小女孩的手挥动得更快,差不多要跳起来撵人了。

少女一副不予计较的表情:“别露了马脚,知道吗?”

“是,祖奶奶的奶奶。”小女孩更不耐烦了,只差没跺脚。

少女耸耸肩,眼一花,轻盈的身影蒸发似的不见了,只有高茂的樱花树上露出一对滴溜大眼来。

小女孩眼看目标已经接近,炮弹似的身子毫无预警地撞上诗人的大腿——其|奇*_*书^_^网|实依照她原来的预估是该跳进他的怀抱,谁知她什么都算计好了,就独独漏了身高这一样。

胶着的心绪淡淡苏醒,诗人俯视小腿肚上的“无尾熊”:“这样,好玩吗?”

“爹!”冲着他,小孩儿亲亲热热地笑开,露出可爱的虎牙和酒涡。

“你在办家家酒?”爹?多陈腐的称呼,都什么时代了!

诗人懒得动上一动,也不打算驱逐她。

她肤色白皙得像新剥的鲜菱,小虎牙和古灵精怪的大眼有些似曾相识。宝红短褂,宽口裤,脚蹬虎头鞋,乌溜的发绑成两个可爱的髻,发尾由髻心旋放出来,在空中荡呀荡的,实在可爱得不得了。

这打扮就像古画中走出来的仙童,但,这里是日本呐!

“谁玩那种乏味的玩艺儿!”她扬着水汪汪的瞳,小嘴边带着不屑。

诗人不由莞尔。好个人小鬼大的小鬼:“你是哪家的小孩?该回家去了。”

她那口流利的中文,想来是旅日华侨的小孩,虽然她那身打扮复古了些,却一点也无损她的精怪调皮相。

他喜欢这个小孩。

这笑起来像婴儿一样美丽的娃娃如沁人心脾的小花,为他荒凉的心种入了什么——那感觉像亲人。

“好。”她也爽快,松开紧抱他大腿的四肢朝他伸出小手。

“难不成要我送你回去?”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食髓知味?

“没错!”她等不及诗人伸手,自动自发把胖胖的小手塞进他的掌心,露出诡谲的笑容来。

“我还有事。”

“你在找落脚处对不?”她压根儿不想放过他。

诗人一凛。

她的笑容太不经掩饰了,像吞了金丝雀的猫,只差没打嗝而已。

“你知道?”

“当然,只要有关你的事,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她志得意满、叉着腰的样子有几许大人神态。

“笨!”她语声刚落,流动的空气中忽然飘来似有还无的哀叹声。

诗人平静无波的眼乍然掀起警讯,他缓缓地偏头,目光调向那棵沙沙作响的樱花树。

他不招摇,行事一向低调,那是天性使然,除非必要,他变色龙的外衣会一直维持着无害的颜色。

小女孩惊疑不定地盯着诗人缓缓放平的眉头,悄悄吁出气来。

诗人把什么都看在眼底,却仍不吭声。

他的耐力韧性比谁都强,这小女孩粗糙的“勾引”游戏引起了他少许的兴趣,横竖他什么都没有,就时间最多。

“既然要我送你回家就带路。”

“我家就是这儿,这里就是我家。”小女孩顺手一比。

眼前是幢日式旧平房,两扇朴拙的原木门内绿木扶疏,花影缤纷,紫丁香、君影草、虾夷透百合、粉红玫瑰,还有许多他不知名的花草,多不胜数。

花多不足为奇,这里的屋舍或多或少都是同样的光景,诡异的是这地方的花根本不是按照季节开放的,譬如四月的紫丁香该开在冷冷的札幌,日高的君影草是六月花,而樱梅早就过了花季。

这里的花意盎然和他处光秃秃的光景一比较,委实怪得很。

走进门内,绿草的青涩味道混合着花泥的清凉整个包围了诗人的毛细孔。

他有了那种回家的感觉。家,他的家曾是满山遍野的绿,花香鸟语,有那一瞬间的错愕,他仿佛回到千百年前的比翼山。

“爹,你喜欢这里对不对?”她用的是不确定语句,那急切的口吻露出她渴望获得认同的感觉。

“这里——很好,”他瞅了她骤然发光的小脸,“不过,我不是你爸爸,别再这么叫我了。”

“那么,你会住下来了?”她在意的是这件事。

他摇头。这小娃儿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拉个陌生的过路人强力推销自己的房子……真是!

“为什么?”她垮下小小的脸蛋,眼眶水灾泛滥,我就知道没有人要我,爷爷奶奶没有了,娘也不见了,现在,连爹都不要我了,与其没人要我,倒不如去做坏小孩好了……”

她的台词滥得宛如三流连续剧,诗人盯着她垂挂在眼睫的澄澈泪珠,恻隐之情被撩拨了。虽然他不是很能明白自己为何对这小孩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追根究底是他不愿抵抗。

他蹲下,面对她:“你的眼泪,有点廉价,为什么非要我在这里住下不可?”

她立刻脸红了,一双含泪的眸子眨巴眨巴合了下来,有些腼腆:“这屋子这么大,嫣儿一个人住会害怕。”

男人不是都有“怜香惜玉”的心,动之以情他应该会心软吧!?嫣儿在心里算计着。

“家人呢?”他几乎要信了她的话。一个陌生人在庭园说了好半晌的话,屋内真要有人,不早冲出来了。

“嫣儿只有一个人。”她嘴一扁,眼看水龙头的阀门就要溃堤。

这叫巧嫣的娃儿显然也把他当成脑容量只有橘子般大小的笨蛋,就凭一面之词就要他相信她,她实在太天真了。

楼巧嫣表情不变,脑子可转得比风车还快,她明白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表演的演技显然不够炉火纯青,只要看着她爹脸上的木然表情就能揣出几分心思来。

她滴溜溜的眼拼命地转。

哈!有了。真是老天爷帮忙,援兵来也。

鬼灵精怪的她由眼角扫到四条来意不善的身影疾射到跟前。

她才把小嘴打开打算警告诗人,岂料他宛如背后长了眼般霍然站起,旋身面对四个未偷袭就露馅的彪形大汉。

“去找地方躲起来。”腥风血雨不适合小孩子。

“那怎么成——”连抗议的机会都不给,她已经接到诗人严厉的睨眼了。

她偷伸舌头,原来她还以为自己的爹温吞没个性,看来是走眼了。

可是,要她躲起来,这些人不就丧失了利用价值。楼巧嫣皱起粉扑扑的脸苦恼起来。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当儿,四个矫健的人一字排开来,手上的手枪说明了来意。

诗人不露痕迹地将楼巧嫣拨到身后。

为首的男人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感觉非常舒服的男子,干净的气质给人好感,其余三人各有丰采,但不若头一人醒目。

四人一看就是手脚利落的练家子,他们也不掩江湖味,大咧咧地彰显属于他们会社的标记。

或是衣服刺绣,或是项链,或是钥匙圈都有一只腾跃生动的狮子。

他们四人就是“唐狮子株式会社”的四大金刚,昂流史雅是四人之首。

“你们来得好快!”诗人打破岑寂。

“原来你心里早有数。”一口行云流水的意大利语出自昂流史雅的口中。

“你的话,我不懂。”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楼羿,你的光明磊落呢?这和闻名意大利赤蛇组织规矩不合吧!”他一出口全是冷嘲热讽。

赤色响尾蛇和一般黑色组织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它的行事完全是公开的,饶是它想并购你手下的财产,它也不会暗着来,说它肆无忌惮目中无律法也行,因为它的势力权位早就凌驾意大利及半个希腊的政治金融,就连罗马教廷也以它为马首是瞻。

“副总长,大锅饭里不免也有烂屎,他摆明了装蒜我们干吗废话,先抓下他再说。”个性最躁的同一重藏十指格格作响,眼露凶光。

昂流史雅作势要他稍安勿躁:“我们要抓他该有令他心服口服的理由证据,否则我们和不入流的堂口帮派有什么分别?”

冈一重藏慑于他的权威而噤声下来,但是燃火的眼仍熊熊烧着。

“我们握有确切的证据,日前会社的爆炸你涉嫌最深,整个会社只有你是外人,我们四人奉刑部的命令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昂流史雅虽然咄咄逼人,口气中仍有一定的恭敬。

那一场商谈他也在场,无端的爆炸一响起,安装在唐狮子座下的炸弹立刻把他们的总长炸得尸骨无存,所有会社的人都有在场证明,因此所有的不利箭头全部指向爆炸后就消失不见的诗人身上。

“不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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