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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不如春朝绿-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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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最沉默的,始终是爸爸。
  (车站)
  和九月三十号一样,十月六日的车站已经不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
  我站在老长的队伍后面,等了十五分钟还是只是向前移动了十几步而已。
  因此我后悔没有早点来买票。其实让我等待倒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我在意的是前面那位劣质化妆品味道很重的“美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气味让我忍不住侧身,时不时还要伸出拳头在鼻孔处蹭蹭。
  直至现在,我理解那些要抱着被褥去火车站排队买票的人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了。
  还好这个时候的车站虽然人很多,但是还不至于到了电话声音听不清的程度,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扬子,我那生死与共荣辱一体的好兄弟。想着便掏出兜里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着他的名字,心想着这个时候和他聊聊天解解闷,最重要的是打发打发时间。
  除此之外,我没有更好的方法。
  很快的,我找到了扬子名字,按拨号键之后,随即跳入我眼帘的是小仓优子的写真照,这个家伙居然把小仓优子的照片设置成自己的通讯相片了。
  电话没有接通,显示正在通话中。我想他一定是在和小仓优子通话吧。
  又过了五分钟,我实在是无聊的难受了,便再次找他的号码。
  人总有卡队的时候,这是极没有素质的表现,往往会遭到人的鄙视。甚至有的时候会有人大声喊:你怎么插队啊!可没有想到,这个不好的社会现象,如今竟然传染给手机了。
  找到扬子的名字后我正准备按下去,却被手机的震动抢先一步,随即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靠在床边的熊娃娃,头戴着红蓝白相间的绒线帽子。
  这次依旧是上海的号码,不过我却可以肯定这次的号码不是都什么招商电话,也不是很忙保险电话,更不是诈骗电话。
  通讯相片上的那只熊娃娃,以及它头上戴着的帽子,都是我送给她的。
  (再会)
  这几天,总有些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左右着我的心脏,让它的跳动节奏陷入紊乱。
  如果她今天再不打电话给我,也许这种情绪会一直延续下去。
  没错,我还是很贱的,虽然我和他们一直说小强是“贱学派”的鼻祖。
  “喂。”我的的声音略带了些小小的颤抖,就象是在接面试公司的电话一样,生怕别人会将我淘汰,对我遗憾的说:你还是很不错的,但目前我们公司没有适合你的职位。
  “诶?”那头她感觉到我这边的话音多少有点嘈杂:“你在什么地方呢?感觉有点吵啊。”
  这个时候我也察觉到了,她那一头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吵,这些吵扰之中,似乎包括了我的声音,我握着电话的手慢慢下降到脖子的高度,开始伸头四处张望,在不远处的排队队伍中,看到了同样在四处张望的她。
  我们不约而同的一齐放下了电话,她浅笑,我惨笑。
  下一步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不想到她的队伍中去,因为她排的比较靠前,也就还有两三分钟的样子就排到她了,而我前面的人数,似乎比她多了一倍。
  包括那位让我快要吸入性中毒的美女。
  在她买完票之前,我们没有再做任何的交流,只要不踮着脚,我是看不见她的。
  终于,我完成了艰难的买票任务,却在她之前所在的队伍里看不见她的身影,环顾四周之后也找不到。周围的嘈杂声仿佛是对我这种人最好的嘲笑和讥讽。
  票务大厅的的各种气体五味杂呈。散发着水蒸气的翻腾开水叽哩咕嘟的冒着泡泡,然后将各式各样的东西扔了进去,不管能吃还是不能吃的。
  伴随着升腾的热气一起钻入人的鼻孔。
  好在这些都结束了,拿到票时,我深吸了一口气,有深深呼了出来。
  依旧是那样的长丝飘逸,像极了在做某品牌洗发水广告的场景。我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双眼就被这个吸引住了:
  秋萦伸手轻轻拂过吹落在嘴角的秀发,这个时候的她做这个动作好像并不是在撩刘海,每一个手指都在拨动着我的心弦。
  我这才知道。
  不,我早就知道,我根本没有放下。
  而后,她也看见了我。
  (解释)
  舞台水池里,几汩小规模的小水柱。被其围在中间坐着的小帅哥手中的小提琴所拉奏出来的弦乐和流水声交织在一起,荡涤着我的脑神经。
  茶餐厅里除了这些以外基本没有什么破坏气氛的声音。这里的环境很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好像我们现在就坐在森林里一样。那样的让人心旷神怡。
  当然,这是对其他人的,我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
  她就坐在我的正对面,纤长的手指拨动着咖啡杯碟上的银色小勺,我握着面前装有冻柠茶的玻璃杯子。准确的说我是在捏着它,捏了一会儿心里发觉有点害怕:万一它要是被我捏爆了,我们这边就会变成万众瞩目的焦点。
  随即我右手□□口袋转移目标,捏着手机。
  “那个。。。”她先开口了,打破这近在咫尺的沉默:“之前我发给你的短信。。。”
  心脏被什么东西提出来一样,卡在喉咙口。我仿佛感觉到我的手机在剧烈的挣扎着,大叫着放开我之类的求救信号。
  “那个关于风筝的短信,我发错了。”
  天寒地冻的冬天里,我坐在几十公分厚的雪地上,一盆冷水迎面从我的头上浇了下来。
  就是这一种感觉。
  握着手机的手不停的哆嗦,耳畔不停的回响着她刚才那四个字:我发错了。
  说真的,此刻我极其想那头撞破身旁的钢化玻璃全景窗,假设我还清醒,便纵身跳下去。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也行杨,之前她写给她想追求的男生情书,给我看让我帮她找一找毛病,那一条是我发给她纠正她写的情书的一条,手机通讯录首拼音你在她下面。”
  她的脸上写满了歉意:“本来以为你不会在意的,没想到你回复我了。”
  “呵呵。。。”我哼笑着,或者说是在苦笑着。心里有着非常大的羞辱感,然而这种羞辱感并不是秋萦给我的,而是我自己给自己两个最响亮的嘴巴子:
  叫你自恋!叫你神经病!叫你妈了个逼!
  (纠结)
  “你。。。最近好吗?”
  打从回来后第一天见到她的那一刻,我一直想问的就只有这一句,今天在分别的前夕我终于将这句早该讲出的话说了出来,算是了了一桩心头的堵塞。
  但是从她告诉短信事情的三分钟后,我极度扭曲的心态慢慢平复了下来。
  下午的阳光格外的温暖,格外的惬意。借着玻璃窗的折射在她霜白色的风衣上,衣襟的纽扣闪烁着华光,连秀发也不觉泛出黄晕,光彩照人。
  “我以为你心里还在恨着我。”
  两年多过去了,我的伤疤表面上看已经到了可以揭去的时刻了,然而之前那一刀的确刺得我很痛,同时让切断了杨思一生最大的精神支柱,更让沉默寡言的父亲看不到希望。
  “与你无关。”
  我杯中的冻柠茶似乎不那么冰了,我手握杯子抿了一口,却仍旧感觉是一股冷流穿过我的喉咙,因为没有思想准备,我猛地咳嗽了两声,抽出餐巾纸捂着嘴。
  或许她也觉得话题过于沉重,开始绕开话题:“我明天上午的汽车回上海。”
  “我也是。”将餐巾纸搓成球后,我将它扔进了废纸篓。
  之后我们基本没有说什么话,五分钟后她接了一个电话便走了。
  独自一个人在非机动车道旁的盲道上笔直的走着,我发觉秋萦丝毫没有变,要说变化的话,恐怕是变得更成熟了,比我要成熟的多。
  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脑海里想到这个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又和高考时候的我重叠了。坐在车上的时候我脑袋里的空白荧幕布上播放的是她那书本从我眼前走过的那一刻。这一次我再一次看到她拎着包从我眼前离开的时候。
  没错,两种场景里我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我希望: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将不可能的人放在心里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槐树)
  校园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绿化带周边到处是出双入对的男男女女。
  各自说着对方感兴趣的事情,各自牵着对方的手。
  或者,各自找寻属于他们短暂的快乐。
  楚希顶着连衣帽,耳朵里塞着耳机,依旧听着他非常喜欢的泰勒·斯威夫特成名曲,从他们之中穿过。这些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可他虽然在听音乐,但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脑海里所想的和耳机里的音乐节奏完全不合拍。
  学校图书馆旁有一颗老槐树,它虽然孤零零的杵立在那里,每次开花的时候却因为花香而聚集过来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些没有涵养人将花摘下来带回宿舍。这其中就包括楚希。
  不过,他摘下来不是为了自己带回去,而是为了给桑薄烟。
  如今看着翠绿爬满枝干却无半点花香的槐树,他不由得伸手触摸槐树的那粗壮的树干。
  在他望树望得出神之际,一阵微风从他身后刮过,是那么熟悉的味道。
  转过头去时,所见如同所想,桑薄烟抱着画稿从图书管里走了出来,步伐稳健地从楚希的身后走了过去,也不知道她是没有看见还是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存在。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楚希微微抬手朝向桑薄烟的方向。他想要叫住她,却硬生生地将到了舌尖,几乎要撬开牙齿蹦出来的“等一下”活活的咽了回去。
  表情漠然,内心却在嘲笑着自己。
  曾经,他将手机里桑薄烟的号码和所有照片都一个不剩的删除掉了,然而在确认删除的按键被他果断的按下去后,无穷的悔意从各个感官奔腾涌向脑海。
  删与不删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即使从手机里无限删除,却在脑海里无限存档。
  恨与不恨,根本起不到隔离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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