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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天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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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别人不会如相爷一般,在寒冷之夜把客人带进温暖的小房子里,嘘寒问暖。”
  悬河公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倒像是个慈祥的祖父,“九小姐这就是谬赞了,我只是有事相求,又知道九小姐素来刁钻,不花点心思怎么行,也当做方才我没有亲自去沉香河上迎接九小姐的赔罪罢。”
  苏欲晚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搁下,轻声道:“我也有事想要求相爷。”
  悬河公示意他说下去。
  苏欲晚道:“你知道我是一直向着你的,而我大哥向着南国,所以我和大哥不和,他处心积虑想要杀了我,我本不放在心上,但他今天惹恼了我,那我势必要夺他之位。”
  悬河公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想亲自掌管苏家,而且我也需要苏家的帮助,才能吞了南国。”
  “那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吧?你替我夺回苏家,我替你毁了南国。”苏欲晚展颜一笑:“你给我安排个温暖的房子住吧,你这北边也太冷了些。”
  夜已经很深了,苏欲晚和悬河公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随着叶檀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没有点灯,就这样合衣躺了上去,闭上眼睛休息。
  睡了没一会儿,夜中忽然传来一些细碎的响动,苏欲晚睁开眼来,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细线,旋即起身出门,屏息探查了一下,她是习武之人,对四周生人的气息很敏感,确定没有了外人之后,轻轻一跃跳上了房顶。
  只见房顶上停了一个漆黑的像是风筝一样的东西,在夜中险些看不见,苏欲晚坐了上去,拉了拉系在上面的线,风筝就摇摇摆摆的飞了起来,乘着她随风飘走,苏欲晚在空中被冻得牙齿直打颤,身体僵直,好几次险些从风筝上面掉了下去。
  风筝不知道飞了多久,渐渐的停在一个孤岛上面,她刚一着陆,岛上的灯呼啦呼啦全部亮了起来,苏欲晚想要起身,腿却冻麻了,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
  一个人伸手把她扶住,皱着眉头问道:“要这么久?”
  苏欲晚听到他的声音,索性跪在地上不起来了,眼中顿时含了泪花,仰头去看,只见苏留锋的脸在橘色的烛光中显露了出来,他不过三十来岁,但为了苏家日夜操劳,脸上掩饰不住岁月的痕迹,曾经的俊朗如今只能依稀而见。
  “冷吗?”苏留锋又问。
  苏欲晚赌气道:“我才不冷,我又来晚了,你用家法处置我吧。”
  苏留锋是真的想用家法处置她了,却又看着她在这一夜之间,原本温润如玉的脸变得黯魂销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用了多少手段才让周宜君答应来给你治病?现在你把他给杀了,体内的毒药怎么办?你让大哥我怎么办?”
  “我才不管呢。“苏欲晚低着头揉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当时我那么求你,你还是要让我去。我我,反正就这样了。”
  苏留锋被她怄笑了:“你看我们苏家,除了你和伶仃,还有谁有如此才能担当此任?伶仃才九岁,而你已经名动天下,我又身处南国,你说让谁去好?”
  苏欲晚还是没止住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
  “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苏留锋把她扶起来,揉着她冰凉的手,一面道:“今日之后,少来见我,我相信你自有决断。”
  “大哥……。”苏欲晚牵着他的衣角,满眼的不舍。
  “听话。”苏留锋伸手揉着她的脑袋,他的掌心很暖,暖得像是一个小小的火炉,他眸中的锋利也渐渐的化开,变得温柔如同春水。
  “还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吗?”苏留锋忽然问。
  苏欲晚点了点头。
  南北争苏家,苏家却想颠倒天下,拆毁南北之隔。因为这善夷国,不是你或者他,而是我苏家的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郁郁留,扑鼻暗香

  这晚悬河公没有睡,坐在小桌边拿着银剪有一下没一下的剪着烛花,瑞脑的香气从炉中悠悠的升腾出来,弥漫着整个温暖的小屋。
  天将蒙蒙亮,就有人在外面轻轻的叩了一下门,道:“爹,三儿来向您请安了。”
  悬河公淡淡的“嗯”了一声,一袭青衫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把手中小巧精致的饭盒放在桌上,跪在他的面前,一边将饭盒中的粥小心的盛到瓷碗中,一边道:“我方才去了清风居,才知道爹昨晚没有回去,想必爹昨晚是没有休息了,虽然这屋子温暖如春,爹还是要爱惜些身体。”
  悬河公妻子早亡,留下三子,但他一直政务缠身没有时间去好好的照料自己的儿子,于是老大祁益崇尚武力,生性莽撞,向来有勇无谋;老二祁容终日浑浑噩噩,浪荡无边;唯有老三祁苓一直很懂事,头脑机灵,善察人心,颇有些他年轻时候的风范。每每想到此处,悬河公便很后悔当年没有好好教导他们,但如今为时已晚。
  今日来请安的正是悬河公最小的儿子祁苓,今年不过二十来岁,目光沉稳,但眉间隐约透着些书生之气,这是让悬河公唯一不满意的地方。
  见悬河公没有答话,祁苓也就不再多说。
  等悬河公一点点的把瓷碗中的炖菇粥喝干净,祁苓微微起身把碗筷都收拾进了盒中,放到一边,绕过小桌跪在他身后给他揉肩,一面问道:“爹,听说昨晚苏……”
  悬河公拦了他一下,道:“不要直呼她的名讳。”
  “是。”祁苓微微颔首:“听说昨晚九小姐来了府上。”
  祁苓给他捏肩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手法越发的娴熟,悬河公微微合上眼,享受的将身子向后倾了倾,道:“怎地了?”
  “恕儿子直言,九小姐的事迹我听说过一些,她的确天资绝伦,文武双全。但爹不觉得,九小姐太聪明了吗?这样的人不论放置于何处都会让人觉得可怕。”
  “你怀疑她?”
  “是。”
  悬河公闭着眼一时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才道:“你说的事情我想过,但九小姐多年前便有那般言论,说明她自小就是心属北国的。九小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主意,我们再这般不信任她,便是对她不尊敬了。”
  “那般言论”指的是什么,祁苓是知道的。
  多年前苏欲晚还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小丫头,因为太过贪玩,苏庄公应允她“只要不再闯祸,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罢”,于是她只身过江,顺着沉香河漂流而下,遇上一个落魄书生,那书生问她:“九小姐,你看这天下局势,若让你选,你会选哪一边呢?”
  苏欲晚微微一笑:“北国悬河公,草民出身,一入宦海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后任宰相之职,又夺了半边天下;而南国裕琉瑾皇室出身,养尊处优,虽有断绝和洞察之力,始终一介女子而已。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后来这番话不知被谁传开,闹得南北两国震惊,悬河公认定了苏欲晚就是北国之秀,而琉瑾公主认定了苏欲晚怀有不臣之心,苏家之争才这样洋洋洒洒的展开。
  祁苓虽然心有疑虑,但听得悬河公这样说,也不好再争辩,一心一意的给他揉着肩。
  悬河公睁开了眼,问道:“你还和那个戏子有往来?”
  祁苓的手顿了一下,道:“爹,她叫浣彩萱。”
  悬河公皱着眉头道:“不管她叫什么,你都得和她断了干系,我相国府不许一个戏子进门!除非我死了!”
  “爹,胡说什么呢。”祁苓轻声宽慰道:“您看您现在精神抖擞,少说也得再活五十年,别老提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我还想仗着您的威风再潇洒几年呢。”
  “我没有和你说笑,我年轻的时候征战太多,落下了一身毛病,如今全身上下无时无刻的犯疼,整个人也越显老态,若不是想着我时日不多,你们几兄弟也还没有个好的归宿,我也不必急着把九小姐请来,让她替我们安置天下!”
  “爹……”祁苓轻声道。
  悬河公叹了口气,示意他停下来,坐到自己的身边,道:“三儿,你是几兄弟中最懂事的一个,这么多年也只有你每天雷打不动的来向我请安……这相国府和未来的善夷国,都是要交到你手中的,我绝不容许你把自己葬送在一个普通女人的手中。”
  祁苓沉默了一下,道:“爹,你知道我无心朝政。”
  悬河公看着桌上的银剪和层层烛泪,语气骤然冷了起来:“这由不得你。”
  从小屋中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大亮,北国难得的出了太阳,温暖的阳光洒满地上,甚是迷人。祁苓把轻轻的把房门掩上,终究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才走得几步就看到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刚要开口被祁苓拦住了,道:“阿跃,出去再说。”
  祁苓把小厮带出去,走到外面庭院的一个僻静角落,问道:“阿跃,什么事这样急?”
  阿跃笑道:“不是我急,是浣姑娘送来请帖,说楼子里来了贵客,准备唱一处《浣纱记》,请三公子去捧场呢!”说着把怀中那张桃色请柬掏出来,满心欢喜的递给了祁苓。
  祁苓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字迹正是他熟悉的簪花小楷,若是往日他定然二话不说就去了,今日却踌躇了起来,半晌叹了口气,道:“你替我带个话,说今日府中有些事儿我走不开,顺带送一些朱玉过去,算是赔礼罢……话一定要说得诚恳,别让浣姑娘生了气。”
  阿跃愣了愣:“公子为什么不去,是相爷他……”话没说完发觉自己有些过头,赶紧住了口,有些遗憾的道:“公子不去,浣姑娘是肯定得生气的。”
  “那便多哄哄她……。哎怎么就撞上今天了,爹方才还在说我呢,这些话你可别告诉浣姑娘,她要是发脾气了你替我多担待着些。”
  阿跃只得应了下来,瞅了瞅祁苓手里面的请柬,问道:“这个,还要送回去吗?”
  “别……这样她得记恨我了。”
  “那公子要留在府中吗?上次相爷还说要把你藏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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