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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鸾凤-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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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欠安,这些日子就免他入宫伴读了。明日正好是初一,不必入宫,算上明日,统共放他十日的假吧。”
“喳。”顾问行偷眼看了看玄烨,不知他意欲何为,也许是小孩子一时兴起,也有可能是容若方才的话触怒了他吧。顾问行也不敢多加揣测,得了圣旨就向方才孝庄前行的方向赶去。
孝庄听完顾问行的传话后,暖笑着说道:“你去告诉皇上,准了。”
苏茉尔见孝庄笑得开怀,问道:“主子可是遇着开心事了,竟笑得这般高兴。”
孝庄咧着嘴缓缓道:“玄烨总算是真的长大了,他放纳兰性德十日的假可并非一时兴起。纳兰性德进宫前,我和玄烨曾听说他为了反抗而离家出走,想必他是不愿意入宫做伴读的。可玄烨却故作不知,现今又给他这样的恩典,无非是为了让纳兰性德感知皇恩浩荡,如此才好令他对自己衷心。”
“原来皇上还有这样的打算,呵呵,到底是先皇的子嗣……”苏茉尔欲言又止,忙说,“苏茉尔错言,主子别放在心上。”
孝庄淡笑开去:“都过去这些年了,玄烨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不会再挂在心上了,至少福临当年的选择没有错。”
容若随玄烨和福全进了学,再由玄烨赐了晚膳,这才离开宫廷。容若才刚回到府里,就将玄烨准假的事告知了纳兰明珠,纳兰明珠雷霆大怒,狠狠驳斥道:“你可知这是皇上变了法子要赶你出宫,枉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竟连皇上的言外之意都觉察不出。”
“阿玛说错了,皇上并非此意,皇上准儿子的假是另有打算的,皇上不过是想给我一个恩典,好让我衷心与他而已。”容若不疾不徐地反驳道。
纳兰明珠半张着嘴,好半天都不知该如何接话。容若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千种表情,那闪着光芒的眼睛里尽是意外,那僵硬的面部带着几许彷徨,容若还能隐隐感受到从纳兰明珠心底散发出的几分自豪。
“这样的话莫同外人道了去,免得传入皇上或是太后的耳朵里。”纳兰明珠谨慎地嘱咐一番话后变转而说道,“前日你同阿玛借了令牌要入镶黄旗军营,现在你总该告诉阿玛所为何事了吧。”
容若有一瞬间的犹豫,最后还是扯了慌:“儿听说镶黄旗内的士兵各个骁勇,儿不过是想睹一睹他们的英姿。”
纳兰明珠知他说谎,倒也不戳穿,只是摊开手掌说道:“那现在可以完璧归赵了吗?”
“是。”容若带着几分不情愿,最终还是不得不将令牌双手奉上。心中叹了几声,暗想着不得不另寻法子了。
纳兰明珠收起令牌,说道:“近些日子你额娘身子不爽利,这几日你就多陪陪她吧。”
容若依言应是,端起茶几上的瓜果,对纳兰明珠笑道:“儿去探望额娘了。”纳兰明珠摆了摆手,道:“去吧。”
望着容若的背影,纳兰明珠心底久久不能平复。一个十岁的孩子竟能摸透君王的心思,尽管那身在龙椅之上的人也才不过十岁。将容若安排到这样一个心思缜密、聪明过人的君主身边,于容若而言也不知是利是弊。不过,容若能有这样的洞察力,已经令他深感欣慰了。
容若捧着瓜果走向纳兰福晋的榻前,纳兰福晋像是刚睡醒,睡眼惺忪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容若,口中说道:“荇儿,你来看额娘了。”
“额娘,儿子是性德。”心底透着阵阵苍凉,自从容若的姐姐荇儿离开人世之后,纳兰福晋的身子就每况愈下,常常会突然昏厥过去。有时候一旦入睡,则会伴随噩梦,口中喊的便是“荇儿”。在容若的印象里,自从姐姐走了之后,额娘就没再同他十分亲近过,额娘的心里满载的仿佛都是同荇儿一起时的回忆。
容若将几瓣西瓜放入碗中,拿汤匙轻轻压出汁水,送到纳兰福晋口中。纳兰福晋推开他的手,笑道:“你姐姐在的时候,额娘时常将瓜果捣碎了喂她。有时候你姐姐嫌梅子酸,额娘特地在汁水里拌入些荔枝汁……”
“额娘,您喝一些吧。”容若心里泛着苦涩,重新舀起一勺西瓜汁凑到纳兰福晋唇边。
纳兰福晋吞了一口,接着说下去:“有一阵子,额娘扭伤了手,荇儿捧着一碗梅子汁,里面还掺了荔枝汁送来给额娘。额娘告诉她,额娘就爱喝酸酸的梅子汁,你姐姐听后竟跑了出去,之后……就……再没……”纳兰福晋呜呜地闷泣,已再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容若的手抖了抖,忆起姐姐走得时候正是梅子结得正硕的时候。姐姐攀爬着上了后院的梅子树,一脸高兴地对容若说:“额娘爱吃梅子,你快去厨房寻个淘箩来装梅子,等会儿我们一起捣了汁给额娘送去。”
“嗯。”容若兴奋地向厨房跑去,一不留神踢倒了柴堆,几根柴火纷纷往荇儿所立的梯子边滚去。柴火撞上梯子脚,梯子一斜,容若来不及去接正随着梯子下落的荇儿,眼睁睁看着荇儿摔落在地。那一片红色触目惊心,只记得荇儿流了好多血,之后他便被奶娘带走了。等他哭着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满院的白色,还有泣不成声的额娘。
那年他六岁,时隔四年,他还是不能淡忘。姐姐的死是自己间接造成的,容若仿佛在一夜间长大,从那时起他就变得少言寡语。祖父说他孤僻,祖母声称他不若荇儿伶俐,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其实不然,那一日的事除了奶娘并无人知晓,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他知荇儿的事是因他而起,他常后悔若是那时他能沉稳些,姐姐也就不会如此了。
纳兰福晋忽地握住容若的手,容若恍若猛然惊醒。耳边是纳兰福晋呜咽的声音:“性德,幸好那日荇儿下坠的时候奶娘将你拉开了,否则额娘恐怕连你也失去了。”
容若勉强一笑,两人说了些许关于荇儿的点滴,听着自己的额娘述说荇儿的种种,容若心里如针扎一般疼痛。好不容易等到纳兰福晋睡下,容若心中憋闷,遂悄悄出了纳兰府。
容若一路快跑,他不知自己究竟想跑去哪儿,只想快些远离额娘。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后海子,湖边的风带着几分湿热,轻轻的飘拂在脸上只觉得有些微痒。后海与紫禁城遥遥相对,远远望去还能看到那幢幢碧瓦红墙,庄严肃穆的宫墙令他有一种抵触感,因为那是这世间最令人沉郁的地方。
容若特意避开那一片宫墙瓦,他扭头远眺,依稀觉得有又人泛舟湖上,闲适而自在。容若不由自主的前移,越往前,风就愈发有劲,最后从轻拂转成呼啸,仿佛要将湖面的船只吞噬了一般。梅子时节免不了多雨,容若抬起头望了望天色,却并没有要落雨的征兆,这样的天色如此怪异,似乎有意配合着他的心情。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终于更新了,大家久等了,歆谙对不起各位啊!!!

第五章 身如柳絮

作者有话要说:歆谙插写废话:前传基本上有一半是将容若小时候的事,容若虽稳重,虽才纵,但是毕竟还是孩子,总会有些孩子气,也会有叛逆的时候,所以这里容若的性格还不是大家心目中的那样,或多或少会有些倔强和执拗。等到身边经历的事情多了,意识到“纳兰家”三个字的意义的时候,容若会渐收锋芒,会磨去倔强,渐渐向成熟稳重,带一点忧郁的容若靠拢。————————大家千万别弃了歆谙啊,蓝莓,青青,hatenet,还有各位支持歆谙的筒子们潜水久了也该露个脸了,歆谙深情地召唤你们…… 湖上的轻舟随着狂风摇摆不定;容若并不躲闪;任凭狂风呼啸;这样才觉得畅快淋漓。无意间瞥见船只上的人立起了身子,展开双臂,同他一样感受着狂风的洗礼。容若带着十二分的好奇,竟是谁有这样的胆魄。船只随着风渐渐向岸边靠近,船上的人纵身一跃;跳上了岸。
那人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他朝容若淡然一笑;而后从袖子里取出陶埙;迎合着一派东风。一曲《咏怀古迹》悲壮而凄凉;像是此人内心的写照;又似诉近了平生。
“你是汉人?”容若忍不住问他。
他顿了顿音;讪笑道:“你似乎看不起汉人?呵呵,我竟忘了,满人与汉人是不共戴天的。”
容若面色一僵,反驳道:“自古满汉一家,就连先皇都已号召天下,你又岂可说满人与汉人不共戴天,我看是你心里存着芥蒂罢了。”
那人没再理睬他,又重吹了一遍《咏怀古迹》。(注解:杜甫所作,共有五首,此为其二。)
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
怅望千秋一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
江山故宅空文藻,云雨荒台岂梦思。
最是楚宫俱泯灭,舟人指点到今疑。
容若听出了音中的落寞,更领会了词中的真意,不禁问:“你不是讨厌满人吗,那你还想入朝为官。”容若的语气里半是讽刺,半是疑问。
那人扬了扬嘴角,说道:“我顾贞观漂泊了五年,早已看透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怎还会趟这趟浑水。”
顾贞观,容若心里的弦被触动,像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三个字,思来想去还是记不起。他不再深想,只是嘴上不愿吃亏,又说:“宋玉恨怀才不遇,杜甫亦是如此,我就不信你会释怀。实在想不明白入朝为官有什么好的,但凡有些才华的人都挤破了头想入官场,真是愚不可及。”
“呵,你才多大,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说得自己好像有多少阅历似的。”顾贞观淡笑开去,身旁的男孩才不过到他的臂膀间,他也不再与容若去细究旁的事情,怅然的望着湖面说道,“说实话,我并非真心入朝为仕。只是曾经允诺过一个人,为了我们今世的幸福,我必定要为她去打拼一份前程。
“那后来呢……”容若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似乎与他极为投缘,又似乎他身上的故事与自己有些关联。
顾贞观一瞬不瞬地望向湖面,怅然道:“后来我放弃了念头,可她却要奉旨入宫选秀。那时候,还是顺治爷在位的时候,她不愿入宫,可……可身为纳兰家的长女,那就是宿命。”
“你可以带她远走高飞的。”容若忽然意识到,他所说的“纳兰家长女”应是自己的姐姐罢。
“我本想带她走的,可是她身后干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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