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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贺哲男喏喏地说不出话。
“贺生现在身体精神都很虚弱，一定要细心照顾他，清淡饮食、充足睡眠。最重要的是要保持愉快平和的心态，绝对绝对不可以再生气了。”蔡医生严厉地道，：“否则你就只能祈祷下一次还会这么幸运吧。”
“Terrence。”虞苇庭用掩饰示意贺哲男跟她来一下。
“Melissa。”贺哲男轻声回答，神色飘忽得好像一抹游魂。
“你准备怎么办？”虞苇庭单刀直入地问。
“爹哋知道她怀孕的事吗？”
“你觉得呢？”
贺哲男也觉得这个问题傻透了，颓然道，：“我去求她回来。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爸爸继续这样慢性自杀，我也不能让我的弟弟或者妹妹背着私生子的身份出生。”
虞苇庭欣慰地点了点头，：“父亲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父亲只是男人的一种身份，他首先是个男人，爱女人是他的本能。你爸爸太爱你，太想做个好父亲了，但他舍不下Jessica。被这么磋磨拉锯着，就是年轻人也受不了，更何况他。如果你再死扛的话，我恐怕你爸爸……来日方长，先把这一道坎过了再说吧，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贺哲男打断她的话，：“问题是康雅思会原谅爹哋吗？”
“Terrence，有时候论做事的有效性，你真的很应该和宋世万学一学。”虞苇庭的目光落在了走廊上的康青杨身上。
“你是说……。”
“先好言好语和Jessica说，过程越含糊越好，结果越严重越好。重点强调两个。一：你爸爸之昏迷的直接原因是康青杨的那一拳，二：你爸爸至今未醒。一个是她自己的父亲，一个是她未出生孩子的父亲。以我对Jessica的理解，她会回来的。”虞苇庭冷冷地道，：“如果她不回来，就告诉她我们要联系律师和康先生好好谈谈了。”
雅思从上午7点被迅迅拳打脚踢吵醒后就一直坐卧不宁，6个月的宝宝在如何有效折腾妈妈这方面已经驾轻就熟，今天更是活跃异常，蠕动、翻滚、牵拉、甚至有时候躺在床上都能看到肚皮像是水波浪一样此起彼伏。盛大的表演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才算告一段落。
天边金乌已经西沉，隐约可见园中小小桥湖石、树丛花木簇簇挤挤，映在暗淡日色之中，仿佛张牙舞爪的妖魔幻影一般，分外诡异狰狞。难怪日本古语会把傍晚称为“逢魔时间”。人到了黄昏时分，疲劳虚弱，容易“逢魔”，被魔鬼引诱，不能抵抗，无力反驳，无法招架诱惑。这是一个人最寂寥的时刻，而这一刻，往往因为思念着某个人。这一刻你最脆弱。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会是在哪里……。”往日柔和的手机铃声此刻却显得有些刺心。
“Jessica。”
“Terrence？”雅思一愣，不安的感觉像夜色一样拢上来，以至于她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你爸爸，是你爸爸吗？”
“爹哋他，他突发心脏病，现在还在抢救……。”
仿佛整个人被急冻住，雅思听到全身的血液瞬间结冰的“咔嚓”声。贺哲男的声音飘渺地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最近爹哋总是甩开保镖和司机自己一个人去你家楼下。今天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被你爸爸打了一拳在心口上……。”
“Martin！每次叫你总是能很快得到回应。你的身体不是保持着四十岁的状态吗？怎么会被我爸爸一拳就打倒了？今天，宝宝在我肚子里翻山倒海的时候，想起你了。黄昏了，想起你了，凌晨睡不着起来，想起你了，看到湖边日出，就想起，在布吉岛上一身休闲装束的你，吃饭的时候佣人递上餐巾纸，就想起电梯里去而复返的你；想起你了，想起能让我忘记不好的事情的你。Martin，贺峰，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天在转，是我疯了吧？
“Melissa在我身边，私人飞机已经在去法国的路上。回来看看爹哋吧，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回去，贺峰一定不会放弃迅迅的吧？留下应该是安全的吧？脑中一片空白；雅思无法在二者间。。。取舍。。。可是。。。手指；脚；心和身体；知道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我回去！”
“康先生，康太太。”虞苇庭听贺哲男打完电话后，起身去寻康青杨和白筱柔。
“刚刚Terrence和Jessica通了电话，Jessica同意回来。”
“你们又要小妹回来干什么？当初不同意小妹和贺峰在一起的是你们，现在一个电话就千里迢迢把小妹召回来的也是你们。难道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就是这样让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康先生，我承认我和Terrence以前是对Jessica和Martin有些抵触，好吧，也许到如今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可结婚说到底是两个人的事，如果Martin不是真心爱Jessica的话他现在不会躺在监护室里，同样，你们以为Jessica离开Martin以后过得很快乐吗？为了Martin我和Terrence只能让步，那么您呢？为了Jessica您愿意让步吗？难道你要让自己的外孙背着‘私生子’的身份出生？”
康青杨无力地低下了头。
“明天小妹到香港，记者……。”白筱柔想得永远比别人清醒。
“放心，我们会安排好一切的。”
“那我们先回去，等明天小妹到医院了再来。”
“Martin！”风尘仆仆的雅思捧着肚子冲进了VIP病房区的走廊。
“小妹！慢点！”康青杨和白筱柔忙搀住了他。
“Jessica。”贺哲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Martin怎么样了？”雅思急切地问。
“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还没醒。”贺哲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雅思已经明显凸起的肚子，期期艾艾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回来。”
“我多想我能控制住自己不回来。”雅思凄然道，：“你只知道怪你爸爸，怪我。却不知道我有多妒忌你。我早就知道我在你爸爸心里永远比不上你，我早就知道的，只是我没想到区别会这么大，简直像云和泥一样。你爸爸可以容许你犯一千次错，可以容许你偶尔的小动作，但决不允许我犯到你，更不容许我犯到你们之间的父子感情，一次都不行！我多想我能控制住自己不回来！”
“爹哋是爱你的。”贺哲男顾左右而言其他地道：“后来我回想一下，每当爹哋看到你的时候他的眼睛会骤然明亮，就像是突然看到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我明白了，爸爸不是对女人不放在心上，他是真心爱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爹哋他，他只是太爱自己的孩子，又不能像大多数男人一样挥剑斩情丝，以至于挣扎得太剧烈，承担得太艰辛，伤人伤己。”
雅思默然无语，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对一个人，你不可压抑的爱，又无法逃避的恨。同时，你又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我知道何时止步，何时放手，何时前行。但是，我“知道”不代表我“能够”。
“男人的承担可能永远不如女人期望得要及时，但当我们愿意承担的时刻，也请不要放弃。贺哲男的眼神也苦也悲凉，仿佛他初次愿意对人说这样的话，已经是破了天荒。
“原谅爹哋吧。”
“小妹，不要被一时的感情冲动影响了你的判断。”康青杨忍不住道，：“未婚生子怎么了？老爸罩你！如果你还是不能原谅贺峰，千万别为了孩子勉强自己。当然……”他左右看了一眼白筱柔和贺哲男，吞吞吐吐地道，：“如果你还是忘不了他，还是觉得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幸福，那爸爸也罩你！”
“谢谢爹哋。”雅思笑出了泪水。转身递给贺哲男一个U盘，“这里面有我录下来的宝宝图像，还有自己配的胎心声音，你问一下医生看看可不可以放给Martin听，他这么爱自己的孩子，一定会醒过来的。”
“好，我这就去问。”贺哲男忙去找医生了。
“小，小妹啊。”白筱柔偷偷地把雅思扯到一边，小声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
“万一Martin醒不过来了怎么办是吗？”
“是啊。”白筱柔索性大方承认，：“万一Martin真的走了，你这一回来，你和宝宝可就真的处在风口浪尖了。昨天我心里就不赞成你回香港，我相信Martin要是有知也不会赞成的，除了增加你们母子的危险外没有任何意义。”
“妈，我前几天看到一个消息：52岁的Mark患病，只剩不到1周的生命，他想见未出世的孩子。太太让预产期提前，女儿出生，Mark紧紧抱了她45分钟后安然离世。1我现在没办法让迅迅提前出生，但是我可以把他来到世上最初的声音和影像放给他爹哋听，哪怕他最终没醒过来，但我相信他能听见，他会知道我们有一个多么健康多么可爱的孩子，哪怕结果是最坏的，他也可以瞑目。将来迅迅长大后问我：爹哋见过我吗？拿他喜欢我吗？我就可以告诉他，见过，他很爱你，他觉得你是最漂亮的。这，就是我回来这一趟的意义。”
“Terrence，接受Jessica和你父亲在一起是不是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转角处，虞苇庭站在贺哲男身后问。
“我不会口头承认的。”贺哲男悠悠地说完猝然转身。
看着他远去的虞苇庭靠着墙壁苦笑了一下，：“我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1 消息转自《心灵自愈地》
大家端午快乐，求包养，求地雷，求霸王。看我渴望的眼神！
811但是
上好的桧木地板；桧木墙壁；用纱布包着的豆渣搽得光可鉴人；会客室洗手间一应俱全。床右边的桧木矮柜上还放着一只插在蓝紫长颈玻璃花瓶里的黄玫瑰；一屋子甜森森的蜜香。
贺峰就躺在这堪比总统套房的VIP病房里人事不知；床右边的心电仪还在尽职地工作，在屏幕上勾勒出一条条不知是何含义的曲线。一条条曲线就是一个个小小的希望；还有一点一点小小的可能，只要它们没有变直，一切就都还能重来。
我设想过很多次再见面的场景，却没想过真的再见面了，会是这么早，又这么伤。雅思站在门厅的黑暗里静静地看着贺峰出神，眼光中是难以掩饰的失神和无助。
四周没有声音；雅思却听到了心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