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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在筐子中咕噜噜地滚动着，溢散出一阵清香。老婆婆随手捡出一只，依旧笑笑地：“姑娘，你看我的苹果真的很不错哩，而且比那些店子里卖的要划算多了，姑娘你没有要送的人吗？”
要送的人？
眼前划过许许多多影子，最终从唇间溢出一分叹息。
他们，有很多都不在这里呢。
“姑娘啊，苹果的苹和平安的平是谐音哩，那些买苹果的姑娘都说是为了求个平安呢。”婆婆继续不屈不挠拉生意，严冬心里微微一动。
平安？
倒也不错。至少，也算为那些家伙祈福吧。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小冬不负责任地想着，确认在口袋中找到钱包踪影后，回给老婆婆一个微笑：“那麽麻烦您，帮我都称了。”
完成最后任务的婆婆笑容可掬：“不麻烦不麻烦。”她动作迅速地找出杆称，一边称着一边又笑起来：“这是福根哩，就便宜点卖给你吧，喏，总共是十二块三，零头就别给哩。”
严冬挑出足够的零钱，递给老婆婆，婆婆笑着收下，突然拍拍她的肩，凑近了小声说道，“男朋友不错，送最红的那个，那个最甜。”
严冬诧异回头，正看见他站在不远处，任由行人对他奇怪的发型张望，他却闲闲地站在路灯下，一副看不见旁人的安乐模样。
虽然，他是一副看不见旁人的模样，可是，他的眼一直对准了这个方向。
双眼含笑，嘴角也邪邪挑起。他的表情如此欠揍，又如此专注。橙黄色的路灯灯光趁着天色又暗了许多这个大好时机，占领了更多领地，此时正洋洋洒洒落在他们脸上，将每一寸汗毛都点缀地绒绒柔软。
他身上依旧是飒沓的长款风衣，青年式的翻帽让他显得年轻好多。只是，这套衣服，光看衣形便让人直觉对方的与自己的是情侣装，就连颜色也是和橙色毫不冲突的靛青。
严冬摸摸鼻子走过去，却是忘了指正婆婆说的话。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双眼在眼镜后面，看不出丝毫心绪。
他拉过她空着的那只手，五指与她的相扣，微冷的气息传递过来，让她一个激灵。她瞪他一眼，却没有抽回手来。
他的唇角勾出欢喜的弧度，轻笑着，笑声一如既往的独特：“ヌフフフ，今天可是个对西方人来说很重要的节日，亲爱的你就这样一个人乱走不回家，我会怀疑自己被遗弃了呦。”
严冬眨眨眼，突然绽出一个平和温雅的微笑，点头：“嗯，你是被遗弃了。”
他的眼瞬间瞪大，睫毛浓密到连下睑也不放过的一双眼中逬发出无尽的惊诧，眼底闪过一丝微暗，他绷直了唇线，拉着严冬转身就走。
正好整以暇看着他难得一见表情的严冬被他突然的神经质弄得脚步凌乱，差点左脚绊到右脚上。一边费力地拉住他，一边愤愤指责：“D，你在干什么？！”
“我要生米煮成熟饭。”D·斯佩多说的意正辞严，表情正经地仿佛天经地义，让身后奋力跟随他大大步伐的姑娘大吃一惊。他豪无自觉地继续道：“只有这样，亲爱的你才会死心塌地不是吗嗯～”
严冬嘴角抽搐，半晌，终于想起什么似的问道：“D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女诫。”
严冬一阵无力，转了转眼珠，她轻轻叹一口气：“D，那本书已经过时了。现在我们遵从的是三从四德。”
斯佩多头上的冬菇叶子随风摇摆了一下，脚步停止，他的表情很有不耻下问的范儿。
冬姑娘清了清嗓子，微笑着道：“所谓三从，太太说话要听从，就是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要盲从，所谓四德，就是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花钱要舍得，太太牢骚要忍得。”
说完，她便抬头，准备欣赏他青红相间的憋屈面色，谁料，他竟然笑意盎然地俯身，连眼底都闪耀着破碎了的星子的光彩。没有跟她相牵连的手早有预谋似的揽上她的腰肢，他的面孔在她眼中顷倒下阴影，她看见他笑得欢乐并且得瑟，他说：“嗯～我知道了，太太。”
“……”这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严冬双颊飞红，只得用装苹果的袋子将两人隔离出一个安全距离。轻咳一声，她强作淡定：“回家去吧，还要吃苹果呢。”
斯佩多嗯一声，笑容分外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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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佩多坐在沙发上，手中把持着遥控器胡乱换台，眼睛却用余光锁定着厨房方向。
哧拉一声，鼻间似乎闻到了爆炸般的香气。
他嘴角勾了勾，下一瞬又垂下眼睑，挡住眼底暗流。
——这里，让他不自觉地，心存不安。
来到这里不久，他便了解了，自己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不过是书中的角色，甚至不是主角。而他所做的那些事，冥冥中竟也与那本书上的相合。
就像提线木偶突然变成了人。
而她，却是一直不变的。
她属于这个世界，她是纸外的人。
他有些担心。
他和那个画中的人，可以说相同，也可以说不同。
她——究竟只是喜欢“他”，还是他？
所以，他迫切需要一些契约，让一切尘埃落定。
“呐，搞定。”严冬端着盘子走出来，盘中金灿灿的块状物散发浓烈的香气。她满意地笑着：“拔丝苹果，这次做的还不错。”
“嗯～亲爱的做的东西一直很不错呦～”斯佩多附和道，眯眼看着严冬的居家式打扮。及肩的碎发扎了起来，高领毛衣一回家便换成了圆领的毛T，西瓜红的色彩，衬着严冬因为长期足不出户而愈发白晰的肤色，看起来颇为……秀色可餐。
斯佩多在她放下盘子的一刹拉过她，将她抱坐在腿上，恶劣地在她耳边低语：“太太，我们去结婚吧？”
严冬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顿时咳地惊天动地。
“D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话语被唇舌堵住，斯佩多的动作轻柔而挑逗，让姑娘迅速脸红了一片。
门在这时咔嗒一声开启。
“平安夜快乐”中最后两个字被惊吓地摔落一地。
然后，一只苹果就这麽迅速地砸上斯佩多的脸，而对冬姑娘却是连边也不带擦的。
斯佩多扑地倒下，下一刻便怀抱一松，软玉温香已经被抱进了别人的怀抱。
他揉着脸愤愤坐起来，却看见英姿飒爽的女性正抱着自己媳妇同样愤愤地盯着他上下打量，几乎就要在他脸上贴上“不良青年”的标签。
斯佩多不愧是活了好久的老妖怪，察言观色水平一流，再加上从冬姑娘口中套出的一堆话，轻易便得知这位一身军装女性的身份，当下唰地站起身，友好有礼地点头微笑：“岳母大人好。”
然后扭头，对着刚刚（再次）打开的门微笑道：“岳父大人好。”
“……”
“……”
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面面相觑，最后有志一同地把目光投降扒在母亲怀里装死人的冬姑娘：“宝宝，解释一下。”
严冬的淡定腹黑在父母面前全数丢去爪洼国，脸色几乎赶上身上的毛衣，冬姑娘弱弱一抖爪子，小小声道：“那个那个是、是”
“未婚夫。”斯佩多笑着补充。
“是未婚夫。”脑子转不过弯的冬姑娘信赖地傻傻重复。
两双眼再次有志一同地转移视线，堪比X光地扫射。最后，一同落在了……拔丝苹果上。
“正好。”冬母笑得霸气外漏，一挥手招呼：“那就先吃饭吧。”
冬父笑意温润，点头，“嗯，先吃饭吧。”
众所周知，中国人的谈话、生意、交情，都是在饭桌上开始的。所以，有时候，有没有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变得挺重要。
冬父下厨做了几个菜，几人便坐到一起。两位大人将自家宝贝夹在中间，斯佩多摸摸鼻子，不置可否。
然后，全方位套话开始。
从年龄到工作，从爱好到朋友，最后曲里拐弯相关不相关全都问了个遍，两位大人终于放心地松口，开始对自家女儿各种夸赞。因而，两位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宝贝女儿在听见斯佩多各种回答后的好笑表情。
年龄？
“请放心，我不是八零后呦。”
（那当然，八零后都得叫你祖宗。）
工作？
“唔，惭愧，前些时候才辞职，不过原来工作的公司是个有着百年历史的大公司。”
（辞职？是死会了好吧！公司？是黑手党家族好吧！）
爱好？
“我的爱好很多。最喜欢猜谜。”
（是用语言漏洞骗人吧喂？！）
朋友？
“他们啊……真是令人怀念呢。”
（那种回忆惆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啊啊？）
但是，不可否认的，他没有一句是谎言……就算知情人也挑不出丝毫漏洞。
冬姑娘默默低头吃菜。
两位大人用尽手段得出结论：这个年轻人不错。
斯佩多笑容恭亲有礼，眼神在瞟向严冬的同时带着几分含义深远的笑意。
一顿饭，定下了很多东西。
饭后，收拾完碗筷，两位大人悄悄上楼休息，把空间留给两个“未婚夫妻”。
严冬努力绷着脸，面颊的红润却达不到欺骗的目的。
斯佩多走过来，拥紧她，让她的下巴枕在自己肩上。
“无赖。”她啐他。
他“ヌフフフ”地笑着，没有反驳的言语。
未来的路已经成为板上钉钉，他仿佛可以看见一条被微光倾洒的路，浅浅的雾挡不住什么，却创造出美丽的意境。
“嗯～其实神的生日什么的，也不错。”他在她耳边笑着呼吸，双手扣紧，“以后，你要遗弃我，恐怕不容易。”
严冬空闲的手打他一下，却不知从哪一变，变出一只苹果。稍稍退开，她的表情淡定地有点过了头：“呐，给你。”
“苹果？”斯佩多眨眼表示不解。
严冬同他一起眨眼，却动作强硬地将苹果塞进他的手里：“我之前买的。”
五个苹果十二块，平分下来正好是两块四。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传开的，平安夜送24角的苹果，正好是表白的意思。
好在，被送的人不知道。
但是，那又如何？她心里清楚便好。
况且，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去慢慢了解。
亲爱的，你使我快乐，我便回报给你幸福，你看公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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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都是短篇了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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