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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不着痕迹地把手轻轻握成拳抵在薄唇边，又轻声地“咳”了一声。
裴瑜瞪着他：“程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这时候跟着她一块进来的赵以终于给了她眼神示意，让她往左边的座位看。
裴瑜吸了一下鼻子，脸上还带着愤怒的表情，不太耐烦地转头过去，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而顾成暄是什么时候发现裴瑜的呢，起初顾成暄还专注着看他手上的案卷，听到脚步声进来了，也懒得抬头看人，直到那道熟悉的带着点张扬的好听嗓音在主阁上响起……
顾成暄薄淡的眼神微顿，手指轻轻地来回摩挲着文书，静静地听着她咆哮。
直到她终于停下来，也终于发现了他身处此地的事实。
裴瑜是真的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顾成暄……
因此，当她转过头去看到顾成暄坐在座位上，手里执着一卷文书，姿态仍是斯文温雅，但当他缓缓地抬起眸时，眼里却是一片寡淡冷漠。
半点温情都没有。
明明从前在成王府上的时候，顾成暄最喜欢用那双深邃好看的凤眸柔情似水地看着自己了……
可是此时此刻，这双眼睛仍旧好看，但眼里却再也不会盛着一个小瑜儿了。
裴瑜呆滞在原地，望着他，神情慢慢地变得恍惚……
甚至会觉得心里有些说不上由来的微微的钝痛。
她知道是她负了他在先，所以无论他今后眼里有没有她，她都得受着，这些都是她裴瑜咎由自取的。
可是明白归明白，心里边却仍然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就只知道这么呆呆地望着他，心里仍旧期盼着他能够多看自己一眼。
但顾成暄就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挺平静地收回了双眸，翻了翻手里的案卷，又觉得百无聊赖，于是便将手里的案卷随手搁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起身，将衣摆掸平整了些，淡淡地跟程白说：“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程白：“……”
第2222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116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裴瑜进来之前，顾成暄还说他闲来无事来着。
但人家毕竟是成王，成王都亲口这样说了，程白又哪里会有什么异议，于是颔了首，起身目送顾成暄离开。
而裴瑜偏偏双眼就长在顾成暄身上似的，眼看着顾成暄起身从面前走过去，她着急得视线眼巴巴得跟过去，差点按耐不住挪动双脚要追出去，但她刚迈开了一小步，便被走过来的程白按住了手。
裴瑜怔怔地回头，看着程白，表情仍旧难过。
但程白按了一下她的手便放开了，转移了话题道：“瑜儿，方才见你怒气冲冲的的，是裴迟走前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了吗？”
裴瑜恍惚着摇了摇头，又点头。
一时之间，却骂不出声来了……
她原本的确是气裴迟气得不行，所以才会一时气不过跑来找程白告状，就希望程白不要对裴迟太好，免得裴迟越发得意忘形……
可是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顾成暄那双冷漠的眼睛，她突然发现她一点也受不了顾成暄那么看着她。
顾成暄以前很喜欢裴瑜很喜欢裴瑜的啊，怎么可以那么冷漠地看着裴瑜呢。
裴瑜越想越委屈，又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裴迟了。
裴瑜忍不住低下了头，抬手揉了揉眼睛，怕自己控制不住哭腔，只得咬紧了嘴唇，过了一小会才闷声说，“没有……没事了。”
程白看着裴瑜，他看得到裴瑜双眼对顾成暄的追逐，自然也就明白裴瑜的心里是有顾成暄的。
但正因此，他有必要让裴瑜看明白自己。
“瑜儿，我虽然不知道你哥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姑且问一问，是不是跟成王有关？”程白温声问道。
裴瑜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轻轻颔首。
“虽然你哥别的事情挺不靠谱的，但这件事……”程白顿了一顿，平静道，“我建议你听他的吧。”
裴瑜听到这句话，浑身僵了僵，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望着程白，说不出话来。
“成王这个人，藏得挺深的，你还小，玩不过他的。”至少他看到的是，顾成暄从始至终都没因为裴瑜的事情有过半点影响……
可裴瑜显然并不认同他这句话，她咬了咬唇，很倔强地对程白说，“可是最开始也是程哥哥告诉我，说成王对我有兴趣！”
“是，我是说了，后来你不也证实了这一点吗？但那也只是兴趣，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对你并没有兴趣了。”
不是的……他并不是对裴瑜没有兴趣了，他只是，生气裴瑜罢了……裴瑜摇了摇头，在心里边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过了好一会，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道：“程哥哥，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可是，他没有玩弄我，从始至终都没有。”
程白以为裴瑜听了他的话后，至少心里会对顾成暄有所动摇的，但裴瑜非但没有，还用很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她相信顾成暄对她的感情。
程白盯着裴瑜看了好一会，眼底方才轻轻抹过了一点情绪。
第2223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117
程白盯着裴瑜看了好一会，眼底方才轻轻抹过一点情绪。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裴瑜，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所有人都不会认同的情况下，仍旧执拗着坚定自己那一颗心。
哪怕，那颗心，连那个人都不认同，都恶寒，他这些年也不曾有过丝毫变化。
旁人都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他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他为什么要坚持呢。
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但既然他连自己都劝不动自己放弃，又凭什么去劝裴瑜呢，这是裴瑜自己的决定，旁人干涉也没有用的。
想到这里，程白终于轻轻地点了下头，开口道：“好，我知道了。”他又想到了什么，提醒了裴瑜，“成王的马车应该会停在西门那边，如果你现在要去找他的话。”
闻言，裴瑜呆呆地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程白会转而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却来不及去多想什么，便跑出去了。
她问了赵以西门在哪个方向，便朝西门那边一路狂飙。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的。
她并不是不知道，就算见到了顾成暄，她也不能怎么样。
她已经答应了爹娘，不会再跟顾成暄在一起了，那么她现在所想所为，都是没有半点意义的。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哪怕只是多看他一眼，也都是好的。
裴瑜赶到西门外时，正好看到顾成暄要上马车，裴瑜一颗心都悬起来了，忍不住跑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就那么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着，眼皮被风刮得发红，紧张不安地望着他，抖颤着开了口，结结巴巴地说话：“王爷，我想跟你说说话，可以吗？”
顾成暄先是看了她一眼，再收回目光，说话的语气像是在逗小朋友，看似认真，实则只是充满着好奇玩味，很寡淡地笑了一声，温温和和道：“好的，你讲。”
他一点也不生气，也一点都不排斥裴瑜的出现。
可裴瑜看着他这样疏散无谓的态度，心里却更难受了。
她宁愿……宁愿顾成暄气她恨她，也不要顾成暄这样看着她，这样对她笑……
好像他真的像程白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他也就只是对她一时兴趣，新鲜劲头过去了，自然也就没有感觉了，又怎么可能会对她生气呢。
就好像，他的心里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过裴瑜一样……
裴瑜很难过地咽了咽喉咙，不知道要说什么，却很不安，就好像她正在眼睁睁看着什么在眼前流逝……
她手指尖有点抖颤地抓了一下他冰冷的黑色衣袂，张了张口，“王爷……”
她唤他。
想央求他，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着她……
小瑜儿一点也不想被王爷这样看着……
然而，顾成暄听到她不知所措的叫唤，挺平整地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被她手指抓扯着的衣袂，
第2224章 愿作你眼底的星火118
她手指有点抖，一惯的楚楚可怜。
顾成暄垂目看了一会，忽然缓缓地抬起眸，很温柔地看着她，薄唇轻启：“想跟本王回府吗？”
裴瑜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她呆呆地怔了，几乎都要陷进他眼里的温柔里，但随即想到什么，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成暄似乎半点也不意外她的回答，只是笑道：“不敢了？怕被爹娘发现？”
裴瑜低下了头。
脸有点红，是那种被拆穿的心虚。
虽然她并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好像就算她什么也不说，顾成暄也能猜透她的心思。
可是紧接着，顾成暄伸手握住了她抓着他衣袖的几根手指，不紧不慢地将她的手指推开了，她怔怔地抬起头，却仍是看到顾成暄温柔地笑着，他眼里甚至也透着些浅淡的笑意，如沐春风般好看，但他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长辈在取笑一个又怂又想玩游戏的小朋友般，淡哂道：“小瑜儿连这点胆子都没有，拿什么跟本王玩儿啊？”
“王爷……”裴瑜眼睛都红了。
委屈了。
她想说……她没有想要玩……
真的真的，从来就没想过要跟他玩儿。
可是，顾成暄却没再听她讲了，只是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像是在嘲笑谁。
裴瑜眼睁睁看着顾成暄从她面前走过，上了马车，离开……
他再没有看她一眼。
他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再温文儒雅、云淡风轻不过。
他甚至一丁点儿的不好的情绪都不曾有过。
这就是成王。
而裴瑜却迟迟缓不过来，她哪怕闭上双眼，都能清清楚楚想到顾成暄对她笑，笑容那样令人沉醉，却半点感情都没有。
顾成暄对裴瑜没有感情了。
裴瑜只要想到这一点，就心如刀割。
她甚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