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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小太监负责呈递,但小太监路过郑安侯时脚步慢了一瞬让郑安侯扫到一眼信封的模样。
他下意识觉得这信和自己有关。
皇帝接过去,手有些犹豫,没有展开信封。
长宁上前一步:“父皇且看,就知道儿臣有没有说谎。”
她这句话已经有了些逼迫的意味。
父皇心中一定不想承认这件事,但她陈述的就是事实,父皇不信也不行。
果然,皇帝拆开信展平,一目十行地迅速了解内容。
最底下那陈蒙两个字上海盖着一个血手印。
皇帝脸色发青,阴沉沉底闭上眼思考。
郑安侯更加忐忑。
他有理由相信,楚长宁这封奏章就是在参奏他,只是他不知道这封奏章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让陛下如此震怒,却还能隐忍不发。
但郑安侯显然是想错了。
皇帝不是隐忍不发,而是太过震怒,忘记发作。
砰地一声,皇帝狠狠一砸桌子,将桌上的茶盏都震得哗哗响。
群臣惊惧,纷纷跪倒叩喊:“陛下息怒。”
只有几位皇子还站立,拱手道:“父皇息怒。”
皇帝冷着脸,睨了发声的三皇子一眼,又瞥向跪倒的郑安侯,冷冷发声:“真要朕息怒,你们还能干出这种事来?!”
皇帝把折子向地上一扬。
“郑勤辉,你自己看!”
郑安侯被这一声吼吓得肝胆惧颤,匆忙跪爬过去:“陛下息怒!”
说着,他捡起了最初的那份折子。
上面竟然洋洋洒洒写着他九大罪状。
第一条就是惊天骇浪的四个字,勾结突厥。
郑安侯胆都要吓破了。
不可能!
楚长宁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陛下,冤枉啊!”郑安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长宁冷哼:“你冤枉?”
郑安侯红着眼扭头瞪向长宁,恨不得吃人:“大公主,您虽然是天潢贵胄,嫉恨臣当初负责审理柳家案子,但也不能如此血口喷人!”
皇帝脸色一凝。
的确,长宁记恨郑安侯的事众所周知,柳家一门就是郑安侯监斩,这件事在长宁心中永远是个解不开的结。
长宁冷笑,丝毫没有把皇帝怀疑的目光当回事。
“你不承认没关系,本宫可以一点一点的问。”长宁踱步到郑安侯身前,冷冷令道:“抬头。”
郑安侯咬牙,抬头时还像长宁身侧微微偏头,想看到皇帝的脸色。
长宁:“我且问你,陈蒙,是不是郑安侯府的大管事?”
郑安侯猛地大了个寒颤,再看到长宁胜券在握的笑容时,脸上的顽固在瞬间崩塌。
陈蒙,原来陈蒙真的落在楚长宁手里。
“不,不是这样的!”郑安侯越过长宁爬向皇帝:“陛下明鉴!当日臣已经解释过了,陈蒙虽然是我府中的大总管,但臣每日在宫中行走,对他竟敢里通外敌的事真的不知情!”
三皇子也听明白情况。
原来楚长宁是那陈蒙的事在作怪。
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她也不嫌烦!
三皇子立刻跨步而出:“父皇明鉴,当初的事不是已经有定论?长宁带人血洗郑安侯府,诛杀了二十多名内侍,您也罚过郑安侯的俸禄,这御下不严的失察之罪,郑安侯已经受过。”
大楚有不成的规矩,叫做一罪不二罚。
就是当时已经接受过惩罚的罪过,就不会再次惩罚,当然这也不能拦住那些故意找借口整治奴才的主子,只是能叫官场处罚罪人时更加便捷。
长宁冷笑一声:“看来三皇子也知道陈蒙,看来这些事,你也逃不脱干系了?”
三皇子脸色一急:“荒唐!”
郑安侯也急忙叩头:“不,陛下,三殿下与臣府上并无任何瓜葛,请陛下明鉴。”
皇帝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郑安侯心里越发慌张,陛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九条罪状里有什么猫腻?
正巧,长宁也提醒他:“你还是好好看看,我到底都参了你哪些罪名了吧。”
皇帝坐下,闻声脸色更加难看,忽然指着郑安侯。
“念。”
这冷冰冰一字可是意义非凡,郑安侯心胆俱颤,立时捡起那份奏折念了起来。
“臣长宁奏曰”郑安侯瞟了皇帝一眼,呼吸急促起来。
皇帝一言不发,就那么盯着郑安侯。
郑安侯看向下面的条条罪状,只觉得舌头打结。
可皇威凛凛,他不敢迟疑。
“兹有一品侯郑勤辉贪赃枉法,不顾圣恩,下书下书九大罪状。”郑安侯喘息颇急。
九大罪状。
楚长宁还真是恨他不死啊。
长宁却在一旁幽幽开口:“郑安侯若读不出来,就让本宫帮你读,可好?”
郑安侯当即干笑:“不劳殿下费心,这些事臣没做过,自然不怕。”
他神色泰然开口诵读。
“其一,勾结突厥,操纵议和;
其二,结党营私,蛊惑君主;
其三,内外勾结,刺杀公主;
其四,贪赃枉法,徇私舞弊;
其五,勾结宦奴,陷杀忠臣,其六”郑安侯咬牙切齿,磨出一声:“其六,私通后宫,大公主,您如此言论,实乃对本官的侮辱!”
“是不是侮辱还要看证据,”长宁勾出一道深长的笑容:“郑安侯不是标榜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怕什么?”
“哼,本官当然不怕!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大公主近我至此,您不拿出证据,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请陛下为臣做主!”郑安侯演技一流,连皇帝都有一瞬怀疑。
长宁却是厚积薄发,资本十足。
“哦?那我们一桩桩来,请郑安侯先解释一下,陈蒙这个人。”
第四六六章:斩草
“陈蒙陈蒙就是我府上的一个总管,从家奴中提拔出来的,能有什么可说的?”郑安侯理直气壮。
长宁冷笑。
“没什么可说的?一个通敌叛国,勾结突厥人的贼子,汉奸,你竟没有任何话要对父皇禀报,要对天下人解释?”
郑安侯脸色发白:“陛下息怒,当初这件事臣已经上书澄清,都是陈蒙一人所为,臣真的不知情啊。”
蒋尚书收到眼色立刻站出来:“陛下明鉴,当日大公主在郑安侯府直接砍杀二十多人血流成河时,不是已经将案子肃清干净,怎么如今又拿来生事?”
“正是,何况陈蒙已死,现在长宁想泼什么脏水在郑安侯身上都是可以。”三皇子也不吝支持。
郑安侯是他的亲舅舅,公然护持也是理所当然。
长宁轻笑:“三皇兄如此确定我是在泼脏水,看来是笃定我拿不出证据了。”
三皇子眯着眼:“证据何在?”
郑安侯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请殿下拿出证据,臣愿意与您当庭对峙。”
他这话说得轻松。
当初就陈蒙尸体造假,事后他也派了大量人手暗中追杀,也得到确切消息。
事实上陈蒙已经逃窜出长安,却在长安临近的一所小县城时遇害。他投诉的客栈伙计无意中看到他身上的财宝,伙计就与掌柜的合谋下药毒杀了陈蒙,尸体丢到山里喂狼。
他们是找到了和陈蒙相同穿着的腐烂尸体,上面还有侯府的令牌才确认尸体,不会有误。
也就是说陈蒙已死,而且过程中没有被任何人抓住。
郑安侯就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只觉得长宁一定拿不出证据,就算拿出的证据,证据也是假的。
郑安侯递给三皇子意味深长的一眼。
“那封信就是证据。”长宁道,指的显然是程给皇帝的那封信。
信纸已经拆开,平铺在桌案上。
内容皇帝已经阅过,底下的一字一句触目惊心,包括那个血手印。
福安察言观色,亲自上前将信纸用茶盘端着拿下去,交给郑安侯和三皇子等人过目,也让秦太傅等重臣看过。
群臣!
“上面有陈蒙的手印,到底是真是假?”有大臣质疑,徐节应声而出:“敢问郑安侯,这又怎么解释?”
“陈蒙在这份状词上交代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你令他联系突厥王子侍卫达尔敦达大人,还有鸿胪寺的那名犯官,盗取泄漏议和条款,可有此事?”徐节执笏叱问,这是他做御使的职权范围。
何况当初那件事还与他有关。
那份议和条款正是他埋头苦读,钻研了历代制度写出的心血之作,所著内容中绝大部分都是他独立思索考量的,没有任何提前预料到的机会。
唯一的可能就是内容被泄漏,而且长宁当时用血腥手段查出的结果也是如此,矛头还直指陈蒙。
“血口喷人!”郑安侯义正言辞地驳斥。
“陈蒙这小人,打着我郑安侯府的旗号作威作福惯了,如今事到临头,竟然还要将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简直是欺人太甚!”
郑安侯义愤填膺。
三皇子则唱起了红脸:“长宁,你这份状词是从何而来?如今陈蒙已死,一切都是死无对证,就算陈蒙还活着,都不能确定这状词的真假,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郑安侯有罪,还告到父皇跟前!”
长宁轻笑:“听三皇兄的意思,皇兄是确定陈蒙已死,也确信这封状词是假咯?”
三皇子回头看向长宁,背对皇帝让他阴了两分脸色十分明显。
“陈蒙的尸首早已发现,至于这状词的真假,自然可以验看比对。”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那就验看比对。”长宁答应的也痛快。
郑安侯微微眯眼,露出一瞬冷冷的笑。
楚长宁,你也有上当的时候。
待到侍卫将侯府中的一些需要陈蒙按手印画押的契约拿来比对时,郑安侯依旧面不改色。
坦荡犹如问心无愧。
长宁不急不躁,等候比对结果。
“启禀陛下,这两份书上的指印,确实属于同一个人。”负责验查的仵作道。
“这不可能!”郑安侯变色。
三皇子也黑了脸色:“仵作!你可验查清楚了?”
“启禀陛下,殿下,下官验查清楚了,这的确是同一个人的指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