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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曾经就评价过望气术这门神通法术，其神奇的代价是诸多限制，譬如每日的使用次数，这些限制皆出于保护施术者免受反噬的目的。
换而言之，若是愿意承担遭受反噬的代价，望气术达到每日限制后其实依然可以强行驱动。
第五次开启望气术的刹那，玄微登时感到双目一阵灼痛，脑中更是传来被虫蚁啃噬般的痛楚。
这种剧痛，虽不及穿心锁的折磨，却也相差不远了！
玄微死死咬紧牙关，努力地睁大火辣辣的双眼，清秀的脸庞略显狰狞扭曲。
站在玄微身侧的小护士清楚地看到，玄微的嘴唇被咬破了，鲜血染红了他的唇瓣。他的额头两侧青筋毕露，俨然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楚。他的身躯更是微微颤栗着，唯独他持针的右手，稳得像是一座山岳！
半个小时后，一位患者的治疗结束。
玄微一言未发，扶着病床的边沿来到下一张病床边。
又是大半个小时，玄微将一位刚结婚没多久的青年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玄微直起身，想要继续前往下一位患者处，然而他的双腿却是不听使唤，就像牢牢粘在地面了似的，愣是无法挪动半分。
不仅如此，玄微眼中看到的事物愈发模糊起来，隐约间，他忽然觉得急救室内的灯光明亮得有些晃眼。
“帮贫道搭把手！”玄微对着身旁的小护士说道。
小护士重重地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身子撑起玄微，搀着玄微挪向下一张病床。
她不止一次想要开口劝说玄微，可是一对上玄微那仿佛失去聚焦的双眸，纵然有万般话语却全部堵在嗓子眼处，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起初每有一位患者获救，急救室内的医生们都会爆发出欢呼和呐喊，然而此刻，越来越多的患者脱离死亡，他们的情绪却越来越沉重！
肃穆且庄重的气氛笼罩在急救室内，所有人皆是微微地俯下头颅。
“宿主，罢手吧！你的气海已经彻底枯竭，身躯更是被望气术的反噬损伤了内脏，就连灵识都遭受到相当的震荡，再继续下去的话，你会沦为废人的！”不知过了多久，已然麻木的玄微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
也不知是否玄微的幻觉，一贯语气冰冷，动不动就毒舌或嘲讽的系统，它的声音中居然透着些许急促和担忧。
“倘若真的如此，那系统你就另寻下一位宿主吧！”玄微回道，脸上的神情略显挣扎，不过很快便归于释然和平静。
系统久久没有回话，直到玄微再度开始专心救治之际，耳边蓦地响起微不可察的声音。
“或许宿主就是本系统最后一任的宿主了！”
遗憾的是，玄微的心神憔悴，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仅有的意识都集中于救治之中，他只是模糊地听到系统说了句什么。
……
当叶景深拖着快要失去知觉的身躯来到急救室内，耳边传来一阵响亮的鼓掌声。
此起彼伏的鼓掌声中，混杂着几声微弱的抽泣和叹息。
叶景深心中瞬间紧了紧，似是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径直地推开堵在身前的大白褂，直到看见那一袭醒目的素色道袍。
“玄……”叶景深正准备上前呼喊，脚步骤然一下子止住了，长到一半的嘴巴亦是僵在那里。
早就两天前，叶景深与玄微再度相逢时，他第一眼便赞叹玄微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其中，玄微那漆黑柔顺的长发便加分不少，盘成道士髻半披在道袍上，古色古香之余流露出几分逍遥自在的味道。
叶景深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那漆黑的长发赫然化作了雪一般的白色，干枯的发质更是不复之前的柔顺亮泽。
乍看之下，那头发竟比古稀之年的叶景深还要白上几分！
“是叶老来了？”
微弱干涩的嗓音响起，叶景深能听到其中难掩的虚弱。
当玄微转过身，对向叶景深站立的方向，叶景深看到的是一双毫无光彩的眼眸，浑然没有平素的灵气和神采！
叶景深嘴唇哆嗦了两下，强忍着内心翻腾的情绪，疾步上前扣住了玄微的手腕。
玄微下意识地抽了下手臂，不过他挣扎的力量相当微弱，甚至就连老迈疲倦的叶景深都无法摆脱。
“你，你怎么会……”数秒后，叶景深一脸痛惜地放下了玄微的手臂。
诊断过玄微的脉象后，叶景深才知道玄微此刻的状况究竟有多么糟糕：他的气血亏损极其严重，内脏器官更是出现了老化衰竭的情况，那满是沉珂疮痍的身躯简直就像一位快要入土的老人！
而且，玄微的双目还失明了！
要知道玄微才是一位不足二十岁数的少年啊，而且他还精通养生之术，身体素质可想而知，可这才过去多久，竟然落得如此地步？
“唉，或许是老夫错了，老夫不应该让你负责这边的！”叶景深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很是自责地说道。
玄微仿佛苍老了许多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艰难的笑容，他缓缓说道：“叶老，您快回去吧！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由贫道来为您争取时间，现在贫道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叶老您是否也该兑现自己的诺言呢？”
叶景深闻言，神情肃穆地拱手行了一礼，沉声回道：“承君此诺！”
而后，叶景深直接回头，匆匆离开了急救室。
一年轻道士，一年老医者。
君子重然诺，至死不相负。
第264章 错有错招
不知昏睡了多久，玄微这才幽幽转醒。
然而，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
身躯各处传来的虚弱感，令玄微一时间难以坐起身来。
“无上天尊，看来这下子是沦为废人了！”玄微苦涩地笑了笑，近乎自嘲道。
玄微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气海内空空荡荡，没有哪怕一丝的灵气，和没有修炼的普通人毫无任何差别。
不对，至少寻常人的体质远比现在的玄微要强数倍，由于望气术的反噬和竭泽而渔般的压榨，玄微的身体俨然好比一截内里开始腐朽的枯木！
更别说玄微如今双目还失了明，在失去灵识的辅助后，他大概就连正常的生活都存在困难。
“师尊，您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赫然是青莲忧喜交加的声音。
“师傅，您总算醒过来了！”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明夜那略带哭腔的喊声。
玄微仔细回想了下，只记得他将所有重症患者都治疗好后，与赶来的叶景深说了两句话，而后便彻底不省人事了。
“为师昏迷了多久？”玄微询问道。
“师傅，您足足昏迷三天多了！”明夜回答道。
玄微闻言不禁感到一阵恍惚，没想到自己昏迷了那么长的时间。
“疫情现在如何？还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玄微想起疫情的事情，当下急问道。
“就在前天，叶老医生研制出了针对新型病毒的特效药，如今大部分病患的症状都已得到控制，如果不出意外，再有段时间便可恢复健康。至于我们两人，是璇姐姐通知的，我们实在担心您的情况，这才央求大伯他放我们进来的。”明夜说道。
纵然玄微看不见，他能从明夜的语气中听出那浓浓的担忧和关心。
“师尊，您现在觉得身体如何？”青莲猛地伸手按住明夜的脑袋，凑到玄微身旁关怀道。
玄微顺着声音的方向，伸出手臂想要像过去那般摸摸青莲的脑袋，然而身体素质的跌落，让玄微除了视力外的其他感官亦是有所削弱，因此他的手掌骤然摸了个空。
下一秒，一双柔软的手掌握住了玄微的手，而后轻轻地放在了顺滑的秀发之上。
玄微欣慰地一笑，柔声说道：“为师这不好好的吗？”
“可是，玉虚道长他说……”明夜不无顾虑地说道，只是说到一半，他便自行打断了。
“这么说，就连玉虚会长也来了？”玄微愣了下，试探道。
明夜点了点头应道：“是啊，玉虚道长比我们来得更早。这几天，他一直守在师傅您身边，还给您服了许多的丹药，否则您或许还得昏睡更久。”
“无上天尊，贫道又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了！”玄微不禁轻叹口气。
虽说名义上玉虚道人是玄微的师叔，但两人之间的交情并不深，这些年玉虚道人照拂天地观和玄微的地方委实不少，那点香火情早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以的话，玄微真不想亏欠这位的人情。
“玉虚道长还在此处吗？如果在的话，为师想单独和他说几句。”玄微开口道。
“弟子这就去找玉虚道长，他现在应该在隔壁照看叶老医生等人，师傅您稍等片刻！”明夜恭敬地回道。
“叶老他怎么了？有没有大碍？”玄微听明夜提及叶景深，连忙询问道。
“玉虚道长说叶老医生他们只是累垮了而已，他已经给他们服下固本培元的丹药，不出几天就能调理好身体。”明夜安抚道。
说完之后，明夜便拉起青莲，离开房间去找玉虚真人了。
过了几分钟，房门再一次打开，稍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师侄，你可算醒了！”玉虚真人如释重负道。
“劳烦会长您担心，贫道实在过意不去！”玄微拱手道。
玉虚真人上前按住了玄微施礼的动作，有些愠怒地轻斥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认我这个师叔？竟然如此胡来，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贫道如何对得起师兄？”
不待玄微说些什么，玉虚真人却摆了摆手，表情亦和是缓了下来，他语重心长地拍着玄微的肩膀道：“事已至此，师侄你便安心调养身体，修为没了便没了，大不了重头来过！”
如果玄微看得见，不难发现玉虚真人眼中满是痛惜之色。
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一朝地基坍塌了，想要重新搭建起来谈何容易？
玉虚真人是真心看好玄微的前途，甚至将其视作道门未来的中流砥柱，可惜啊，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会长，您一定很失望吧？”玄微忽然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