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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纪事·上卷(女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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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引火烧到他自己了。
牵着他骨骼匀称的手,我盘膝坐于圆形红木矮桌主位,师父在我身旁坐下。小让早已占了我另一边的次席,对着蜜萝糕流着口水。还算他有点家教,没有自己先开动。
我向跪候在门旁的璟词招招手:
“今日不过是顿便饭,也没有外人,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这个年代生活习惯、屋内家具摆设近似秦汉时期,人们仍是女子盘膝男子跽跪席地而坐,故以几、案、箱、柜、榻、笥、奁等矮型家具为主流,高桌胡椅尚未在侍龙出现。主人日常休息多以软垫矮榻竹席为主,奴侍婢子则依尊卑等级跪伏在门口等候传唤。因此最初用膳时曾出现我一人在吃,上百号人在门外看的雷人场面,导致我严重食欲不振消化不良最终被我不胜烦扰的统统赶了出去。
璟词刚想推辞,被我一记眼刀飞过,便乖乖的溜到了末席,向我、师父和玑让各自俯首行礼后,给自己也填了碗箸。
侍龙的等级制度很是严格,我和玺君作为璟词侍奉的主人自不必说,连小让因为是继承了半神血统与异能的家主,璟词作为家中一员即使年纪长于他,见了面也要俯首行恭礼。
这件事我曾多次与她说教,她只是难得正经的答曰,此乃齐家根本,尊卑之礼不可废,搞得我也毫无办法,只得随她。
席间和乐融融,但间而飘着几分桃色暧昧情愫。我懒懒歪在师父身上,等他为我布菜,再一口口喂到嘴里,真正做到了饭来张口。最近觉得只要在师父面前,我便成了史上□□儿童,经常无视场合地点的摸摸亲亲,师父的神经近年来,也被我磨练的越发坚不可摧,至少在相熟的人中不会被经常闹得大红脸。今日幸好席中只有四人,璟词早已习惯了我的大脸亲密秀,玑让在食物面前则神马都是浮云,那些日常视我为鬼畜的后殿男女们,若是见着我现在的死相,八成会自刺双目吧。
师父一脸无谓地任我黏在身上,又是一副出世高人的样子,让我不觉有些无聊。侧首看着玑让风卷残云的吞完一只猪手,转而又开始进攻剩下的烧鹅,我终于觉得如此发展他迟早会变肥胖症儿童。
“小让,你再这么吃下去小心将来没人敢娶呀~”
我哂笑着,伸手提壶小酌,没饮几杯,师父便淡定地将酒壶夺去,说我酒品实在欠佳,既然有孩子在,就还是谨慎点的好。
我一脸无语望天,即使我再色也不会对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子出手啦!
这边玑让终于咽下满口鹅肉,撅着油乎乎的嘴,自信满满道,
“阿姊您不必担心,小让听说啦,珠圆玉润的男人好生养。等小让长大了吃的白白胖胖的,就给阿姊也生好多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我一口酒喷出去,这才多大一个娃,就已经开始要计划着生娃。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告诉他这些有的没的。而且谁说我喜欢珠圆玉润型的,不,现在好像不是这个问题……
璟词一脸促狭的为我顺着气,笑说现在小让还在长身体,多吃些倒也没什么,等再大些,便自然会知道美丑。
我剜了她一眼,既然正主不急,我又何必多事。每当这时,我便感觉或许我在心中某处,已多少视他们为家人,所以才会为他们操心,任他们与我谈笑。
小让吃着吃着,便吃到了桌底下,璟词把他捞起来时他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我摸着他软蓬蓬散着阳光味道的小毛发,招来两个仆侍,让他们用软椅将他送回宫去。
连蜜萝糕都没来得及吃,明日醒了,又要哭鼻子了。
我随手用丝帕包了几块糕点,一并放入他怀中。师父只是坐在一旁,有几分怔忪。
“怎么?”我挑眉。
“呵,没什么……”他轻声答道,橘色的烛光跳跃着,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暗影。“只是觉得,主上您变得柔和了,这样很好。”
我朝璟词点点头,她便带着两个仆侍和睡得昏天暗地的玑让退了下去,随手推上了门。
方才的一室喧嚣就像幻象一般,如今屋内寂静得,只能听见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我走到里屋的软榻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过来。”
师父沉默的走近坐在我身边。即使我们之间仅有一拳之隔,我却觉得他从未离我这么远,这让我有些惶惶。
“师父,你知道我只要你。”
“……嗯,我知道。”
“师父,我不过是把小让当弟弟。”
“嗯,我知道。”
他的声音平和清淡,就像与我聊着此刻的天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尖锐地叫嚷着,一把抓起他垂下的腕。
“你若知道,就不会给我安排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亲事,若是知道,就不会在我每当以为走近你时,一次次做出这种,毫无所谓的表情!”
“……他们,都是些配的上你的好男子,那,是他们应得的。”
不像我,不像我……
师父微微歪着头,神情怅然又洒脱,就像说着一件从开天辟地伊始,就注定好的事情。我无法理解他们与师父比起来有什么应得,也无法理解为何这样两种矛盾的表情,会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就像我可以看清几乎所有人的渴求欲望,却如同隔着纱幕一般,唯独无法看清他的真心。
师父总是坚忍的留在我身旁,尽忠职守,却从无逾越,就如同镜花水月,明明就在眼前,却永远无法握于掌心。我相信他应是有自己的苦楚,也应有自己的考量,但我不知道,这种惴惴之感还能平衡多久自己终日在理智与疯狂边缘徘徊的内心。如果连占了他的身体都无法令他稍有驻足,那么究竟还有什么方法,才能留住他。
我不知道,如今的我若失去他,会崩坏成什么样子。
静了片刻,他幽幽的开了口。
“你……可是在怨我?”
“……我唯一无法怨你,这点你我都知道。”
“——你都不问我么?”
“问你的话你会告诉我么?”
他又陷入了沉默。我等了一会,缓缓盖上他的掌,十指交握。
“你不愿说我便不问。如今该我知道的我已然知道,我不知道的,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但你不愿说自有你的理由,这总好过你骗我。等时机成熟,我想你自会告诉我。”我疲倦的叹了口气,心在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古井无波的年华。
“师父,我只问你一句,自此永不相问。”
“……你说。”
“——你,会背弃我么?”
“不会。”他定定答道。
“永远?”
“永远。”
“那便够了。”我合上双眼,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便足够了。”
为我独自守候二十年的男子,陪我度过了人生最痛苦的三年。
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是夜,我并未对他做什么,只是沉默的抱着他,挤在窄窄软榻之上,如同幼时一般,睁着眼直到天明。师父的身体背对着我,呼吸均匀绵长,却是醒眠未辨。温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裘衣,盈盈绕于体侧,我将被子拉到他下颚,在鸡鸣的第一声中翻身下榻。
行在清晨寂静的庭院里,繁雪般的梨花随风抚落,在空中打着圈子,最后无力地跌入尘泥之中。我看着满地繁花,嘴角露出一丝虚幻的笑。
师父你未说出口的话,我懂得。
你是要如这满树梨花一般静静地开在枝头,然后静静的,消失在我生命中么?若是如此,那么消失的人绝不是你,而是我啊。
你曾说过,总有一天,定会为我找到能让我真心爱上的人。”
师父,我找到他了。
那就是你呀。
所以如今的我,也可以静静的如梨花一般离开,幸福的,即使无法与你永远相守。
但是,在离开之前,我要打开钳住你翅膀的枷锁,给你一片除了这一方困住你的神殿外,可以自由生活的地方。强大的,即使不依附于神权皇权,也可随心所欲的力量。所以师父,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可以稍微再沉浸于这个过于美好的梦中。
然后当风起时,寂静的乘风而去。
就如同漫天落花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约战青丘

十日后晌午,我一袭湖蓝轻便短打,脚蹬黑色鹿皮长靴,梳着简单马尾如约来到城外青丘。此山并非什么名山大川,也未有何不可多得的风景,但只因着这满山苍翠,毓秀钟灵,一条浅溪自山巅蜿蜒而下,因此经常作为文人墨客援翰流觞,交朋会友之地。
未至山顶,便听到一阵沉郁箫声,哀伤婉转,如泣如诉,转而又如恋人伤离,母待子归。我不免微微诧异,这丽和春景,怎应得如此伤怀之曲。
循着音色,几步踏上筑于溪边的玄青石阶,转过横在眼前的歪脖古柏,在明与暗的交界处,一条黛色暗影长身而立。山顶的罡风吹得她衣袍猎猎,危危斜倚于崖边苍松下,她的表情溶于树影之中,模糊萧索。
我静立于她身后,听她的箫声在一声沉郁的吐息中渐渐消散。转过身,阳光顺着她的脸侧流泻,斜斜射与我眼中,映着她脸上绽开的明烈的笑,令我感觉有些眩目 。
她懒散的招着手,眨眼间已来到我面前。脸上,依旧带着与我初次相见时的潇洒桀骜,仿佛刚才的悲箫诉怀,不过是我看见的幻象。
“珑妹,你可让我好等。”
我无谓的看着她像小孩子一样皱起的眉,拱手道:“戚小姐,你我当日只约今日相见,却未细询时辰,小妹来得迟了,还望小姐见谅。”
“珑妹,我戚岚自来不好这些虚礼。你若句句如此,反倒显得生分了。”她将竹箫插于腰间,抬手搭上我的肩。
“我倒希望你可像当日承悦赌坊中对着那少年一般,冷锐犀利,才是你的真性情。”
“连我都不知我的真性情到底是什么,它们不过是我多重人格之一吧。”
她低低的笑着,抚上腰间的佩剑。
“虽然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然人生知己难求,与你我旗鼓相当的知己更难求。当日一番言语我便知珑妹定非池中之物,未来几年,这九玄大陆定会因你翻覆。我戚岚一介布衣游侠,只愿广结天下有缘之士,并无意与卿为敌,甚至必要时,还可助你一臂之力。今日就当是以武会友,彼此倾力一战吧。”
“人生从无免费午餐,小姐这样刻意接近我,总要让我知道你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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