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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仔-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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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命居然还能开声,喝道:“你们走!”李响跳下马来,抢回几步,终于停身道:“前辈!我辈无能,今日不能救你脱困。前辈请暂且再忍些时日,咱们自会卷土重来!”董天命哈哈大笑道:“走!”他虽然神力惊人,舞动这样的铁棺,也终于不能多说了。

李响咬牙退后,一挥手,舒展纵马,李响、叶杏、常自在展开身法,直往南逃去。他们虽然狂妄,但终究知道自己的本事与对手差得太多。虽然几人屡出奇招,看似占了上风,然而那样的突袭都不能一击而胜,足可见双方实力差距。若是再斗下去,只怕别说救人,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脱身了。

那董天命将铁棺甩开,方圆三丈内只见一片黑光如雾,风声呼啸如寒冬一般。四周不曾撤去的菜档为风力所激,咔咔声里碎成一堆堆木片。那五名守卫不敢碰触分毫,绕又绕不开,只得一味退后。

眼见四人都已没影了,董天命方才收力,那乌光渐慢渐低,又显出铁棺形状。终于“轰隆”一声,那铁棺斜砸开石板,陷入地下半尺有余。烟尘中却听“啊”的一声,却是那被抛在地上的光头,因亲眼见那铁棺以雷霆万钧之势从自己身前两尺之处落下,吓得湿了裤裆,一头栽倒。

那使短戟的冲到董天命面前,以手指点,怒道:“你……你!”董天命呵呵而笑,将铁棺放好,靠着坐了下来。却听钟楼城头上大钟受铁棺激荡,隔空发声相和,嗡嗡不绝。

守卫中早有人去找马,气急败坏地叫道:“都没了!定是方才那小子偷了咱的马!”他却把账都赖到舒展头上了。

使短戟的怒道:“算了,不用追了!”

突然间西边有人大呼小叫,一群人各持棍棒锹镐冲了过来,原来便是那光头的同党。内中却有和小六一起偷马的那人,一时慌张,居然率先催马赶到。

蓦然间一条人影凌空飞起,一脚将那泼皮踹落马鞍,夺过马来,催马便往东赶去。使短戟的叫道:“老五!”

原来却是守卫中那最年轻、使护手钩的浓眉小子,已飞驰而去。就见那老五头也不回,叫道:“我去抓了他们回来!”其余四名守卫大声召唤,可他却充耳不闻,一鼓作气,只往李响他们的去路赶去。

第七章 唐门唐璜

且说李响四人救人不成,反要被欲救之人从旁搭救才能侥幸脱身,心中郁闷无以言表。这时他们一路逃跑,不由得便将一口怨气全撒在双腿上。

四人之中,叶杏轻身功夫本就最好,李响则胜在内家心法气息绵绵,那常自在虽不辨门派,但奔跑之时竟是大步如飞,丝毫不慢。三人先时还只是撒气,不知不觉间忽觉对方竟能跟得上自己奇Qīsūu。сom书,便起了好胜之心,一个个腿下加紧,有心卖弄。剩下一个舒展,先前时还被甩在后边。大叫了几声,那几人却只顾着斗气,不由也犯了拧,打马加鞭,居然冲在了最前边。

城门方开,四人一马飙风般冲进城外原野。

如此夜奔,渐渐的四人戾气渐去,胜负之心也平,疾走的风味却一点点开始洋溢。只见漫天星斗,半钩明月,路旁两侧高山青黑如小憩的巨兽,一条灰白山路如白练蜿蜒。夜风穿过四人的衣衫,将秋暑之气轻轻带去,脚步声、马蹄声凑成一个个急促紧凑的鼓点,嘚嘚嘚嘚将无穷无尽的精力注入四人体内。坚硬的山路将他们高高弹起,耳边的空气被扯成一道道悠长的风啸,脚下的风渐渐凝形,如流淌的河水。

四人噼里啪啦地踩水而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眉眼,四人纵声而笑,一起一落间便如跑过了千山万水。身后似有追兵,可是追上了又如何,追不上又如何?这般御风而行的好处,能享受时,便要尽情享受。

远处的天边渐渐露出些鱼肚白,山路两侧的树木次第现形,四人身上汗气蒸腾,跑了个兴高采烈。突然间,前边山坡上金光闪处,一轮红日跳将出来。四人止步勒马,只见阳光漫洒,倏忽间如万箭穿身,将各人照了个剔透。回头看时,只见彼此红面金身,奔走时的热气翻上来,大汗腾腾而下,虽然口干舌燥,却是神清气爽,胸臆之中豪情万丈。

李响驼背垂首,一口一口地喘,最后索性两腿一摊,翻倒在地,四仰八叉地扯开衣襟。叶杏有气无力地来踢他,李响挨了两脚,上气不接下气地傻笑。叶杏踢得两脚,腿一软,跪倒在地,顺势也坐了下来。那常自在挣扎着在路边坐下,将毛裘下摆翻上来抖动扇风。

四人中只有舒展骑马还有余力,这时在马上笑道:“再跑啊,一个个跑得跟狼追似的……”叶杏两手撑地,喘息道:“不行了……不行了……”

李响躺在地上呼呼看天,忽然间想起常自在,回过头来对他道:“这位兄弟的功夫好怪,不少师父教过呀!”常自在微笑道:“什么都学,什么都没学好。”李响三人大感兴趣,连声追问。

常自在笑道:“我来自关外草原,出身稍稍有点儿古怪:不知父母,是狼群将我带大的。”舒展正在倒气,闻声几乎呛到:“这……这才算‘有点儿’古怪么?”

常自在微微一笑,露出两枚尖尖的犬齿,道:“后来大概是四五岁时,我第一个老师‘狼牙神马’常飞与我的狼群遭遇,将我抢了出来,起名叫常回。大概是说想让我回归人群的意思。那时我吃生肉,喝鲜血,不会说话,不懂事,连自己到底多大都不知道。从此他便教我读书写字,练武强身。”

叶杏道:“啊!狼牙神马!据说他靠胯下骏马、掌中狼牙棒,纵横关外。虽是汉人,但是豪爽慷慨,深受牧民爱戴。你方才的狼牙棒就是他教的了!”

常自在点头道:“不错!我与他生活了五年,但是大概在我十来岁的时候,他有个朋友来拜访他。两人是多年的至交,喝醉了酒就切磋武艺。我一直以为常老师是整个草原、整个天下最厉害的人,但是那次切磋,他们动手五次,常老师都输了。而他那位朋友使的不是狼牙棒,而是一块长长的薄铁,一边很厚,一边磨得很锐……”舒展一呆,听得耳熟,道:“刀?”

常自在反手在毛裘下拔出破冰刀,微笑道:“不错,正是刀。那个人,也就是长白山破冰屠龙刀法的创始——杜骅。当时我看见他的刀、他的刀法,简直被吓傻了,然后,我就被刀那种不同于狼牙棒的锋利迷住了。所以我就不要常老师了,非得跟着杜骅走不可。开始时,两个老师还不同意,并且暴跳如雷,但是后来常老师却同意了,只骂了我两句养不熟的狼崽子,便拜托杜老师,全力授我刀法。”李响赞道:“常飞!好汉子!”

常自在笑道:“不错,等到我后来长大,才知道自己当初的要求多么过分。后来我专程向常老师赔罪,常老师却说,当时我天真烂漫,所提的要求完全出于对强者的欣赏,并无不妥。总之,后来我就和杜老师学了两年刀法。学到第三年上,漠河寄情叟来访,我又被他的春水剑吸引住了,于是又抛弃了杜老师,去求寄情叟。”叶杏苦笑道:“你这人!倒是任人唯贤呢……”

常自在不以为耻,傲然道:“因有前车之鉴,这回杜老师很容易就同意了,并帮我转拜寄情叟门下。我学了一年春水剑,又迷上了鞭法,学了半年鞭法,又迷上了暗器,学了十个月暗器,又去学地趟盾牌刀。总之,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关外武林五家七派十九门的功夫,我都有染指!并给自己改个名字,叫作常自在。”舒展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么说来,你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李响在旁冷笑道:“他若把所学功夫的门派砍掉六成,再勤加修炼,倒有可能。这样贪多——难了!”

常自在笑道:“不错!我转拜寄情叟时,杜老师就曾说过我,说我天分不差,练刀十年当可成一时的高手,练刀二十年,天下堪敌之人不过单手可数。可是,我还是放了刀,去学了剑。一流高手有什么好玩的,天下无敌有什么好玩的?”他眼望三人,大笑道,“我更喜欢去欣赏那些新的东西、我此前想都无法想象的东西。学狼牙棒的时候,我能够打败寻常大人,那时候我很高兴。可是那种高兴完全没有我第一次见到破冰刀时的高兴来得猛。本来我的世界里只有狼牙棒,可是突然之间,破冰刀在这个世界上凿出一个天窗。我从天窗爬出去,在我的眼前展现的又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此前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刀法的世界!原来一招一式还可以有这样的变化,我爱死这种令我吓得发抖的新奇感觉了!”

他一番怪论,说得三人目瞪口呆。舒展道:“什么……什么世界不世界的?”叶杏轻轻碰碰李响,道:“反骨啊……”这话如灵丹入口,李响腾地坐起,道:“不错!十足反骨!”常自在给他们吓了一跳,问道:“什么反骨?”

李响便简单说了反骨七杀之事。常自在听他说完,伸手来摸后脑,奇道:“凸起的脑骨?”他转过头来道,“常老师曾说,我因为小时没人管教,睡觉姿势不对,头形没有睡好,因此是没有后脑勺的。”

众人看时,果然他的后脑平如刀削,别说凸起的脑骨,就连普通人的后脑勺都没有,不由一个个目瞪口呆。

若说他没有反骨吧,这白眼狼十足的忘恩负义;若说他有反骨吧,那主背叛的反骨便不该是后脑骨,却叫三个大后脑勺的家伙如何立足?

正彷徨间,忽然路上马蹄声响,一马如飞赶到,马上一人大喝道:“无耻贼子,这便想逃了?”正是那使护手钩的守卫到了。

这人在五守卫中序列老五,岁数不过二十一二,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方才长安城里,莫名其妙地被几个明明功夫不及自己的怪人耍弄,因此气愤难平,这才孤身追上。他从城中一路追来,本以为几里之内便可赶上,哪知这几人发疯一般跑得飞快,有心要回去时,又觉没有面子,这时跑出几十里才终于赶上,正要动手,忽觉心中没底。

他的功夫较之李响、叶杏、常自在任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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