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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加农炮-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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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劳林揉揉本的头发,开始寻找纸笔。“你帮了大忙,”他说,“干吗不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这些是什么东西?”本指着一叠没有摊开的图纸问。
“啊!我忘了!这些必须马上送给艾萨克爵士。跟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他只是传话来说,看下某某星区,绘制出亲合力图。最好现在就送去,本。这是很久以来,他头一次和我们联络,让他干等着可太失礼了。”
“但我不知道艾萨克爵士住在哪儿。”
“圣马丁街,就在莱斯特广场附近。”
“啊……见到他我该说什么?”
“哦,我想你见不到他,孩子。把这些图纸给他的外甥女巴顿小姐就行了。”
 “看情况吧,”本说。
 这个房间给本的第一印象是红,第二印象还是红。地毯是红的,椅子是红的,连墙壁都是红的。
红色的冲击过后,他注意到了那些肖像画。一共有五幅:艾萨克爵士身着圣三一学院卢卡斯数学教授礼服,头上戴着假发;艾萨克爵士拿着一本《数学原理》,若有所思地注视宇宙;艾萨克爵士顶着稀疏的灰发,神情庄严,一只炯炯有神的黑眼睛注视着画家的方向……当然还有些半身像。所有这些画中都是老人的形象。有些神情迷茫,有些面带骄傲,但都是皱着眉,从额头微蹙到眉宇紧皱一应俱全。
本心不在焉地注意到自己手掌中都是汗水。他有多少次幻想过和牛顿相遇?他甚至还写过一份说辞,以便更好的介绍自己。本总是想象着老人会把他当成一个忘年交,一个失落多年的孙子来欢迎。但此时望着他的,并不是什么祖父般的人物。
巴顿小姐,这位四十多岁魅力十足的女子,任由他张着大嘴环视房间。她肯定早就习惯了这种反应。
“你是从殖民地来的,”她说着请本坐在一张椅子上。
一扇厚重的木门后面突然砰砰作响,本愣了下才说:“是的,我生在麻萨诸塞州波士顿镇。”
“麻萨诸塞,”她重复道,“好长的名字,嗯?我兄弟经常给我写信,但我向来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些美洲地名念给朋友们听,只能给他们看信。”
“您的兄弟在美洲旅行吗?”
“很不幸,他死在了那里,”巴顿小姐说。
敲击声更响了。巴顿小姐顺着本的目光看向紧闭的大门,叹道:“好吧,如果你是把这些东西带给他……”
“我接到指示,”本想都没想就撒了个慌,“必须交给他本人。”
巴顿小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不太相信呢。”
本嘟着嘴,轻轻点点头。“抱歉。但您能问一下他肯不肯见我吗?”
“他不会见你的,”巴顿小姐说。
“告诉他是杰纳斯求见。”
“好吧。试试也没坏处。等一下。”
她裙裾飘动,走过去叩了叩门。
敲打声停止了。
“艾萨克爵士,”她冲着房门喊道,“有个年轻人从柯林?马克劳伦那里给你带了点东西来。如果你有空的话,他想见见你。他说是杰纳斯求见。”
“让他进来。”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本预料中的那么苍老,但和那些肖像画倒很合拍。带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似乎他只匀出了一点点心神用来说话。
这个房间也是红的,但光线很暗。本在黑暗中看出了书本、玻璃器皿、一个熔炉、游标卡尺和其他测量工具,还有无数他不认识的东西,其中包括某种用金属板和导线做成的阶梯金字塔状的物体。
“我改主意了。把它放在桌子上吧。”说话的人坐在房间对面一个更黑的侧室里,本只能看出模糊的人影。
“爵士?”
“放在茶几上,然后离开。”本看到他说的桌子,用颤抖的手指把图谱放在上面。他犹豫片刻,想着该说些什么。“爵士……”他开了口,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等等。等等。”人影动了一下。本顺从地把嘴闭上。
“他们是怎么议论我的?”那个声音问道。
“啊……谁,先生?”
“弗兰斯蒂德 。洛克。度利尔。他们所有人。”
“爵士,我……约翰?洛克!”
“对。我的‘朋友’洛克是怎么说我的?他曾试图给我下毒,你知道。”
本不知道,但他知道约翰?洛克已经死了至少十几年了。他不能这么说,对吗?那他该说什么?
幸运的是,牛顿继续说了下去。“哦,我接到度利尔的来信了。告诉他我不满意,很不满意。”
“是,爵士。”
过了很长时间,艾萨克爵士才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腔调开口说:“你就是那个美洲来的孩子?改进了以太收报机的哪个?杰纳斯?”
“是的,爵士。本杰明?富兰克林。”他说着不自觉先前走去,“请允许我这样说,我是您忠实的崇拜者……”
“不!”牛顿叫道,“不,待在那儿。别过来。”本愣在原地,牛顿继续说,“我在追踪绿里昂 ,”牛顿压低声音严厉地说,“现在靠近可不明智。替我谢谢马克劳林。过……三天再来,听明白了吗?”
“是,先生,”本说。
“另外告诉那个色鬼伏尔泰,离我外甥女远点!”
本点点头。
“很好。走吧。”
本觉得口干舌燥,他退出房间,把门关好。
巴顿小姐伸出一只手,扶在他肩头。“你想来点白兰地吗,富兰克林先生?”她甜甜地问。
“我……我想是的,”本有气无力地说,“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迷宫
   大概有十秒钟时间,艾德丽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眼睛。她出于本能定在原地,就好像一个人突然看到条毒蛇时的反应:纹丝不动,唯恐它会攻击。这东西当然不像蛇,至少外形不像。但它纯粹的异样感,再加上那种强烈的生命感,给人以类似蛇的印象。
屋子里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
钥匙插进外屋门锁的声音,把她从麻痹状态中解脱出来。艾德丽安窜到窗口,跳上窗台,一点点往前移动,裙子蹭在石头上发出沙沙声,脑袋里想着如果从这二层楼摔下去会不会死掉。她恐惧地回头望去,看到那东西懒洋洋地飘出窗户。它似乎并不急着抓她,但森然冷意还是爬上她的脊梁。艾德丽安加快速度,但脚底下却拌在了一起。
她突然一脚踩空,双臂拼命在空中挥舞;只觉得有上千把小刀划向自己,裙子和胸衣被拉出一道道口子。
地面犹如一个巨拳打在她身上,偷走了所有气息,又不肯还回。她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抱了起来。那人开始奔跑,将她揽在肌肉发达的胸前上。艾德丽安看到法尔赛宫的房舍在两旁飞驶而过,她抬头望向法迪奥实验室的窗口。红云还在那里盘旋,模模糊糊勾勒出一个人形:古斯塔夫斯。
与此同时,她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尼古拉斯!”她喊道。
“嘘。等一会儿。”
“我能跑。”
尼古拉斯大步跑过庭院,就好像她轻如鸿毛。他专挑夜色浓沉稠密的地方跑,规避着灯盏的光亮。这些路灯照亮了小径游廊,还有众多国王纪念碑像——路易希望随时能从窗口看到它们。尼古拉斯把她往上抱了抱,艾德丽安顺势揽住他的肩头,紧紧抓住。天空中,盈月的犄角抱向木星,所有银眼的神祗都在注视他们。
这些亮点里哪个是加农炮的炮弹?哪是个死神的战车?
一墙高的黑沉树篱迎向他们,尼古拉斯一头冲了进去。他的呼吸已经开始显得沉重。
“把我放下吧,”艾德丽安说,“我没受伤。”
“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轻声说。
“我没受伤,”艾德丽安坚持说,“我肯定是落在一丛灌木上了。”
尼古拉斯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地上。艾德丽安觉得两条胳膊好像焊在他的脖子上似的,费了很大劲才慢慢松开。
“坐下,”尼古拉斯说着突然拔出手枪,往回跑了两步,满意地嗯了一声,这才回到她身边。
“如果你能动的话,我们最好再往前走点。我知道出去的路。”
“这是迷宫吗?”艾德丽安问。
“是的。我们要在这儿藏一会儿,等狗不再叫,卫兵们放松警惕了再出去。你到底在干什么?”尼古拉斯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
“我……克雷茜和我以为你死了。”
“我被迫绕了个大圈子,”他解释说,“我用光了子弹,剑也折了,他们有个人还拿着把电浆枪。我让他高高兴兴地追了一程,这才找到个破绽。你们两个怎么样?”
“我不得不用了你给我的那把枪。那是个什么枪?它杀了我的马。然后克雷茜用剑杀死了一个人,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艾德丽安感觉很傻。她的声音似乎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我应该提前警告你一下的。那把枪发射的是熔银飞沫……”
他还说了点什么,但艾德丽安没听进去。血液在耳内轰鸣,她最终打起精神,拿出了勇气。
她本想来个长长的热吻,但到最后一刻还是泄了气,变成飞快的啄吻。尼古拉斯的嘴唇冰冷,带点咸味。他吃惊地闷哼一声。正当艾德丽安觉得自己在犯傻时,他的嘴唇又贴了上来,给了她那个期待中的热吻。
“没有一颗是随意散播的,”过了一会儿,艾德丽安对他说。两人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星辰。艾德丽安枕在他的臂弯里,感到心满意足;但她也知道这种感觉不会长久。
“看上去很随意啊,”他说,“我奶奶常说是两个天使为了一串宝石争吵,结果扯断了串珠子的线。但我曾听哲人们说起过星空的和谐之美。我始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我解释一下吗?”她叹道。
“我可能听不懂。”
“你能听懂,但我不想惹你厌烦……”
“你永远也不会让我厌烦。”
“……那些枯燥的细节可能会的。你抬头仰望夜空时,看到的是什么?”
“和我注视你时看到的一样,”他说,“美。上帝的美丽宇宙。”
“我也是。无论我怎么去看——用望远镜或是数学透镜或是像现在这样在你身边——每幅画面都会为它添加新的美感。正是让长笛和竖琴奏出美妙音乐的自然法则,主宰着星星的运动。它让我的心不胜向往。”
尼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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