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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鞭无敌-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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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不便行事,天亮以后,咱们先去把老镖师的尸体找回来,好让他入土为安。”说完,上官彤又跃上横梁,仰面一躺,一会儿就鼻息浓浓。这鼾声产生了连锁感染,使三个年轻人也顿觉沉沉欲睡。于是,骊珠横在靠榻上,姬澄和荫崖挤在地上的兽皮里,起初他们还在辗转反侧,但到底是太疲乏了,渐渐都朦胧睡去。 

屋内一片静谧。 
其实,上官彤并没入睡,他只是用这种法子诱发他们的睡意,让他们好好儿歇息——怪叟对年轻人是体贴入微的。现在,他却翻身坐了起来,交叠着腿,三根指头捻着两撇上翘的尖胡子,默坐在梁上发楞。半晌,他轻轻一拍大腿,喃喃自语:“嗯,我就是这个主意。”他似落叶轻飘下梁,悄然出门,直奔风陵渡而去。 

他估量了一下山川地势,借着破云弄影的月色,仔细地在周围巡视,地面上还印有依稀可辨的马蹄痕、杂沓的脚迹、纵横的车轮印,除此之外,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那解承忠和柳荫崖的两匹坐骑怎么也会销声匿迹了呢?看来,这帮行动诡谲的神秘客是异常工于心计的,他们对现场已经作了一番周密的清理。天南怪叟暗暗骂了一声:“龟孙子,我就不信你们会是钻了地洞的老鼠!”他仗着自己一身无与伦比的绝技,决定下深壑探个究竟。他身子一缩,以“拿大鼎”之势,头脚倒悬,施展“壁虎游墙”之功,全身紧贴剑劈斧砍的悬岩,居然直沿而下,他蜿蜒地游了一会儿,见不远处的岩石缝隙里,吐出一根碗口大的长藤直宕崖底,他刷地倒翻过去,不偏不倚双手正好抓住长藤,随即簌辘辘地滑了下去。上官彤感到自己好像已经抵达幽深的崖底,但脚下却是软绵绵的,几乎陷没了膝盖,他知道这是长年累月枯枝败叶堆积腐烂而成的“沼泽地”。他赶紧用轻功提纵术跃了过去,又随手折了几根松枝,扎了个松明把,敲击火石点燃,照见的又是另一番天地。 

这里怪石嶙峋,阴森可怖,蓬断草枯,鸟飞不下,昏惨惨云迷雾罩,呼喇喇风惊叶落,隐约间似雷鸣,似虎啸,似鬼哭狼嚎,连艺高人胆大的天南怪叟也只觉有股凉气直透脊背,令人毛发悚然。他踮起脚尖,时而东时而西地摸索了半个时辰,终于傻了眼了,因为他除了看到一些坠毁散架的车轴和断木残片外,根本就不见解承忠的尸骸,哪怕是连一星半点儿类似尸体散骨的东西也没有。他不甘心,又继续往前走,但断崖已无通道可循了。 

他不由得嗤笑起自己来,“咳,真是老糊涂了,人体又不是铜打铁铸的,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摔,碰碰撞撞的,还能留多少痕迹?就算有那么点儿,也早就饱了飞禽走兽的口福了。”于是,他决定返身顺藤缘攀而上。突然有一样东西映入了他的眼帘,在行将熄灭的松明火的光照之下,在石缝里发出黄澄澄的光。上官彤跃上一步,伸手一抓,沉甸甸的,凑近一看,原来是条鎏金钢鞭。“无敌金鞭”四个大字在他脑际一闪,想必这是解承忠所佩之物。“有了这玩意儿,我也不虚此行了。”他自慰地嘀咕着。 

等上官彤回到茅舍,那三个年轻人尚沉睡未醒。他没去惊动他们,蹑手蹑脚地又跃上了梁头,仰身躺下。这回,他可是真的睡去了。 
一宵已过,直抵来朝,三个年轻人几乎同时醒来,但天南怪叟尚稳如泰山地横卧在梁上。 
姬澄把早饭烧好,三个人坐在桌子的下方,静等上官彤醒来,他们全神贯注地看着梁上,连眼都没眨一贬,但不知怎么一来,在毫无觉察之中,上官彤已经蹲坐上首,似笑非笑地捻着胡子。 

三人连忙起身行礼,上官彤把手一扬说:“罢罢罢!澄儿,你饭香菜香的,薰得我口馋流涎,再也睡不稳了!来,都自己动手,慢着可就全是我这馋嘴老头儿腹中之物啦。”说着,他自管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饭罢,上官彤木然坐着,好像昨天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一样。解骊珠和柳荫崖都心急如焚,恨不得插双翅飞到剑劈崖去寻找尸骨,可是又不好随意催促,他们看着上官彤这种慢条斯埋的神态,更觉坐立不安。这时,上官彤又跃上梁去,在三人一愣之间,已把一件物品端放在桌上,说:“妞儿,你认识这件东西吗?” 

“鞭?!”解骊珠跳了起来,“这是我、我爹的金鞭!师哥……”“这正是我师父一生所佩之物,老前辈,这--”柳荫崖惘然地望着天南怪叟。 
上官彤不慌不忙地把昨晚三人睡后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末了说:“好不容易我才找到这条金鞭,至于解老镖师……,咳,咱们也别尽往坏处想,天无绝人之路,吉人自有天相,也许老镖师已然绝处逢生。”睹物思人,解骊珠抚胸大恸,柳荫崖捧着钢鞭,浑身在颤抖。 

“喂,你们怎么啦?别船没翻就往水里跳,你们是信不着我的话?吉人自有天相,老头儿我总有一天…”说到这里,这个爱饶舌的天南怪叟缩口了,“总有一天”怎么样呢?能叫他们父女团聚吗?他可从来不说这种没影儿的话。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伤重坠崖的解承忠还会活在人世间!那该说些什么呢?灵机一动,他来了个“王顾左右而言他”,转脸对柳荫崖说:“柳老弟,你跟随你家师尊走南闯北多年,平时在师徒间的言谈中,他就一点儿也没谈起自己过去有什么恩恩怨怨的事儿么?” 

“嗳!”柳荫崖眼前一亮,他拉着解骊珠问:“师妹,你知道有解弓弦这个名字不?”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解骊珠惊奇地睁大眼睛,眼角还淌着晶晶泪水。 
“别问这个,师妹,你先说说,解弓弦是怎么回事?”柳荫崖紧催着。 
解骊珠脸上掠过一丝迷惘,她呐呐地说:“我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还在我小时候,听妈偶然说起,爹为宋室大将的时候,不是叫‘承忠’这名字,是叫”弓弦‘,师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爹早已不用了的名字?你怎么又突然问起这个?“ 

柳荫崖感慨地说:”师妹,姬兄,若不是老前辈提醒,我差点儿糊里糊涂地忘怀了一件事,列位有所不知,在我师父遇难坠崖之后,我曾听闻到那紫脸老人嗟咤长叹:“解弓弦哪解弓弦,我为吐一口憋了几十年的怨气,本不想伤你呀!唉,一代武师,落此下场,时也,命也!’你们说,这是不是有点儿蹊跷?” 

上官彤饶有兴趣地跃到师兄妹中间的桌上一蹲,左顾右盼地说:“嗨,可有点儿味道出来了,是嘛,我原就不相信,磨道上哪会找不出驴蹄印儿的。妞儿,你告诉我,你爹有哪些结交数十年之久的老世交?让我好琢磨琢磨个究竟。” 

解骊珠沉思了一会儿,说:“据晚辈所知,他老人家只有两位最要好的老朋友,一位是教我发子母金梭的吕源吕伯父,另一位我从没见过面,可我爹常常念叨着他,这人名叫夏观风,轻功极佳,江湖上称他为‘踏雪无迹’,据说还是我爹同门的师兄。那年我妈去世,爹给他送过讣告,他也托人捎来了丧仪,我记得他是住在安徽巢湖边的八仙山麓附近。接到夏伯父的来札,我爹曾感慨地叹息说:‘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浮生长恨欢娱少,匆忙故人今总老,咱俩驰骋战场,带醉痛饮鞑子血,惜乎壮志未酬,回天乏术。但愿河清人寿,有朝一日你我能剪烛西窗,把兴废往事,斟入茶盏酒盅!’爹对他的感情特别深。老前辈,你问这干嘛?” 

“别急着问,容我老头儿好好想想。”上官彤双手乱摇,把竹筒在手上掂了掂,扯了扯胡须,转问姬澄:“澄儿,‘夏观风’这三个字我好像有点儿熟悉,你总不会想不起来吧?” 

姬澄点点头说:“是的,我祖父的人秩大庆之日,他也曾赶来祝寿,我见过,可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他老爷子可喜欢我哩,在我家住了十多天,我打弹子有一招叫‘连升三级’,就是他手把手教的。” 

“着哇!”上官彤用手一拍大腿,“我看那紫脸老人一准是在宋营里和你父亲结有什么梁子,夏观风也是一员宋将,要查明这个神秘的老头儿,非找夏观风不可。” 
“老前辈此言有理。”解骊珠有点儿喜形于色,“只要有了仇家的踪迹,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立即赶去以死相拼!” 
柳荫崖也正色地说:“为了报师父之仇,我柳荫崖就是下龙潭,人虎穴,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上官彤猛捶了一下桌子说:“嘿,就会胡来,以死相拼!以死相拼!哼,要死还不容易?你们两条命加在一起,能压扁紫脸老头儿吗?没出息,既然你们那么想死,我真后悔把你们俩救了出来!” 

两个人被上官彤没头没脑地一顿抢白,都呆呆地楞住了。细细一回味,话虽难听,情意却深长。师兄妹不约而同地跪倒在上官彤跟前,叩着头说:“晚辈心乱如麻,全无主见,求老前辈指点。” 

“咳,这回我愿受你们一拜了。”上官彤知道,此时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即侃侃而说:“冤要伸,仇当报,但必须弄清根由,不能稀里糊涂老是纠缠那种莫名其妙的恩恩怨怨,更何况,若要报仇,靠你们两个人怎么行?得有耐心,且须从长计议。如果你们肯依我,就这么办,今天休息一宵,叫澄儿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弄上,咱们美美地吃上几顿,明天,柳老弟继续遵你师尊的主旨,送你师妹去太湖商家,但千万要在商家静等,没我的传语,决不可轻举妄动。澄儿,你呢?还恋着这间破屋干吗?找夏观风的事就交给你,一有下文,也即去商家等我,不见不散。女婿是半子,那小商也该尽点儿孝道。至于我嘛,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惯了,反正我己经沾上了此事,就不会袖手旁观,你们看怎么着?!” 

三人垂手恭立着说:“谨遵台命!”柳荫崖和解骊珠和天南怪叟虽是初识,但他们都觉得这老头儿一点儿也不怪,而是那么亲切!那么可爱!那么热火! 
一宿无话,第二天,姬澄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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