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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我之手,断子之肘-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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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都不能再来这从云阁。
  逃避事实也不带这般逃避的吧。
  我和陆九送她上马车前,她指着我,厉声道:“白珩,下次一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我扬了扬唇角:“随时恭候。”
  “哼!”她扭过头,不再看我,钻进车厢里。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喜好“哼”的姑娘与某种家畜有异曲同工之妙,要知道,猪就爱哼哼。
  见车轮辘辘滚远,我侧头去问身边的陆九:“为何公主在你们从云阁这般随意?”
  陆九阖上纱扇,笑了笑:“你以为呢,若说我为从云阁头号顶梁柱,那公主便是那二号,阁中许多事务财力还得倚靠她支持。况,她为皇室中人,又深受她的天子哥哥宠爱,那些达官贵人的女儿能不对她卑躬屈膝吗?我也是小人一位,定也管不来她。”
  陆九道自己是小人的时候,神态并无一丝不适,清风盈袖,自在翩然,水自飘远花自香。
  我“哦”了一声,道:“确实小人。”
  他笑的更为开怀,眨眨眼,突地对我道:“好阿珩,今日真是抱歉,头一回来我这从云阁便出这样的事。”
  我挥挥手:“无妨,受伤的是隽之,你向他去道歉便好,”我又问:“阿连呢?”
  陆九答我:“放心,被她们一伙人迷晕了,我已叫人将她送了回去。”
  我回:“那就好,我去看看云深。”
  他挑挑被勾勒如水墨的细眉,侧过眼朝我后头看去:“不必去了,他已经过来了。”
  我循着他目光看去,云深果真正慢步朝我们这边走来,于稀薄日光里,长衫磊落,清雅秀拔。他今日发未全束,些许披散黑亮如漆披散在肩头,流光脉动,因受伤面色愈加苍白,出尘似庐上披月仙人。
  他停在我跟前,附身看我一眼,又移至陆春水面上。
  他看人的时候有种清风徐缓而过的感觉,眸光淡静,眼神也是极为从容,他问道:“公主走了?”
  陆九道:“嗯,受惊回宫养神去了。”
  云深“嗯”了声,又对我道,嗓音平如流水,却有高山威慑:“下回别随意出府了,尤其是不能来这从云阁。要去哪先叫福伯来通报我,我同意了才可去……”
  陆九打断他,敛起笑:“相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夫人为何不能来我这从云阁?不知这里有什么事叫产生不悦情绪。不瞒你说,今日夫人来我阁里,一是为了阿连被掳之事,二是为了请求入阁,不想却出了公主那事。不过,可见夫人爱相爷之深切,不惜委屈自己做我阁中一小辈,一个有所成就的男子身后必定有一位默默支持其的女子,相爷应当高兴才是。”
  云深不再言语,我见他面上浮起一丝微妙的喜色,不忍心再说出事实真相,其实我只是为了好玩……
  陆九缓了气氛,弯起长眸:“相爷和夫人打算怎么回府?用我华辇送二位可好。”
  那车实在太过高调,我忙婉拒:“不必了,过会府上会有车来,阁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陆九依然弯着桃花目,我却能感觉冰梭子自他眼底蹭蹭射来:“难得有一物想借旁人一用,结果夫人却丝毫不赏脸,还要它干什么?”
  我握拳于嘴边咳了两声:“可以继续招摇过市惹人羡艳嘛……但我素来为人比较低调,遂,就不用了,阁主莫要介意。”
  陆九不发一词,只静静看着我,冰锥子一下一下戳我。
  此人向来喜怒无常,惹不得,我还躲不起吗?
  好在云府的马车适时到来,我先上了马车,云深与陆九道别后上车,车夫见他肩上绷带,忙上去搀扶他,却被他抬手阻开。他在车下扬起温润凤眸,看向我道:“为夫要娘子来拉我。”
  我:“……好。”
  我倾身而出,伸手去握住他手腕,稍许一拉,便将他带上车厢里来,其间我微微转眼,能见陆九立于门口,遥遥看着这边。
  我放大嗓音:“阁主不必送了。”
  话落,他面试竟带了点诡异的笑。
  我想,陆九尚来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也必须喜欢,他喜欢往东走,别人定不能朝西,我今日拒了他,他定是生气了。
  云深进来后,门帘一放,车内放佛被掺水墨色四笼,陷入一片淡影昏暗。
  他与我对面而坐,沉默无声。窗帘因颠簸风动,时不时有外头白色天光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昧,叫人看不真切。
  我决定先坦白:“今日私自出府一事真是对不住了。”
  云深淡淡回道:“无妨。”
  他不再看车内,掀起帘子去看窗外,只留给我一面秀挺的侧颜,目光越过他,我也能见车外光影流泻,行人匆匆,酒茶馆阁,深巷高府院内探出的修竹小丛,红杏一枝。
  刚想感慨一下气氛之好,不想云深却先开口了,他依旧未看我,语气却如同携着温柔的光注视到我躯体上:
  “我不曾如此担心想念过一个人,是我日日清晨醒来第一个相见的人,是我每回下朝回府后第一个想见的人,是我用膳时微微一偏便能触到她手臂的一个人,是我路经落花庭院抑或在书房埋首伏案时抬眼瞥见她后便满心欣喜的一个人。我娶她只当是为报当年的搭救之恩,可是现下……”
  马车忽的停下来,大概是到了相府了。
  云深此刻回过头,皎白的面容在昏暗车厢里泛着玉石一般温和的光晕,他注视我,道:“阿珩,不管你如何想我,过度□也好,迂于夫纲也好。但我觉得,我对你多操点心,无可厚非,合情合理。”
  我被他一连串的话砸的有些恍然:“嗯,我不曾怪过你。”
  他面上冰水消融,春回大地。
  可我整个人,此刻却是如坠深潭,坐于针毡,不敢动弹。
  车夫在外头道:“到府了,相爷和夫人还请下车吧。”
  云深来拉我手,想携着我一道下去。我一动不动,道:“呃,你先下去,不知是因为今日这马车坐着非常舒服,还是相公方才那段话叫我不甚感人肺腑,想继续在此回味一番。”
  云深显然不信我这蹩脚理由,他面色变的疑惑,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打哈哈笑了两声,决心还是坦白:
  “那个,当真是夫妻二人同病相怜呀,今日夫君流血了,啊,嗯,呃,我吧,好像也……突然……来月信了……”

  圈一二

  【】
  车厢里陷入一片静谧,车夫还在外头殷切地问“相爷,要不要小的来搀你一把?”,也没听云深回他。当然,我说了那话后,必定是不敢也不愿再看云深的面色,只低着头直勾勾瞥裙底露出的绣鞋尖端那点绣花。
  我清了下嗓,道:“你先下车回府罢,叫长生带一件衣裳来接我便好。”
  云深沉默顷刻,问:“你要如此?”
  我小幅度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好。”他答我,掀开车帘,一片清明郎日照耀进来,叫我不由眯起眼,而后帘子又被极快地放下了,车内此间也又恢复阴暗。
  ……还真走了?我扬头看看微微煽动的门帘,仿若还留着方才掀它之人身上的浅玄清气。
  不想却听得外头有人唤我:“阿珩,出来。”
  明显是云深的嗓音——
  我纠结了:“……”
  娘亲的,叫我出去作甚?是要在这车如流水人来人往的相府门外展现烈女血染的风采吗?
  他在外头也不催促,平和安抚道:“没关系,出来吧。”
  姑且信了他,我站起身……又是一阵湍急涌流,面上不由有些赧热,遂,不敢幅度过大,慢吞吞龟移至车门。方一掀开车帘,一只手臂便揽了我整个人出去,紧接着被一袭宽大长衫自头顶裹住,再就是反应不及,双脚便蓦地离地……
  就像嫁到相府那日一样,我已被云深打横抱起,稳稳当当朝府内走去。
  我斜过眼去看了看将我一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衣裳,心想丞相大人不会真的当众解衣吧,无奈被罩着,又看不到云深现下的状况。不过就这衣衫颜色来看,显然不是云深的……
  随即有人给了我答案,大概是越过车夫的一瞬,我听见云深淡淡道了句:“回去有赏。”
  车夫语气糅杂着无限崇拜,喃喃念叨:“多谢相爷赏赐之恩,相爷真是叫小的好生佩服,让小的脱下外袍给他……当真是一箭双雕,护了夫人,自个儿又不用当街脱衣,真是爱妻好相公之典范呐扒拉扒拉~”
  我:“……”
  入了府门,我拨开裹在头顶的衣裳,回过头,还能见车夫一身雪白单薄中衣,如花儿开在春风里,笑的甜蜜蜜,眼神痴迷又仰慕地往这边看。
  我替车夫抱不平,道:“真是仗势欺人,为何不扒了自己衣裳?”
  云深目视正前,答得毫无压力:“我衣裳全由娘子做主,岂能自己来解。”
  我:“……隽之啊,我深觉你还是少跟陆阁主待在一起为妙。”
  ——突然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我很不能适应,有种他已被陆九附体的诡异感。
  云深垂眸看我,浓密睫羽在眼底画上一片淡影,他平静道:
  “这话也正是我想同你说的。”
  看来这果真就是传说中的夫妻同心了……我想我们在陆九的问题上极快的达成了共识——
  不能与这厮见面过多,不可同这厮过度深交,不可被这厮耳濡目染。
  君子之交淡如水,距离适中方为上。
  谨记之,共勉之。
  ××××
  刚入前厅,能感觉云深的步伐突地顿住,他笑道:“不想陛下竟来了。”
  我循声看去,果然……皇帝陛下立于小轩窗边,他今日只以一支通透玉簪束发,细长的黑眸,挺秀的鼻梁为日光所映,脸似乎较上次看到时更为丰神毓秀,意态风流。
  云深将裹得严实的我放下,似是要行礼。
  皇帝陛下疾疾走来挽住他胳膊,道:“此处不必宫中,云卿不必多礼,朕今日在宫中听闻云相竟在从云阁中为人所刺,不甚担忧,随即就来这相府,特意来看看爱卿伤势如何。”
  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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