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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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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台就在眼前,楼梯旋转着升上去,升到需要脖子发酸才可见的高度。易阑珊摆摆手:“你不必上去。就在这里等我吧。”
易阑珊此次出宫,是以祭天祈福为名。来到弘法寺斋戒一月。白天她需要在承天台打坐诵经,晚上方可休息…………这是理论,实际上。每日打坐诵经的是选定的宫女,易阑珊所做地。是早晚各去上一炷香。
回到禅房,易阑珊简单梳洗之后,早早爬上土炕,准备休息。这一夜她睡得很好,许久都不曾睡得这般香甜。
第二天。她也就格外的神清气爽。宫女一边为她梳头,一边赞美她的容貌,都是些听惯地句子,易阑珊微笑着,左耳进右耳出。。
“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娘娘地精气神也这么好,真叫奴婢羡慕。”
“怎么?住得不惯吗?”
“其他还好,就是有点吵。”
“吵?”易阑珊讶异。
“嗯,大半夜的。有奇怪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声音像哭一样。夜里特别清楚,听僧人说。有好些天了。但是声音是从寺外传来的,他们也不好去找。叫人家别半夜吹曲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么?”易阑珊起了兴致:“你们都听到了?”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听到地人里面,也没一个人说得出那到底是什么乐器什么曲子。
“世上还有这样神秘的乐器?”易阑珊笑起来:“看来,今晚,我得风露立中宵了。”
到了夜半时分,果然听到一阵如泣如诉的乐音,远远而来,仔细聆听之5时,那乐音渐渐近了,然后又变远,如是重复,立于满园的花木之中,头顶一轮皓月撒下清明霜华,这样皎洁的月色,让那乐音倍显凄凉。
小太监看易阑珊听得如痴如醉,凑上来:“娘娘,要奴婢去把此人找出来,为您演奏一曲吗?”
“不必了。”易阑珊摇头:“就让哀者继续沉溺心事吧。”
那乐音又持续了约摸一刻钟才渐渐消失。
之后的半个月,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那个乐音,但每次都是不同的曲子。易阑珊不复专程等至半夜赏乐,每每午夜梦回,却都能清晰地听到那个乐音,丝丝,缕缕,传进自己的耳朵。
那乐音是如此清晰,甚至在她熟睡之时,也能闯进她的梦里,于是,她地梦,多了几分凄凉,几分哀愁。
易阑珊揉着眼眶:也不知道是疑心生暗鬼还是怎的,越看越觉得眼袋变大了,最近休息真的不好呀。她无可奈何地放下镜子。
“太后,上香地时辰到了。”宫女轻声提醒道。
她拉起裙裾,跨过门槛,天色尚是迷蒙的青灰色,几点疏星散漫于半空。
行在花径之中,花香袭人,熏得人有点晕。
承天台上更香。香火鼎盛。她看鼎炉中插得像剑林一般地香,每一根都有她地小臂粗细,香烟袅绕,呛人眼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多半是被这香熏得不敢降落凡尘了吧?她胡思乱想着,又想起了那个人。
那人地名字已成了禁忌,她决意不再提起。
然而,可以禁除那人的名字,她却无力禁除他的容颜,他的笑,在她的心底,缓缓浮起。
用力摇头,甩掉无用的思绪,她转身步下承天台:“翟钦,陪我四处走走吧。”
每天她都会四处走走,这四处走走,自然就是和傅远见面。傅远对她说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军队里的内幕,将领间的矛盾,士兵们的想法,谁可以利用,谁可以除掉。
易阑珊笑:“傅先生叙述便好,无需评论。”
傅远并不乐意:“如果娘娘觉得不需要傅远的判断,也就意味着,娘娘并不需要傅远。”
“怎么会呢?”易阑珊的语气十分真诚:“傅先生是我十分倚重的谋臣。”
“如果娘娘把军权交给我,娘娘便会知晓,傅远不仅是谋臣,也是虎将。”傅远的语气突然揶揄起来:“当然…………前提是,娘娘有军权可以交给我。”
易阑珊并不生气:“我没有。”
“不过,傅先生很想要的话,我也不介意借用你的力量,把它夺过来。”
“娘娘真是好口才。”傅远扯着嘴角笑起来:“需要傅远叩谢皇恩吗?”
“知遇之恩,倒也担得起一跪。”易阑珊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不料,傅远竟然发怒了,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只是眸色深幽起来,变成深不见底的黑。这些日子的相处,易阑珊已经知道,这就是他发怒的样子。
“娘娘对傅远何来知遇之恩?”傅远轻描淡写地问。
“傅先生是觉得自己锥在囊中,自然锋芒尽显?”
傅远摇头:“傅远是拼了命才走到这个地方。”
“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易阑珊的神情严肃起来:“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因为拼了命,才能够活到这一天。”
“活到这里么?”傅远轻狂地笑起来:“那,傅远祝娘娘可以活得长长久久,平安康泰。”
他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竟似是压抑着什么痛苦。
易阑珊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傅先生会弹琴么?”
“丝竹管弦之类的,都会一点儿。”傅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不过,我最擅长的,是这个。”
那是一个土黄色,拳头大小的东西,上面有若干小孔。易阑珊接过,握在手中可知质地是陶土烧成。
“这是?”
“这叫埙。很便宜的东西,做起来也方便,我喜欢在夜里吹,声音可以传得很远。”易阑珊把玩着这名叫埙的乐器,好奇地拿起来,凑在唇边,吹了吹,一点声音也没。她赌气一般,用力吹了一下,结果发出一声怪声。
傅远笑着把埙拿回去:“不是这样吹。”
埙到他手中,便吹出了曲调,吹出了情绪,吹出了悲愁与哀思。
易阑珊却无法专注于乐音:我才吹过呢,他又拿过去吹。待她想起来,这埙是他每夜吹惯的,心里越发生了个疙瘩。
“傅先生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吗?”
出乎易阑珊的意料,傅远拒绝了:“这是我用惯的旧物,再说,娘娘并不懂得吹埙,要去无益。”
“我也算粗通曲艺之人,把它给我,没几天我便能学会了。”
“娘娘何必夺人所好?”傅远把埙收回怀中:“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
是多重要,才会那么悲伤?
易阑珊猜测着傅远的故事。当然,她,全部猜错了。

  卷三 相见未及相思好 第四章 发生

半夜里,易阑珊又听到了埙声,丝丝,缕缕,细细,碎碎,自遥不可及的地方慢慢爬过来,爬进她的耳朵。
她不耐烦地自床上坐起来,却见一个黑影默默在床前立着,吓得她心中一骇。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衣服架子。
笑了一下自己,易阑珊正要躺回去,而埙声,突然停了。
她突然觉得有阵风,吹进来。
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来。
和风一起来的,是一个人。
傅远。
隔着纱帐,她能清楚看到傅远酡红色的脸。
她闻到酒气。
他喝醉了?
他喝醉了。
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他怎么来的?
她来不及询问,已经被按倒在床上。
傅远看上去很瘦弱,力气却很大,身子也沉重得很,她被压得不能动弹,因为惊愕,她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不言不语,死命地挣扎着。
傅远低头,趴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宫女就睡在外面的屋子里。”他口里的酒气臭得很,喷了她一脸。
然后傅远就不说话了,沉默地继续动作。
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现在该怎么办?
她犹豫的时候,衣襟已经被拉开,雪白的身子映在傅远眼睛里,点燃一团火焰。
思前想后,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闭上眼睛。
她不敢看他。。
他的眼睛会说话,清清楚楚地。说着他的欲望。
她闭着眼睛,等待傅远离开自己地身体。这个过程并不算太长,痛苦程度也没有她刚开始想象的那么夸张。
傅远坐在她旁边。慢条斯理地穿衣服,穿好衣服。回头一看,易阑珊依然紧闭眼睛,头发散乱着躺在床上,傅远无声地冷笑着,似乎对这一幕很满意。
傅远从她身下抽走床单。卷成一团走掉了过了一会儿,傅远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半干的床单,一把把她从床上拉起来,铺好床单。
看她还是紧闭着眼睛,一副死鱼或者干尸地样子,傅远的心情大好,把她揽进怀里,重重地吻下去。
她紧闭牙关。然而傅远似乎精通此道,灵活地以舌头撬开她地牙齿,在她的口腔里旋来转去。她觉得很恶心。傅远现在做的事情,比刚才做的事情。更让他恶心。
可能是他饮了太多的酒。
酒很臭。
自那一天之后。易阑珊再也不曾饮过酒。
酒很臭。
傅远抢夺着她口中地空气,她喘不过气来的同时。姗姗来迟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傅远颇诧异,他没想到她现在会哭。刚才都没哭,现在哭什么?
他突然伸出舌头,舔掉她脸上的眼泪,旋即觉得自己无聊又恶心。他没趣地推开她,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易阑珊捧着脸坐在半干的床单上无声地哭了一回,哭着哭着,哭不出来了,她决心睡觉。
睡一觉醒来,就会忘掉这个荒诞又可怕的梦。
“真奇怪,晾在院子里的床单,居然少了一条。”
“可能是被风吹走了吧。”
“昨晚的风有那么大吗?”
“是啊,半夜我都被冻醒了。好冷。”
易阑珊木然地坐在紫藤架下,几个宫女抱站在一旁。
“叫你们仔细看着猫狗打架,怎么又闲扯起来了?”一个年长的宫女走过来瞪了她们一眼。
易阑珊挥挥手:“把猫狗都抱下去吧,吵得慌。还有,下次来弘法寺,不要带这种东西来了,佛门清静之地,这些小东西打打闹闹地,成何体统。”
看易阑珊的脸色不太好,宫女们点着头记下她的吩咐。
“院子门口是谁晃来晃去?”易阑珊抬头,然而看不真切,大约是因为睡得不好,眼睛昏花得很。
“禀娘娘,是翟大人。”翟大人可是娘娘地心腹之人,早在皇后时期,便跟在易阑珊身边,宫女们都知晓此人的分量:“想必翟大人有要事启奏娘娘,奴婢这就去把翟大人叫进来?”
易阑珊地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点了一下头:“让他进来吧。”
宫女们都退了出去。
翟钦一走近,易阑珊掩起鼻子:“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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