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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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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代下来,宣化钟家就成了江湖中无人不知的名门望族,很受敬重。除此之外,宣化钟家还是京城一带数一数二的绸缎商,家道殷实。而宣化钟家子弟无论男女辈分,名字里都会有一个“杀”字,据说是先代家长为了告诫后世子孙不得滥杀,才在名字里加上“杀”字以示警戒的。所以那少女报出名字,我就知道了她是宣化钟家的人。
但是宣化钟家在两个月前已经惨遭灭门之祸,据说那天夜里,一把突如其来的大火把钟家大宅烧成了一片废墟,而钟家阖府上下,竟无一人从火中逃出,全都葬身火窑。这也是近段江湖中最大的疑案,不少人暗地里议论,都把矛头指向了势力正咄咄逼人的凤来阁,流言越传越凶,凤来阁也不出面澄清。依凤来阁主一向狠辣不留余地的行事作风来看,这事也的确有可能是凤来阁的手笔。
想到这里,我笑笑:“原来是钟大小姐,怎么钟大小姐反倒在替仇人办事?啊,听说每个把通缉犯人捉到凤来阁的侠士,凤来阁主都要亲自面见,颁与银两,钟大小姐是在等这个机会手刃仇人吗?”
钟无杀没想到我居然随口说出了她的用意,乌黑的眼睛瞪得溜圆,一记手刀就劈了过来:“你是谁?怎么知道?”
到底是宣化钟家的人,功力比我扎实深厚多了,我把手里没吃完的烧饼扔掉,疾退一步险险避开,哭笑不得:“我能是谁?我就是个吃悬赏银子过活的。大小姐,你这层用意连我这种人都看得出来,你以为凤来阁主是傻子么?”
说话功夫,钟无杀已经向我攻了七八招,这时候把手掌悬在我脑门上不动,她脸庞胀得通红,狠狠瞪了我一眼,收回手掌,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我连忙追上两步:“唉,我还想问你琉璃醉是怎么回事呢?”
钟无杀并不停步,快步走向路旁的小巷,我追过去:“别走,别走,告诉我琉璃醉是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走到了狭窄无人的小巷里,钟无杀忽然转身抓住我的领子把我按在墙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很好看破?你觉得我才是个傻子?你来告诉我,除了这么办,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杀了那个混蛋?啊?”
她嘶哑着声音低喝,粗重的鼻息一下下喷在我脸上,我看着她一点泪光也没有的眼睛,我明白,那些最深重的悲哀并不能化成眼泪,那个时刻眼眶涩的疼痛难忍,世界就像死了,但是你偏偏哭不出来,该死的连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我把眼睛别过去:“对不起,我爱嘲笑人的臭毛病又犯了,真是臭毛病,改不了了。我其实挺喜欢你的,你豪爽,一点也不像别的姑娘一样爱扭扭捏捏,我们交个朋友吧。”
钟无杀甩开揪着我衣领的手,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她仰头看天:“我看你也不算太讨厌,喝酒去?我请客。”
我马上顺势挽住她的胳膊:“说好你请客,走!”
“给根竿子就顺着往上爬啊。”钟无杀笑骂,她甩了甩头,有点光亮在她眼角一闪而逝。
我也笑,和她勾肩搭背的向最近的酒馆走去。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钟无杀成了朋友,我们在那个光线昏暗,酒桌上满是油渍的小酒馆里一直喝酒喝到天黑。
天色昏暗后酒馆显得更加逼仄,我们都有些醉了,钟无杀拿了根筷子敲着桌子唱江南乡间的俚曲,她一个钟家大小姐,居然懂很多诙谐恶俗的小曲,男欢女爱情色相思一支支的唱出来,句句都能听得夫子大夫变了颜色。这个家伙,她父母兄长还在的时候,她绝对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我在一边击节叫好,不是和上一句。在外人眼中,这两个姑娘一定像疯子。
疯子就疯子吧,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此生有福气疯得这么无所顾忌?
唱到筋疲力尽的时候,钟无杀趴在桌子上晃着手里酒坛,梦呓似的说:“你知道琉璃醉是什么吗?琉璃醉是这天下最好的酒,香醇如琼浆,一滴忘忧,我小叔藏了一坛,然后那些人就来了,抢走了酒,杀光了人,一把火烧了房子,不过是一坛酒而已,不过是一坛酒。”
我和她一样趴在桌子上,没有说话。
眼神迷离间,我的视线里多出了一个人,是慕颜,昨天晚上的那个年轻人。
他换了身干净的青衫,负手站在桌前,目光淡定柔和。
他把钟无杀从桌子上扶起来,伸指在我脖子上一点,我眼前顿时一片昏黑。

花魁

下卷
“咯吱,咯吱。”马车晃了两下,终于停下。
我头疼欲裂,朦胧间觉得的嘴巴被撬开,一道微苦的药水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半睡半醒的,有人把我抱下马车,接着一只手摸索的解开我的衣衫,身上一阵热一阵冷,耳朵里听到水声哗哗,有水珠溅在我脸上,水声消失,又有人开始摸摸索索的给我套上衣服,紧接着我就到了一张床上,绸缎柔凉的贴上肌肤,被褥松软温暖,还带着些淡淡的太阳气味,我脑袋沉重的好像石头,就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声音炸雷般的响起:“起来,懒骨头,还没睡够!”
我被惊的连忙坐起来,撑起头揉揉眼睛,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举着一袋水烟站在床前,一双锐利精明的眼睛瞟上瞟下,不住的打量我。
我没少穿着男装跑到妓院里泡姑娘,马上依据经验判定,她是一个老鸨。
我又不是你妓院里的姑娘,跟挑猪肉一样的看着我干嘛。我正想开口问她我怎么会在这里,那老鸨却走过来一把把我扯下床,捏着我的胳膊啧啧连声:“瞧这肌肤,瞧这身段,却不好好保养,真正暴殄天物,暴殄天物。”说着很果断的下令:“往后每天晚上用花露泡澡,一日两餐,每餐只准吃蔬菜,不准吃肉!”
这是跟我说的?我抬头看了看,陈设华丽的屋子里只有我和这个老鸨两个人。
“打扮打扮今天晚上就接客吧,”那老鸨依然在喃喃自语:“我五十两银子可不是白花的。”
“我姓宋,宋妈妈就是我了,说了也不能指望你会叫我一声宋妈妈。”老鸨宋妈妈嘟囔,晃了晃带满硕大金戒指的胖手,转身向门外走去:“不是看着脸蛋实在标致,五十两银子我也不舍得花,跟我来四处看看,熟悉熟悉。”
什么五十两银子?难道我让人五十两银子卖给了这个老鸨?我忍不住笑,也太离谱了,我张口准备喊住前边走着的宋妈妈,冲口而出的气流却变成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啊……”
宋妈妈不耐烦的转头看我:“还不快跟上?嘴巴是哑的,难道耳朵也是聋的?”边说边向我晃晃手:“杀千刀的牙婆,难不成真是聋子?”
我翻翻白眼,我又不是瞎子,你晃什么手?连忙点头示意我听得见她说话。
宋妈妈松了口气,转身领着我出门。
我跟在她身后暗暗活动了一下手脚,筋脉和内息都没有异常,也就是说我随时都可以把这个妓院砸了扬长而去了。
但是,是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慕颜吗?他是什么用意?为什么要用药物使我失声?钟无杀又到了那里?
我一边想,一边听前面宋妈妈向我介绍妓院里的状况,宋妈妈每向我介绍一句,就要有感而发的感叹上几句,什么官府的赋税越来越重,什么州府里的官差来喜欢赊账又不敢不给他们赊,什么好生意都叫别家妓院的几个小妖精抢光了,什么牙婆手里的姑娘越来越难买,都是些不入眼的货色……
我听着听着,倒是听出来这家妓院不过是金陵城内一家二流的妓院,近几年来由于没有拿得出手的头牌姑娘,经营还颇有些艰难。
宋妈妈正感叹,突然回头扳扳我的腰眼,捏捏我的手:“会弹琴吗?会跳什么舞?”
弹琴嘛,小时候我爹还真请过一个名噪一时的国手来教过我琴技,虽然我总是偷懒不学无术,好歹也算通点门路,跳舞的话,舞剑算不算?
我懵懂的点点头。宋妈妈脸露喜色:“我一看满身书卷气,就知道是落难的大家闺秀,果然是有教养的闺女,这下五十两银子值了。”
满身书卷气?她用那只眼睛看到的?满身草莽气还差不多。
听宋妈妈说话的时候,我又暗暗的试着发音,结果喉咙里的气流来来去去,就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说话间到了正堂,妓院白天歇业,大堂里只有几个小厮正在打扫布置,透过雕花门,我看到街对面大门前站着两个劲装护院的庭院,马上就决定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用心把我送到这里,我都要顺水推舟,在这里呆下去——那个黑木门上方悬挂的朴素木匾上清晰的刻着三个字“凤来阁”。
这家妓院竟然是在凤来阁总堂对面的。
终于等到暮色四合,院门口的红灯笼高高挂起,灯影幢幢里才子骚客摇着纸扇三三两两的踏进院来,对了,这家妓院叫逐欢楼,这名字我喜欢,妓院原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总比叫什么聚香院汇芳楼要直接明了的多。
宋妈妈急着要银子,今晚就让恩客竞标给我开苞,因此在大堂里设了高台,放置了桌椅琴具,预备让我展示琴艺舞技的。为了竞出个好价钱,宋妈妈对我的妆容也十分在意,亲自操刀给我化妆,我从小到大对化妆的事一窍不通,在紫禁城里是任由专司其职的宫女给我打扮,在这里也是听任宋妈妈摆布,化好了无意间瞟了一眼镜子,居然吓了一跳:这个容光逼人,妖艳的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女子是我?
妆扮完毕,我穿了件坦胸的轻红薄纱长裙,一柄团扇半遮脸颊,从楼上下到大堂里去。
刚拾步下阶,就听到大堂里一片抽气声,满座恩客的眼睛直直看过来。没进紫禁城以前,我是穿着男装乱跑的假小子,进紫禁城以后,那些人哪儿敢抬头直视我,我还真不习惯给人这么看,浑身都有点不自在。幸好在宫里历练出来的教养仪容不是假的,雍雍容容的一步步走下来,顺着红毯登到大堂正中的高台之上。
高台上下以及我刚刚走过的楼梯红毯两侧都摆满了怒放的蔷薇,浓郁沉醉的花香满室萦绕。宋妈妈还算有点眼光,知道我这样子绝对不配淡雅高洁的兰花茉莉之类,索性就弄了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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