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魔刊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故国神游-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又斜过来,这回听清了,他说的是:

——— 这地方可以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陆大人,已经有点寒气了。”我说。

“你冷么?火烧起来你就不会冷了。”

我听到他的披风在夜风中“啪啦啦”地作响。

这时候朱将军沉声道:“大都督,时辰到了。”

伯言扬了扬手,静静地仰起头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相当清爽的夜的气息,说:“今夜的天空美丽得很哪,把火把点燃吧。”

山顶上的火把燃着了,孤孤单单的一根火把,在深黑一片中极是分明。就在这昏黄光芒笼罩下,我看到伯言尤显苍白的脸,与如今头顶上极淡极淡的月光有几分相似。

仰头看天时,满目星光。

低头俯视山下,为何也有满目的星光呢?仔细一看,那星光已经开始蔓延,开始连绵,开始痉挛与抽搐———那是火光!火光!成千上万的声音似乎就在那一刻炸开了!纷乱的各种声响在我耳边轰鸣,兵器撞击声、铠甲抖动声、战马嘶鸣声、车轮碾地声、喊杀呼救声、金鼓大作声……我不知自己的耳膜何以能在一瞬间容纳进这么多的声响!我全身的血液也在一瞬间被汽油一样地点燃了,我被烧成一个大火球,烧起来了。

蜀军相互践踏,把脚踩在别人的身上,涌动的潮水一样疲于奔命,而后在江边停止,洄旋和溃散!火光中绰绰约约数千战马在举止无措地长嘶,飞箭在月光下吐着寒气嗖嗖,箭端上裹着烈烈的火焰。

烧起来了,预谋了几个月的这次火攻,像铺天盖地的瘟疫一样,烈烈地燃烧。

黑漆漆的天红了,是被火映红的?是被血染红的?

我呆呆地看着,无法思考,不能感受,也根本不能动!

然而终于觉得有股热气从我的体外输入我的灵魂,它让人安静而温暖——— 我发现伯言已在不知何时握住了我的手,他握得这样紧,仿佛想把他的手心挤进我的身体,但他的食指却在极轻极轻地抚着我的手背。

死了许多人。

会有许多人哭泣。

他们的泪水可以将我淹死。

而我,却也甘愿被那汹涌的泪,淹死!

我们干了些什么!我们费尽心计,长久忍耐,却到底,干了些什么!我们杀了许多的——— 人!使许多妻子失去了丈夫,使许多父母失去了孩子,使许多孩子失去了父亲!我们在山上看着,我们这些杀人的人只在山上看着!

  “朱将军,现在你可以率军去追击了,尽你所能罢。”伯言的声音雅致得像一株到了时辰就默默开放的昙花,该开,它就很美丽地开了。

伯言是在令朱将军去杀人。

人是什么,人是生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生命,有笑容,有愁颜,有哭泣,还有愤怒;死亡是什么,是属于人的一切完全消失殆尽,包括他的笑容、愁颜、哭泣和愤怒;杀人是什么,是武断地宣告人的死亡并且要被杀者承受最大的痛苦与恐惧——— 死亡!

“……出不入兮往不返,三军悲哉兮心内摧伤。平原忽兮何渺茫,魂兮归来兮恋故乡……”

“明鹏,你的手还是这么冷,你小心不要冻坏了。”伯言解开自己的披风,把它覆到我的身上,然后熟练地替我紧上了结。火把的映照下,他的手指修长完美,指甲泛着温润的粉红色。

“今夜的风,实在是刮得很好。”伯言自语。

我看到伯言在笑,无法被温和掩饰住的锐利杀气从他峻挺的脸部曲线上溢了出来——— 他,胜利了,从容不迫地在尸积如山的成果上,胜利了。

伯言已经到了他事业的顶峰。

这时我看到山脚下一个奇妙的眼神!

奇怪,我根本无法看清的,却又为什么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了呢?幻觉么?哪里能有这样实在的幻觉!它美丽、扭曲、幽愤、悲伤、无奈、懊悔、痛苦……这是个只属于我的眼神,就像那藏了谜底的梦只属于我一样!除了我与它,任何人都不会明白这一刹那的默契——— 不,不,我不要它消失掉!

我一定熟悉它,我一定要飞快地抓住它。

是谁?你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我就来了,我这就来了!我飞快地往山下奔去。

然而我并没有奔多远,伯言抓住了我的手臂,他的动作刚劲有力,皱起眉头,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下去!陆大人,我要下去啊!”

“不可以!我不许你下去,我不准!”

我开始挣扎。我觉得自己像孩子一样地耍赖,我用脚乱踢也不知我想踢什么。

他不懂,这种冲涌如潮的情愫是无法言说的他当然不会懂得!我知道有人想要传递什么给我,我要见他。

伯言什么都不懂却懂得扬起手来扇我耳光,他懂得把我打得很痛,懂得板着脸对我说:军法无情、军令如山,我不准你下去!

我说陆大人你军法从事好了!

继续往下狂奔,伯言的披风覆在我身上,呼呼地飘起来,让我感觉自己像只好大好大的鹏鸟,藉着风力飞起来,飞起来了!

刚才是谁在唤我?是谁?莫非他已经躺倒在了我的脚下?我在尸体与准尸体间蹒跚前行,努力地喊:是谁!是谁叫我?谁在叫我?

低了头,我看见地上有个模糊的影子,一个晃动的极浅极淡的影子。

谁!?

我扭过头去。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活着,拿着他的武器。他的戈,粘满鲜血的戈,在夜的微光中闪闪发亮。他是想杀死我,只有一个将被人杀而又要杀人的人才会拥有那样的兽的眼睛——— 他大概要死去了,但他还是要杀死我!

我没有移步,不能忆起我是无能为力还是心有不愿!

然而那个男人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种很奇怪的神情。他的口微微张了张,极度 的疑惑笼着他黑红的脸庞,他颊上的肌肉更急遽地颤,伤口也抖了一抖——— 这时他也低了头去看自己的胸。

我也低了头看我的胸口:我的衣服很干净,宝蓝色上面精绣着图案,我没有穿铠甲因为我嫌它太重阻碍住我飘逸的风神。

然后我再去看他,他的左胸多了一个洞,从洞里探出了一截剑尖,那银亮的光芒随着浓烈的血液淌出来,使血都带着寒气。

他呆呆地看着胸前那不大的洞,之后又伸起手来摸摸从洞里淌出来的血。当他更进一步地抚上了剑尖时,剑尖受惊少女样地一颤,怵然地缩了回去。他的手指被割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沉重的身子也沉重地倒了下去,略无声息。

也许这个男人不知自己为何会死得这么快。

我呆住了,看见一个男人死在我脚下,他的血液绕过我的靴子往前流,像一条微型的小溪,溪水遇到石头就绕过去。

而我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男人,一个捏住剑柄,剑尖上淌着温热的血的男人,长得好好看。他的神情平静安详,根本不像才杀了一个人:他的眼里透着忧愁,但那忧愁明显只是因为我!

“你看你,这个样子,唉,脸这样的白,你还在发抖!”他走上前来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很镇静也很漂亮,一个茧都没有,“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叫你不要来的,你还来!”

他用方才那样熟练地捏住剑杀过人的手紧紧地捏住我的手他的还流着血的剑已经归了鞘。他还在微笑,微笑着说:“好了,我们回吧。”

我还是觉得他好俊挺,好雅致,好优美,优美得无瑕可击!

我向后倒去,浑然地想归附大地。

我向后——— 倒去!

8。 我静静地谛听,听见长久以来我的生命都只是山谷中伯言生命的一点点轻微乃至虚弱的回音。

我悠悠地睁开眼,窗外是很好的阳光。我记得昨夜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见伯言,伯言他……他……他站在尸体中……他……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于是抬手挡了挡,这时我看到一个长得很不错的侍女守在我身边。

“韩大人,你醒了?”她微笑着揉揉眼,站起身替我拧洗脸巾,奇%^書*(网!&*收集整理满脸歉意,“真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又倦了,哦,水有点凉了。”

我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就掀开被衾跳下榻,寻着我的靴——— 哎,明明在这里的,怎么会没有了呢?物质不灭啊——— 靴子,靴子……

许是我这模样足够滑稽,侍女扑哧地笑出声来,好容易才抿唇正色道:“韩大人的靴昨儿给弄污了,现在正洗了晾着呢,我去再给大人寻一双。”

——— 门恰被推开了,推进屋一大抹阳光亮色,连带一个大活人,楚月。

楚月轻盈地进了屋,眉目清秀如同墨画,把手里拎着的青色布履一抛,说:“穿罢。”

我说楚月你不要总是绷着脸,你长得又不丑。他冷笑道:“明鹏,你太卑怯了,陆大都督说他准备认真地管教你。”

我一惊说你在说些什么啊。

  “战场上是不是很好玩?”他仰了仰脸,挥挥手将侍女支走。

杀人!……死亡的笼罩……我的脑子又炸开了……梦魇一样的记忆……后退一步,我几乎跌倒在榻上……在漆黑的血腥战场上,我向后倒去……

楚月还在冷笑,说:“你记起什么了?就凭你,还涉足战场?明鹏,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无用的人。”

一个男人,胸口忽然出现了一个洞,亮的剑尖从洞里钻出来。男人倒下去后,我看到了伯言,微笑着的伯言!

“明鹏,你有什么用!你在战场上晕过去了,你知道吗?”楚月笑着,他的唇角悬浮着一大堆讥讽的神色,“如果没有都督留神你,你大概已经死了,你这个笨蛋!”

“楚月!”我努力迎着他凌厉的眼光,叫道,“我没有招惹你啊!”

“明鹏,你到底算什么?没有都督你算什么!”楚月用手指抚着剑鞘,低头说:“你知道都督为你杀了人!”他清亮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很低地又重复了一句:“都督为你这没用的人,竟然也会杀人。”

伯言杀了人之后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苍白的脸还是那样苍白,微笑还是那样微笑。

“楚月,陆大人……陆大人是不是杀过许多人……他有没有杀过……许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1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