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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续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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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笙闻言,不禁奇道:“孤山?胡庄主何以如此说来?”胡斐道:“江湖上传有一首歌诀:‘北魁星,孤山湖,碧雪连天一叶舟。东方照,水中影,霞彩无云雪中天。白莲花,松柏摇,冥月当空一江山。西园桥,双龙舞,清风吹拂满身轻。’北云天江湖上向有北魁星之称,此首歌诀里所描述的,自是他隐退后的悠然生活岁月了。”

汤笙听他将歌诀背颂出来,说道:“这首歌诀传之江湖已久,想来胡庄主不知其中典故罢?”说着微然一笑,仿佛心中一块大石落将下来般的笃定不少。当下捧起碗来就要伸筷夹菜而食,岂知定眼一瞧,桌上九盘菜汤竟是早已给清了个精光,只剩左首一盘花生里还有几颗幸存,右首盘内则是几根萝卜干又老又粗,当场令他脸呈绿色,不知如何是好。

胡斐见状一笑,说道:“我们几个当真是山中莽夫,十足的饭桶大肚样,用餐向来不落人后的。”说着朝于管家说道:“庄上可有什么预备菜肴?”于管家道:“清早准备不及,就只山下送上的馒头是现成可用的。”汤笙闻言忙道:“馒头甚好,就请于管家辛苦送来。”于管家脸望胡斐,见他笑着点头示意,这才入内拿了一盘冷馒头出来。

就见汤笙两手各拿一粒馒头在手,吞咽速度飞快,右上左落,倏忽间连吃了四粒馒头,就怕晚了些连馒头也没得来吃的惶恐样。于管家沏上一壶茶来,替各人斟满后逐一奉上。汤笙连食数粒冷馒头,正感口干舌燥之际,待见于管家将茶奉到,手里一接,忙不迭的就往嘴里送去。于管家惊道:“小心烫口呀”话声未了,就见汤笙鼓着双颊,倏地侧过头一嘴喷了出来,嘴里呼呼而叫:“好烫,好烫。”于管家两眉一蹙,心道:“废话。这茶那有不烫的道理?”

汤笙在众人面前出窘,满脸红通的腼腆哈哈笑道:“瞧我这副慌手慌脚的蠢样,当真是要令各位笑话来了。”胡斐见他受窘后却是自嘲而笑,胸无城府,足见其人可善,不免心觉过意不去,朝于管家说道:“于大哥,烦劳在书房另摆小桌酒馔,小菜以下酒者为佳。我与常家兄弟、汤星宿欲来小酌一番,还请于大哥尽快备来。”于管家当即应了而去。

少时,于管家来请,众人起身移步书房,见房内四壁图书,几列楸枰,架陈瑶琴,甚是雅致。两僮不便入席,当下立身站在胡斐身后,不时为座上添酒送茶。胡斐与常氏兄弟饱啖了一顿,当下只饮不食。汤笙见肴精酒美,心中甚喜,一双竹筷上下起落,宛如将小菜当正餐来用。半晌过后,胡斐见他饱食,问道:“汤星宿方才所说典故,不知为何?”

汤笙饮了一口酒,闻言颇感踌躇,嗫嚅了半天,好不容易说道:“胡庄主适才背颂的歌诀本身并无误处,然其指的却非本宫前宫主北云天。”胡斐讶道:“怎么不是?北魁星指的若非北云天,那么又是意指何人?”

汤笙两眉深蹙,说道:“并非在下故弄玄虚,实是此事攸关本宫一大秘密,不便明说,还请见谅则个。”胡斐听得一急,说道:“苗大侠这时正依着这首歌诀找上前去,若是北云天不在孤山,那岂不要糟?”汤笙愕然道:“怎地苗大侠上了孤山?”胡斐只得将苗若兰遇上‘雪湖兰狮’之事原本说了出来,苗人凤也因此而上孤山寻找北云天去了。

汤笙听后好生为难,说道:“这唉,这要怎么说呢?总之,本宫前宫主并不在孤山,苗大侠只怕要有难了。”胡斐奇道:“汤星宿此话怎讲?苗大侠最多不过是找不到人罢了,却是何来的有难之说?”汤笙却尽是摇着头不语。

常氏兄弟一直在旁静静听着,这时见汤笙一个劲摇头不说,那常家大哥常赫志脸容不悦,说道:“汤星宿,贵宫命你来向苗大侠投刺送帖,这下可好,苗大侠却是不明就理的上了孤山,万一真的遇上险难,只怕数月难以回返了。依我兄弟之见,这张帖子我们玉笔庄既是收不得,那么就请汤星宿迳将请帖送往孤山得了。”

汤笙闻之愕然,想想这话不无道理,但依苗人凤脚程之快,自己这时岂能追得上去?心中不禁忖道:“苗人凤虽是称做打遍天下无敌手,但那只是尚未遇上真正世外高人罢了。这回他孤山一去,何止有难,恐怕连命都要给丢了。”这时见胡斐一脸急躁的神情朝他望来,继之一想:“宫主既是派我前来,使命未达,势必无法回去交差。说不得,只好冒险上一趟孤山了。这胡庄主看似年轻,武学修为竟已不在苗人凤之下,有他陪同前往,或可两相照应才是。”

汤笙心知若要胡斐自动请缨陪同前往孤山,非得将本宫这道秘密说出一二不可,否则难以收效,当下说道:“江湖上只知北魁星指的乃是北云天此人,却不知‘北魁’与‘北星’实则是分开来的,合在一起才是‘北魁星’了。”

胡斐与常氏兄弟闻言,不约而同“啊”的一声,均感诧异不已。

汤笙道:“胡庄主先前背颂的那首歌诀,开头北魁星所指看似是北云天,但后面一句孤山湖却露出了端倪。在下虽是十八星宿一员,却是前宫主北云天创宫后,亲自传授武艺的唯一宫内门人,只可惜在下资质鲁钝,竟是始终未蒙其正式收入弟子之列。”说着不禁叹了口气,又道:“北云天向有‘北魁’之称,这也是江湖上一提到‘北魁星’,就会直接联想到是他的原故。‘北星’其实是个女子,当年与北云天结为夫妻,后来因事吵闹分开,独自隐居孤山湖畔。”

胡斐愈听愈奇,听到后来,已然明白了其中奥秘,说道:“原来这首歌诀指的竟是北星这名女子来了。然而在下不明的是,何以汤星宿要说苗大侠找上孤山却是有难来了?莫非这女子的武功竟在北云天之上,见了人就杀不可?”

汤笙满脸忧苦神色,说道:“胡庄主有所不知,在下先前说北云天乃是喟叹武学犹有未及,这才隐退深山求得大自在。此话当真不假。然何以如此?欸,当年北云天夺下六脉五岳盟主之后,原欲就此整顿武林门派中的不良之气,做出一番旷世大业来。不料这时‘北星’却是上得嶓山搦战北云天,言明输的一方就此退出江湖,不得反悔。当年一役,自是北云天败了下来,隔日即将宫主之位让了给人,孑然一身出了嶓山,再不问江湖世事。

“十二年前,北星暗中怂恿六脉五岳串联合攻冥月宫,为的便是要来试验北云天是否当真遵守诺言。不料北云天最后终究现身而出,阻止了一场武林杀戮。这下可惹恼了北星,当夜就将该任冥月宫主首级割下,直接送至北云天隐居之所,说道:‘这回我只取你冥月宫宫主一人首级。下回你再自贱诺言,瞧我杀光你冥月宫门人。’接着又说:‘你败在我手定然不服,眼下一条明路留给你,别说我这人不念旧情。十二年后,你我亲派徒儿于武林大会中比拚一场,咱们不妨瞧瞧谁教的好,赢的接掌冥月宫,也算是你重出江湖的生路。否则,你就注定在此终老天年了罢。’

“转眼间,十二年约期已届。今年七月十五的憪峦峰武林大会,除了是六脉五岳争夺盟主之战,更是冥月宫日后兴衰存亡之役。然而北星并不以此为足。这些年来,武林中各派间隙渐深,动不动就是刀剑相向。衡山派余向佑掌门四年前遭人暗杀而亡,华山派严浩成掌门更是五年前即遭不幸。前年各派中不是死了掌门,便是派内高手逐一死去,当真是搞得人心惶惶,彼此怀疑猜测那是不必说的了,暗地里只怕更是互相施以偷袭,眼下武林可说是难有宁日了啊。”

胡斐惊道:“这么说来,武当派有难之事,莫非也是与北星有关?”汤笙道:“武当派有难?胡庄主这事是听谁说来的?”胡斐当下迳将峨嵋派程霏晔转述之事说了。

汤笙皱眉道:“这可难说的了。现下各派间早已水火不容,虽说北星可能在旁煽风点火,但真正相互残害的还是各派自己。”胡斐越听心中越乱,说道:“纵使如此,那么苗大侠前往孤山救女,自不妨碍到北星所欲谋取之事,却是何来的有难之说?”

汤笙道:“胡庄主可曾听过‘天魔’这个称号?”胡斐奇道:“天魔?”

常赫志听得汤笙说来,大腿一拍,说道:“是了。当年少林、武当、峨嵋、崆峒四大门派一夕间风云变色,三日内十大当世高手竟尔先后死去。更奇的是,每具尸体均无半点外伤,然而全身骨骼却是软缩成了一团,死法诡异骇人。相隔半月后,九华、丹霞掌门相继身亡,再后则是五岳剑派,个个死法相同,仿佛全身骨骼都被人抽光似的,就只剩皮肉还完好如初,软软瘫在地上。那景象,甭说是亲眼目睹了,光是用想的,也够吓的使人全身鸡皮疙瘩跳起舞来了。”

常伯志道:“大哥说的这事我也记得。当年老总舵主为了这件武林大事,亲自率领无尘道长、赵三哥、文四哥三人远赴中原,奔波万里,直到浙江雁荡山,才寻得这杀人者的踪迹。赵三哥事后曾说,那晚老总舵主领着他们三人一路追上峰顶,那人七丈外唿唿唿三掌击来,势劲凌厉异常,周围树木幌动,地上长草连根拔起,吓得几人连番滚了开去。

“老总舵主身手了得,双足连点跃开,右掌一招“破碑焚石”,迳将身旁三人粗的树木从中击断,嘴里一声裂帛般的大喝,双手一送,跟着两足一登,竟是两掌连环,边驰边发,前劲未衰,后劲跟着又来,直将这根断木朝敌击去。岂知那人竟是不避不让,双手环抱在胸,待得断木击到,环圈气劲陡发,有如一道无形气墙挡在前方,半寸推进不得。

“文四哥见状大骇,手里大刀自后运劲扔出,一柄背厚刃薄的钢刀挟着威猛异常的破空之声往前飞去。那人右肘一缩一送,对峙中的断木倏地斜转开去,铎的一响,树干击向刃身,带得大刀偏了方寸。赵三哥几个起落跃到,当下两手连挥,什么飞刀、金镖、袖箭、背弩、铁菩提、飞蝗石、铁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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