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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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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却邪虽败犹荣,声名扶摇直上,先有一剑削断叶鸩离枪尖的战绩,后又以飞弃九剑成了遮星铜网阵的中流砥柱,虽无心使得叶鸩离逃脱,但败后挫而不折、砥砺磨志,北斗盟上上下下,已视他为后起之秀中的顶尖翘楚,更有北斗盟第一剑手之誉。
  而冯佑之却成了笑话,一个照面被叶鸩离挑破大腿,既失战力,更丧胆气,待伤好后虽日夜勤练不辍,却终究有了心魔,半年来剑法不进反退,原先的傲气亦一变而成戾气酸气,这种种气憋得久了,最后化作对叶鸩离的怨毒之气,即便要下地狱,也必得拖着这个妖人!
  叶鸩离缓步踱到冯佑之身前,却看向端坐的华却邪:“华兄,别来无恙?”
  冯佑之一声怒吼,挺剑便刺,叶鸩离连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只静立不动,华却邪却霍然起身,一掌切向他的剑柄,另一手扣住肘关节一撤一推,干脆利落将他的剑插回剑鞘,道:“冯兄不可!”
  冯佑之双眼血红,口不择言道:“华却邪!你敢勾结妖人?”
  叶鸩离自顾落座,笑得益发神采飞扬:“是啊,邪兄,冯少侠这一剑也未必斩得死本座。”
  苍横笛心中暗赞这华却邪的身手反应,若晚得一步,叶鸩离只需跟冯佑之动上手,冯佑之必死,就算此行怀龙山不可滥杀,令他当众下跪等折辱也是少不得的。
  华却邪听得邪兄二字,嘴角不禁一抽,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不叫华无病,一拱手道:“叶总管,你我正邪两立,泾渭分明,不必太过客套。”
  叶鸩离低声一叹:“是么?”
  淡淡道:“我原以为,华却邪剑意挥洒自如、自生其妙,必是不囿于世俗偏见之人……看来本座错了。”
  华却邪愕然看去,只见他眼睫低垂轻颤,下颌弧度精巧如莲瓣,再忆及他破阵时清隽秀拔之姿,突觉心尖被一只蚂蚁小小的钳了一口,微微的疼痛,另有一番奇特的酥痒难当,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伸手轻触颈侧旧伤,那道伤口,当真是令人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敢求得一解。
  旁边一桌的道士早被气得满脸通红,有一个便仗义执言:“两位少侠当心,莫要被这妖人蛊惑离间了……这怀龙山上,咱们正道可容不得妖人作祟!”
  叶鸩离听而不闻,只低着头出神,苍横笛便忠言提醒道:“公子,这位武当的明柏道长,说你蛊惑人心。”
  叶鸩离懒懒道:“嗯,你蛊惑他了么?”
  苍横笛很诚恳的答道:“明柏道长四十有三,一套七十二峰剑才练到五成火候……虽同属道门,属下还真瞧不上他。”
  叶鸩离伸手把玩一双竹筷,道:“本座也是瞧不上的……不过北斗盟的宋无叛或许瞧得上,他可是嗷嗷待哺的叫花子一枚,死蟹烂虾的什么都好。”
  华却邪听他这句话既刻薄又毒辣,油然而生明月照沟渠之憾,正色道:“叶总管莫要打趣,否则在下虽武功平平,却也有除魔卫道之心。”
  叶鸩离点了点头,道:“好极……那敢问邪兄,你除的是什么魔?卫的又是什么道?”
  华却邪自幼在点苍剑派长大,早听足了邪派作恶多端之事,当下斩钉截铁道:“卫的自然是光明磊落的武林正道,除的却是赤尊峰七星湖等为祸江湖的邪魔。”
  双目清亮锐利,一手握住剑柄:“叶总管,是非对错,善恶黑白,在下还是分得清的。”
  叶鸩离默然片刻,道:“既如此,本座是七星湖总管,也算得邪教魔头了,邪兄你要杀我么?”
  不待华却邪作答,放声大笑道:“你凭什么杀我?”
  “本座既不曾淫人妻女,也没有滥杀无辜,吃喝嫖赌一样都不沾的洁身自好,现在只是来怀龙山凑个热闹,你就要杀我?”

  第三十章

  这可真是笑话奇谈,虎狼居然口念佛号抵死不认刚吃过人了!明柏道人不由得怒道:“这妖人巧舌如簧,人人得而诛之!正道同气连枝,何必跟他多费口舌?”
  厅堂众人听得这半晌,亦乱哄哄的沸腾起来,有拔剑出鞘的,也有四顾茫然的,有一心除魔的,更有掂量这魔的分量的,有趁机从别桌端一盘黄牛肉过来的,还有偷偷打量两个妖人模样的……异象纷呈不一而足。
  叶鸩离端坐不动,甚至唇角还有一丝笑意,朗声道:“若是仗着人多势众以多欺少,那与你们口中的邪魔外道又有何分别?”
  心下暗道,苏错刀大事一成,离了怀龙山就把这讨厌的老杂毛臭冬烘给宰了,从小到大,可没遭过这等腌臜气!
  他心中越是狠毒,笑容越是清入肌骨:“莫说江湖,连衙门都容不得这样的草菅人命是不是?横笛,今日邪兄若想杀我,你务必袖手旁观,只待我人头落地,便捧了去五十里外的怀龙县衙,哭着击鼓鸣冤去!”
  这话既刁且趣,几个不涉正邪的门派中,已有年轻不识事的人笑出声来,连北斗盟的林子诚都忍俊不禁,顺手将暴跳如雷的冯佑之强按在座位上。
  偏苍横笛神色不动,恭恭敬敬道:“是,属下颇识得几个字,写状纸也不甚为难。”
  华却邪哭笑不得,一口气却也松懈下来,更起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大胆念头,若身边没有北斗盟其余诸人,真想与他一夕畅谈,哪怕不说话,看着这样的笑容亦是好的。
  昆仑派的一位师叔咳了几声,道:“叶总管修炼廿八星经,不知采补已损了几人的内力性命?”
  叶鸩离大惊失色:“采补?前辈,莫要说这样的粗俗言语……本座年幼天真,至今还是童子之身元阳未泄。”
  苍横笛含笑作证:“公子冰清玉洁,尽人皆知。”
  于是叶鸩离傲视群雄得意洋洋,众人如遭雷劈眼珠翻白。
  华却邪的脸腾的红了,心知这种事说不得慌,登时莫名其妙的暗暗欢喜,活像看到好白菜没被猪拱的无私快乐。
  这等既关键且尴尬的时刻,还是需要老人家撑住,昆仑师叔又用力咳嗽几声:“桑鸿正惨死于廿八星经,活活被采干精血而亡,难道与苏错刀无关?”
  事关苏错刀,叶鸩离立即敛容道:“前辈只听那北斗盟一面之辞,为何不听本座一言?即便不听七星湖的,桑鸿正的亲侄养子越栖见早已明说,此事与苏宫主绝无干系,他的话……各位总得信个几分罢?”
  有人冷笑道:“越栖见?此人提着灯笼去茅坑,早入了七星湖,自然和你们臭做一堆……”
  话音未落,只听夺的一声,叶鸩离手中一支竹筷穿过他的指缝,插入桌面,虽毫发未伤,那人却惊得直蹦起来:“妖、妖人……你敢伤老子……你有没有下毒……”
  “闭嘴!”叶鸩离眸光如冰棱,却转向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一桌,柔声道:“越公子,有人空口白牙毁你清白呢,你听不见么?”
  那桌坐的是雪鹄派门人,越栖见一身灰衣亦在其中,面色憔悴略有病容,闻言抬起头来,满堂或鄙夷或同情或疑心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自有一种宁定悠远的气质:“我不是七星湖的人,苏错刀也没有害桑伯伯。”
  他一句话说的简单平淡、不惊波澜,袖中一只手却掐得掌心出血,才能在说出苏错刀三字时,没有崩溃当场。
  颜数宁身为雪鹄派掌门,年已三十有余,仍十分年轻秀丽,更有一种清新活泼的意态,不矫饰,更不刻意,道:“雪鹄派素来与各派几无纷争,这孩子已没了内力,只在我宗研习医术,天性纯善,他是不会说谎的。”
  雪鹄派虽不是什么跺一跺脚江湖震动的显赫门派,但也弟子众多立足塞北多年,剑法讲究绵里藏针,轻功亦有独到之处,颜数宁以一派宗主的身份当众维护越栖见,众人多少有些顾忌。那昆仑师叔也笑道:“颜门主的话,咱们哪有不信的道理?只不过邪教极擅迷惑人心,咱们也不可不防。”
  叶鸩离微笑不语,只是打量着越栖见,他目力极佳,清清楚楚看到越栖见额头淡蓝色的血管突突而跳,忍不住传音入耳,道:“恨错刀么?”
  越栖见看他一眼,眸光清澈却无任何情绪流露,嘴唇抿得如闭合的蚌壳。
  叶鸩离就不再问,筷子轻轻敲着碗碟,若无其事的道:“邪兄,帮我递个干净些的茶杯过来。”
  华却邪将手边茶盏用热水浇过一遍,又顺手倒了七分满的茶水,正要给他,只听林子诚笑道:“多谢大哥,我正渴着呢!”
  茶杯被中途夺了去,华却邪猛的一惊,如梦初醒,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林子诚与他最是交好,见状越发担忧,低声问道:“大哥,他……他这又是幻术么?”
  华却邪不禁汗颜,不知不觉被使唤了一把,而且自己心知肚明,绝非幻术所致,只不过发乎自然,或许内心深处觉得叶鸩离天生就该被人捧着伺候才对。
  正要开口,冯佑之已怒吼道:“还废话什么?这妖人都出手了,大伙儿不杀,难道洗干净脖子等着七星湖大举来犯么?”
  云来客栈本就像过年前的爆竹店,随便一个不起眼的火星,都能引发一场不可挽回的大火。
  冯佑之嘶声道:“除掉叶鸩离,七星湖就折了胳膊腿儿,大伙儿难道还怕一个单丝不成线的苏错刀?”
  他粗着嗓子喊得这两句,好比一枚粗制滥造的二踢脚,空中啪啪炸开,聪明人只当听了个热闹,听过就罢,但江湖中从来不乏热血,也有不少跟着刷刷拔刀做虎视眈眈状,眼看着厅堂内就要轰然起火。
  叶鸩离眸中掠过一道煞气,却低声令道:“一会儿别杀人……他妈的!”
  苍横笛道:“公子忍得,属下自然遵命。”
  剑拔弩张之际,楼上缓缓传来一个声音:“诸位,请听何逐空一言!”
  这声音不算好听,且中气不足,但何逐空三个字,足以让大伙儿洗耳恭听。
  没办法,这云来客栈就是人家的地盘,晚上要睡的也是人家的床铺,万一不听话,床板一生气,冒出个狼牙棒,金针刺破菊花蕊,三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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