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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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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神色冷漠,看向押着她的侍卫,沉声问道:“搜到何物?”

  “禀皇上,卑职搜到一包可疑粉末,像是熏香之用。”那侍卫恭敬回道。

  皇帝眯了眯眸子,冷声道:“药粉交到太医署,暂且把人押下去。”

  “是,皇上!”侍卫颔首,一把揪起栖蝶,毫不怜惜地架着她离开。

  只听那幽幽凄凄的哀怨声逐渐远去:“皇上……奴婢冤枉啊……”

  路映夕收回视线,微微笑着,瞥向皇帝。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皇帝回看她一眼,抿起薄唇,大步往内居凤床走去。

  路映夕跟在他身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并未翻动任何物品,只是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锋,扫过每个角落,最后定在宽大凤床上。

  路映夕心中一突,面上越发控制得镇定无波。她设置的机关,巧妙绝伦,他不可能轻易发现。何况他昨夜刚睡过这张床,如已发觉异常,不会今日才动作。这样看来,是有人今早给了他消息?究竟是谁?谁有这般大的能耐?

  片刻之后,皇帝转过身来,淡淡扬唇,开口道:“此事委屈皇后了,想来是那栖蝶胆大妄为,私藏秽药。”

  路映夕恭顺曲膝,自动请罪:“臣妾宫中发生此等事,全怪臣妾管束不力,请皇上责罚。”

  皇帝亲手扶她起身,俊容柔和,缓缓道:“皇后毋须自责,不过后宫之中不应存在淫秽之物,朕会继续命人彻查清楚,这两日怕是要扰皇后清净了。”

  “皇上圣明,确是应当搜查清楚。”路映夕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浅浅而笑。他还想再查下去,不查出密道不罢休吗?

  “皇后如此明理,朕甚感欣慰。”皇帝笑看着她,语气闲适轻淡,再道,“朕尚有政事待办,就不陪皇后了。”

  “臣妾恭送皇上。”路映夕又一盈身,目送他离去。

  须臾间,所有人都散去,偌大的寝居变得宁静无声,路映夕这才沉了脸。这次的事非同寻常,照常理来说,若有人存心陷害她,就应把熏香药粉放在她寝宫里,而不是栽赃给栖蝶。这恐怕只是一个障眼法,目的是……不希望她怀疑栖蝶?

  。。。。。。。。。。。。。。。。。。。。。。。。。。。。。

  时过午时,她用了凤撵仪仗,落落大方地前去太医署探病。

  南宫渊正在药房捣药,并未休息养伤。

  “师父。”她轻轻一唤,漾开真心的笑容。师父的精神不错,那么确实伤得不重。

  “映夕。”南宫渊洗净双手,才向她走去,淡笑道,“亲眼看见,可放心了?”

  路映夕点了点头,亦笑着道:“不知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刺杀师父?”

  南宫渊俊朗清淡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忧心,半晌,才轻描淡写回道:“那刺客已被就地正法,就莫要再提了吧。”

  “师父都不追究了,映夕自然会尊重师父的决定。”她的笑颜不变,但眸光却隐约黯了几分。她和师父相处十三年,她太了解他的情绪波动了。他是真的在为那女刺客担忧。但担忧什么呢?那女子与他是何关系?

  她挥了挥手,示意两名随行宫女到门外候着,才又低低出声道:“师父上次说映夕将会遇到一个大劫,是怎样的劫呢?”

  南宫渊只是温雅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她的嗓音更低了一分,沉凝而认真:“既是映夕命中的劫数,理应由映夕自己承担,师父不应违逆天命定数。”

  “映夕,师父一直把你当作亲人看待,又怎能明知你有难却袖手旁观?”南宫渊的语气温柔和煦,却有一种坚定的底蕴。

  “亲人?”她喃喃重复,清美容色染上一抹落寞。

  南宫渊凝望着她,心中知晓她的忧伤,却狠心再淡淡补上一句:“师父自幼看着你长大,若说把你当作女儿看待也不为过。”

  路映夕浑身一震,蓦地抬眼,定定盯着他。女儿?!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她分明感受得到,他对她……难道只是她的错觉?她的一厢情愿?

  南宫渊的黑眸沉寂如古井,波澜不惊,唇角微扬着淡雅的弧度,温和地接着道:“师父年长你十岁,为不了父,也可为兄了。映夕,我只会在宫中留半年时间,以后你要学着照顾自己。有时候不要太固执太倔强,不要为了一口气而非争输赢。”

  路映夕张了张嘴,终又闭上。就算师父对她有几分情意又如何?他从未表达过,也没有一丝要带她远走天涯的意向。她不能逼迫他,也不能任性地抛弃肩上的责任。

  她轻轻别过脸去,目光飘远,穿透墙壁,似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少年时的场景。

  那一年,她初及笄,身穿金线绣凤的公主宫裙,在他面前撩着裙摆转了一圈,脆声道:“师父,映夕终于长大了。”

  他却低声叹息,吐出一句深奥难懂的话:“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远了。”

  闻言,她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哀伤,但仍努力扬着嘴角,嫣然笑道:“师父,你越来越高深了,映夕不懂。”

  他望着她,也露出淡泊微笑,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并未再言语。

  那是他最后一次做那样亲近的动作。后来他与她说话,必定保持着两步距离。

  其实早在那年她已明白,“越来越近”是指政治联姻,“越来越远”是指他与她的距离。

  她不甘心,可是,事情终究还是发展成这般情景了。

  

第二十五章:模糊焦点


  这两日,催情熏香之事,在后宫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皆言,皇后为了栓住皇帝的心,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更尖酸难听的话,亦有。比如,皇后擅用床第之术,平日看似端庄正经,实则私底下淫媚浪荡。比如,宫女栖蝶受皇后胁迫,不得不代其顶罪,皇后手段强悍,心肠歹毒,是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

  对于这些蜚短流长,路映夕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倒是皇帝为以示公允,下令搜了所有嫔妃的寝殿。但显然仅是做个样子而已。

  栖蝶一直不肯认罪,坚持自己的清白,可仍旧因证据确凿而挨了三十大板。一身血淋淋地被抬回来,几乎去了半条命。

  路映夕去看望过栖蝶,心中有些疑惑。那伤,绝对是真伤,没有半分作假,也无一点手下留情。如果栖蝶真是皇帝安插的密探,皇帝也未免太心狠。如若不是,那么到底是谁察觉密道的端倪?

  “娘娘。”侍婢晴沁垂首敛眉,温声开口,轻柔语气中隐含一丝阴沉,“奴婢认为,宁可错杀,也毋放过。”

  路映夕抬眼看她,淡淡笑道:“如此一来,本宫岂不是正应了众人的评价?做贼心虚,于是杀人灭口。”

  晴沁不禁语塞,深思半晌,才又低声道:“奴婢往后会更加严密地监视栖蝶。”

  “嗯。”路映夕颔首,叮嘱一句,“莫要做得太着痕迹。”

  “奴婢知道。”晴沁欠身应道,长睫低掩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杀气。

  路映夕微眯清眸,敏锐地扫过她,明白地警告道:“小沁,你若敢擅作主张,本宫决不会轻饶你。”

  晴沁的头垂得愈加低,恭驯回道:“奴婢不敢。”

  路映夕轻叹一声,挥手让她退下。凡是一个人心中起了杀意,就必定会散发无形的凌厉之气。即使小沁的姿态再谦顺,也遮盖不了那股戾气。她并非心慈手软,只是心底总隐约感觉,栖蝶的身份极不简单,杀了她恐怕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静坐片刻,待到小沁再次折返,禀告皇帝今夜宿在宸宫的消息,路映夕才施施然去沐浴。皇帝不来,但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在这非常时刻,她若启动机关进入凤床底下的密室,难保不会被人暗中窥见。纵使她自恃内功甚好,耳力甚佳,但也不能夜郎自大,毕竟这世上人外有人。更何况,也许皇帝是故意不来,存心给她机会与曦卫会面。

  沐浴过后,她换上月牙白罗裙,并没有打算就寝。她不喜欢被人占尽了掌控权,她要反被动为主动!

  亥时,月明星稀,夜风习习。

  路映夕踏出寝居,不让任何宫女随行,独自出了凤栖宫。她先在御花园随意逛了一圈,至子时,才在静僻处展开轻功,飞于琼楼殿宇之上。耳侧隐隐听到十分细微的风声,她弯唇悄然一笑。这不是正常的风声,而是衣衫掠动的异响。

  她只作不察,依然疾速而行,直到跃入无忧宫的朱色高墙,才落了地。

  这一座宫殿,宽广而死寂。没有灯火,没有人声,荒草萋萋,壁画斑驳。

  这里,就是皇朝的冷宫。可极为讽刺的是,它取名为“无忧宫”。是否先帝认为,女子无争无求,才能无忧?

  路映夕绕过大门紧闭的正殿,到了阴森的后苑。在一棵不起眼的小矮树旁,她蹲下身,摸索着地面泥土。须臾之后,她像是放心般吁出一口气,继而悠然离去。

  她相信,那一路暗随的人,一定会把她今夜的行踪详尽地告知皇帝。

  。。。。。。。。。。。。。。。。。。。。。。。。。。。。。

  隔日上午,贺如霜依约前来。如同上次一样,她卑微地双膝跪地。

  “妹妹身子孱弱,起身说话吧。”路映夕示意侍候的宫女赐座,而后宣退宫女。

  贺如霜等到那宫女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柔柔开口:“皇后姐姐,已经三日了。”

  路映夕微笑着点头,干脆应允道:“本宫决定帮你。”

  “真的?”贺如霜惊喜地低呼,难掩喜悦,忙问道,“皇后姐姐可想好如何劝说皇上了?”

  “既然答应帮你,本宫自有把握。”路映夕扬起黛眉,笑得自信,却再道,“但是,妹妹必须为本宫做一件事。”

  “何事?”贺如霜微微收敛了欢欣之色,眼露疑虑。

  “贺老将军手下一名得力副将,年轻有为,骁勇善战。本宫希望贺老将军力荐此人,接掌西关兵马。”路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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