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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咖啡半分茶-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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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研究了一会儿,找不到什么线索,就在绣品店里喝茶聊天。舒眼角还疼着,卓娅去前面开门张罗生意,她自己留在后面卓娅的内室躺在床上休息。

难得会投靠朋友,如果不是心里塞了太多东西,也许她会去工作室里带着小波开始做些什么。可总害怕和子律碰到,又或者碰到子修,虽然那种可能性实在太小。

快到中午时,店里客人多了起来,舒在里间听见外面卓娅和顾客谈事情,百无聊赖的留意着屋里的布置。有限的空间摆满了各种刺绣针织材料,唯一空出的桌上是卓娅平时做活的地方,台灯旁边的镜框里,摆着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舒看过几次,问起卓娅,她也只是叹口气不再提及。好像每个人都有段努力掩饰的过去,想想自己的,舒坐起身,打开书包拿出了钱夹。

她除了平时里子律给她装钱的荷包,还有一个正式的铅夹,每天都带着,里面空着一分钱也不装,只有几件要紧的文件证明。

拉开内侧的拉链,取出自己的身份证,对上面陈旧模糊的面孔一时无法辨认。身份证是好多年前办的,当时特意到了镇上的照相馆拍了很好的一张照片,她记得还是父亲骑车载她去的。回家的路上,她就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大梁上,听着父亲用家乡话讲故事,一路田野里的棉絮一团团冒出头,空气里飘着类似韭菜花的香味。在大石桥的地方,父亲把她从大梁上放下来,掉转车头去委员会看看,让她自己走回家。那之后,她再没见过他。

舒脑子里有很多关于过去的事,一张张防水的相纸,往家去的那条石板路。从家里出来,她除了带了微薄的行李和签,还带了不屈,带了遗憾,也带出了父亲的姓。母亲改嫁第二年,有关父亲的一切都在家里渐渐消失,连户口本里的一页都被注销收回,只剩下她新发的身份证上的姓名,让别人知道她是个姓澹台的孩子。

把身份证重新放回钱夹里,舒想起来到外面走动走动,可刚穿好鞋,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子律。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阴沉着脸,插着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显然已经有好一阵了。比起平日里大而化之的粗线条,这时他的目光格外审慎小心,似乎是观察她,或者在猜忌什么。

“看什么呢?”没等她站好,子律已经往床榻边走去,目光焦灼在她脸上,一方面暗暗吃惊她额头上青紫的伤口,另一方面,想看看她刚刚看的东西。

舒下意识把包抱在怀里,接不上他的话,她不适应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被抓到最私密的心事。然而,他离得越来越近,甚至直接拉走了她手里的书包,拿出了里面的钱夹。他并不急着打开,反而把钱夹交回她手里。

“刚刚是什么,给我看看!”口气听起来像是请求,可他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舒不想退缩,紧紧扣着钱夹不肯打开。

他如果用强,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并不总是一味的用强。蹲在她身前,他又推开额头上的头发检查她淤青的伤口,然后结开袖扣,翻过手背,检查她小臂上被烫过的地方。

他检查的很仔细,像他每次完结一件作品那样专注的一寸寸搜索。皮肤上轻柔的触碰,心里的坚持一点点瓦解,最后,舒迟疑着,松开了钱夹。

“还疼吗?”子律坐到她身边,一直听不到回答,就当成她习惯性的沉默应对,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疼吗?说!”

舒摇摇头,翻开钱夹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放到他手里。

子律看了两眼身份证就放回钱夹里,追逐着她藏在睫毛后闪烁的目光,猜不透她的沉默是因为在生气,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意外证件上的照片和信息,他早已经指导了,他这么做,只是想试试她会不会给他,好在,她给了。

子律松了口气,让她靠在身上,把钱夹放到一边,有些话想和她认真谈谈。

“昨天……”不提还好,一提到昨天,舒身上马上紧张起来,久久的闭着气,等子律说下面的话,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子修古怪的眼神,还有被撕成两半的画册。

“昨天,不是要打架,只是些过去的事情,你别想太多,和你不想干,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往心里去,我不是故意伤你的。赶紧把头上的伤养好了,我得带你去拍护照的照片,这么青着太难看了。”

子律一边说着,手指沿着舒的眉毛慢慢画到鼻梁,然后是她柔软的唇瓣,就停在那里,等着她说些什么,最好是原谅他的话。

出乎意料,她想了很久,才很平静的吐出几个字:“我不想去了,真的。”

说完,不等他反应就从他腿上站起来,不管他怎么揽紧了腰,依然站到一边收好了自己的钱夹,抱起书包。

子律没有立时变脸,只是跟在她身后往外面的店面走。出了一道门,就是卓娅摆满绣品的小货店,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脚步比来时更要匆忙。舒草草向卓娅告别,率先掀开店门口的珠帘出去,子律随着她,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背后的声音。

“宗政先生?”

正在卓娅手里挑选手绣腰带的孟晓荷放下手里的东西,主动上前打招呼。

情况有些特殊,在平时,子律一定会停下来和她打招呼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可看到舒已经走过店外的玻璃窗,毫无停下来等他的意思,子律只好连招呼都不打,几步并上跑出门去追。

眼看着他突然扭过身一言不发的离开,孟晓荷敏锐地捕捉到一抹熟悉的侧影沿着门外缓缓走远,她停在衣架旁,好像只是看中了某件绣品,拿起来在光里反复端详色彩绣工,而其实,她只是一直注意店外街边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看着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那女人毕竟跑不开,男人几步就追上去,拉起她往车里走。开始两个人还争执,没几下男人俯下身不知在女人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她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点点头,终于让他拉着带进车里。车门关上的一震,也震醒了孟晓荷。把视线投回绣品上,清清嗓子问了句:“老板,这件多少钱?”

她并不特别中意手里的东西,只是佯装可心,毫无心思听着价钱。卓娅望望窗外开远的汽车,又看着店中央依然站在原地背对着自己的孟晓荷,慢慢走上前把绣好的小袄重新挂回架子上:“再看看别的吧,这件,暂时不卖了。”

焦糖玛奇朵(下)————苦涩

开始就是不说话,回到屠岸谷一下午又变成了冷战。

本来,子律以为在卓娅店外道过歉了,她也跟着上了车,事情会很快过去,可到了屠岸谷说起办签证护照的事,舒又变得异常不配合,问她意见,只说不想去了。

以他的脾气,不可能不起急,时间越来越紧迫,她被撞得额头眼角都发青,他原先还很心疼,可见她顽固起来无所动摇的别扭样子,他又从心里烦躁起来,不好大嚷大叫,只能摔门去了高磊的工作室,留下她自己在工作间和几个徒弟待着。

舒身上的伤人人都看得见,几个徒弟也不敢到里间打扰她,任凭她一个人忙着。舒反反复复在草稿的画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是子律的,子修的,再来就是叶枫,最后,想起另一个埋藏了好多年的名字,没有落在笔头就放弃了。

刚刚吵架,也是那种吵不起来的架,她远远坐在椅子里听他说这样那样,一概不发表自己的想法,问起出去的事,就一概说不去了。到底想不想,舒现在自己也不能深究,毕竟很多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顺利,比起出国,笼罩在心里那几层黑暗的影子更值得芥蒂,经过了六七年才严严实实的盖住,她不打算让自己因为一时的憧憬,又陷回到破壳的回忆里。

无奈的放弃这次出行,并没有所想的那么困难。经历了昨天,子律的态度舒早想到了,所以吵过也没有无法缓解的后劲,反而心平气和的分析昨天的事。

如果他走了,她得以空闲,可以好好理清自己的心意,继而弄明白要怎么追究他和子修的过去。她并不希望见到他们兄弟两个反目成为仇人,尤其子修对她的友善和亲切,让她更觉得留下来,也许能帮上什么。

舒做好了准备,知道自己可能会面对什么。她能够压抑这么久忍下来,也是之前填塞了太多的忽略让自己努力忘记。为了不惹怒子律,不为出国的事翻脸,她准备继续忍下去。给他看过身份证,他道了歉,她也给了台阶下。可舒毕竟很难忽略心里惴惴不安的慌乱,虽然能逃过徒弟一双双的眼睛,却逃不过自己。

到下午已经平静下来,用帽子遮着头,她一个人跑到楼下骆驼书店的角落里,查到一本中英对照的艺术家检索字典查了起来。

了解子修比她想象的难,更何况是一个未知的叶枫。子律不愿意告诉她的,她都试着在书店里找答案。在字典里最先翻到子律发表几幅作品的具体时间,他和他父亲几次获大奖,然后是一些有关他求学和之前从艺的介绍。

子修的内容少之又少,只看到了一两处名字,其他的则是一片空白。舒不着急去了解叶枫,抱着书团着身子窝在角落的沙发上,想象着子律和子修一起成长起来的家庭。

她也有过兄长,体会过那种手足的感情,虽然,和他们的情况并不相同,但有关家乡的回忆里,除了父亲和偶尔出现的母亲,就剩那张面色温和方正斯文的面孔,戴着眼镜,总是笑笑带给她安全感。好多年没有启齿,她几乎忘了叫他哥哥的感觉。对母亲第二段婚姻,留下来唯一不苦涩的,就是那张记忆里的脸。

雾气连绵的初冬,傍晚之前书店里就点起灯,骆驼向着舒藏身的角落看了几次,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叫她出来。子律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很大,正确说是在吵架,他站得位置很靠近咖啡馆一侧,但明眼人都能看清他拎着高磊的领口正没完没了的逼问护照的事,韩豫跟在一旁竟然都没敢劝。

好在几个人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陆续进了门神咖啡。骆驼从柜台后面出来,往角落张望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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