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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咖啡半分茶-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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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律清清爽爽的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发丝还有些凌乱的小女人,一身白色高龄毛衣的套衫,俨然是要出门的打扮,站在浴室门口好像在等着他。

“今天去公社?”

“嗯。”

“好,快去弄,我等你,一会儿叫门神给你煎蛋吃。”

她点点头,兀自想进去梳洗打扮,又被子律拉住。

拉近到身边,看得清每一个细长的睫毛,子律捋了捋舒微微凌乱的发丝,握成一缕黑色的丝带缠绕在手背上,抬高她的脸,摩挲着尖尖的下巴,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昨晚的话,想好了告诉我!”

病了好多天,虽然没有完全恢复,舒终于肯踏出公寓,跟子律一起去公社恢复工作。虽然头几天大多还是在屠岸谷或上官苑里坐着休息,监督学徒们打包收拾东西,但是她脸色渐渐白润了起来。就是在门神咖啡和骆驼店里停留,脸上也多了笑容。卓娅看出她心情有了起色,暗地里很为她开心。

虽然晦涩不明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放在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远行。出发前两天,舒开始给两个人打包行李,这是第一次一起出门去很远的地方,抛开之前的事情,她尽量让自己轻松的投入其中。

子律很少过问她打包了什么,没带什么,总之他愿意把整个家当和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她,看她每日跑进跑出的忙碌着,虽然依然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笼罩在她脸上的阴霾总算是过去了。

出发那天,公社里组织了小型的欢送会,其实形式也不过是大家聚到门神咖啡一起喝了一杯。学徒们都要放大假了,屠岸谷和上官苑也落了锁,奇…书…网一行除了他们俩,还有高磊韩豫和公社另外几个常年参展的手艺人。

到了机场,一切都是高磊他们在打理,舒还是第一次坐飞机,跟在他身后已经觉得进了爱丽丝的梦游仙境,一切美好却有不真实。

位子是子律选的,靠窗挨在一起,打好登机牌带着她过安检,子律等在通道一端,等着海关女警用探测器在她周身检查后放行。探测器最后滑到胸口,突然滴滴作响。女警过去询问,一番解释以后,舒解开了衣领,低头慢慢掏出脖子上的一条不显眼的黑色线绳。子律之前没注意过,也凑到近前。一个银色的锡铁拉环挂在线绳的中央,随着她的动作荡出一道很美的弧线。因为见他走过来,舒有些羞赧的笑了笑,唇边翘起微小的曲线,在那一刻深深印在了子律脑海里。

繁忙吞吐旅客的航站楼,人潮如流,很少有人会为别人驻足凝望。然而,在这一天这一时,牢记这一幕的却绝不只有子律。

候机室入口,子修和孟晓荷几乎同时回过头,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瞬间迷失了方向的普通旅者。两个人重新迈开步,继续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几步以外,子律牵着舒,结束了安检,踏上了他们的双年展之旅。

薄荷锡兰(上)————变故

不要说东欧五个主办小国舒根本没怎么听说过,就是西欧人人纸上谈的大国,她也根本搞不清哪里是哪里。小时候,最远她就是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大梁上去镇上玩,长大了,她也养成了在一个小区域生活的习惯。

宅居的日子,似乎成了这些年她过得最多的。平时也不看电视听广播,主要就是做东西,开始是为了生计,后来是为了乐趣。和子律在一起的时间,抛去第一年他多半年在国外,余下的四年多,舒也没跟他去过什么远地方。最多是到宋庄的画家村走走。住进他对面的公寓以后,两个人的关系近了,根本以公社为家,更是很少出社区,最远,舒只去过一次长城脚下的公社,也是为了参加柳紫的婚礼,就在核桃沟著名的竹屋别墅住了一晚。

飞机上,子律以为长时间飞行的疲倦舒肯定撑不住,可没料到她自从靠在窗边坐下就抑制不住兴奋,不停翻看双年展的中文宣传册和手上的小地图。手上摊开的小本子,上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手绘的一张东欧地图,记着双年展的线路,她趴在小桌板上,几乎看了一路。

第一站抵达匈牙利,大队人马在西岸的布达与旅居国外得奖的冯唐一行汇合,又奔赴东岸的佩斯参加双年展开幕。

开幕之后,因为各个展区主题和艺术形式不同,子律被安排去了西线巡展,正好可以带舒去著名的捷克和斯洛伐克。而高磊、韩豫和公社另一些专攻绘画雕塑的,则会飞去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参加当地艺术节。直到双年展闭幕式,大家再回布达佩斯集合。那之后,就是子律早安排好的特殊行程,别人去莫斯科转机回国,他们俩单独飞去克罗地亚,再从萨格勒做火车到斯洛文尼亚的的卢布尔雅那,最后从那里返回。

从巡展开始之后,舒和子律相处的模式就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子律因为受邀参展,自由出入各个展区,无时无刻不把舒带在身边,第一晚就陪她特意去了布达佩斯国立美术馆看夜展。别的游客拿着相机不停拍照,他们穿着同色系的风衣,背着画板,像两个刚刚毕业的美术系学生那样手牵着手穿梭在人群间,时而低头交流意见,时而停在喜欢的作品面前画一张几分钟速写。

子律变成了舒的一切,语言不通时他帮着她翻译,她看不懂作品时,他给她讲解。他带她品尝当地各种特色美食,带她逛游人很少发现的老街老店,他给她买各种她喜欢的纪念品和画册,晚上就搂着她一起躺在床上,给她讲在国外时的种种经历。

他们没有时间亲热,睡得少,天刚刚亮就起床去多瑙河边看日出。白天就是累得提不起精神哈欠连天,他依然租了车带她到处去。

到了布拉格,舒有些轻微的感冒,可因为从没这么开心投入的玩过,她也没向子律提起,精神总是在一种高度的亢奋里,尽量忽视身体上的不适。以往,她没有机会这样放开自己,尽情欣赏以前没有机会看,甚至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工艺品。除了双年展常规展出,子律事前已经查阅做了充分准备,找了很多民族特色商店和小博物馆让她去观摩当地手工艺制作过程。不管是吹玻璃,是匠人做木刻,还是街边孩子衣服上一块她喜欢地织绣,他都尽量满足她任何小小的要求。这些改变,也让舒充分意识到子律是多么重要。他不再是一种可有可无若即若离的同伴,他成了依靠,到了布拉格之后,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不会争吵,不会误解,只是不停的画,买纪念品,记录下巡展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在布拉格停留三天以后,他们去了斯皮斯看斯皮斯赫拉德城堡,再到布拉迪斯拉法参观布拉迪斯拉发城堡艺术展出来,天也是黄昏。西斯洛伐克古城梦幻的灰色街墙,四百多年以前留下了匈牙利帝国的痕迹,子律把舒的手放进自己风衣口袋里,一边讲着城里古堡的故事,一边想引她去多瑙河边散散步。

舒靠在子律手臂上,不时抬头注意街边的商店,走得格外慢,思想也不集中,不像在布拉格时神采奕奕。

经过一家咖啡馆门口,她终于忍不住拉拉子律的袖子,指了指落地窗。窗里点着烛台,异国侍者正在给铺着白色印花桌布的小木桌上摆上一支玫瑰。

子律以为她是向往其中的情调,亲亲鬓角的发丝就准备挽着她进去。舒脸上的表情很勉强,似乎隐忍什么,继而又笑了笑,跟着子律推开了店家的玻璃门。

印花台布上的烛影亮了起来,侍者上了咖啡和热巧克力,甜点磁盘混合着青彩和淡淡的暖色。望着装点在蛋糕边缘的小小巧克力碎屑,舒心里暗暗祈祷,从前晚出现的不明出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转瞬即逝的意外。她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破坏他们这样难能可贵的幸福瞬间。

薄荷锡兰(中)————变故

子律在咖啡店门口接电话,背影被夕阳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印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舒独自靠在窗边,抱着热巧克力的马可杯暖手,目光追着他的身影,恍恍惚惚想到身上出现的变化。

第一次出异状是在布达佩斯去布拉格的路上,因为不很严重,她没有放在心上,之后两天也感觉不出什么不妥,就完全忘记了。可在布拉格忙完了几天之后,身体渐渐有点吃不消,去斯皮斯看城堡的路上,又开始出血,而且比前一次要厉害,断断续续就没有停过。

身在异乡,难免水土不服,舒也总是想着一些宽心的事让自己把心态放平,继续随着子律到处游玩。可毕竟和全身心投入不太一样,随着轻微的疼痛出现,她的精神就绷起来,时刻注意自己的饮食休息,想早点恢复,可到了斯洛伐克,不但症状不比前几天好,疼痛也越来越明显,时刻提醒她之前的事情。

孩子两个字是她最近很少想起的,从走出公寓准备和子律一起出国开始,舒就没再为孩子掉过一滴眼泪。不是她忘了,而是她知道,一时的伤心也是无用的,心上不管留下了怎样的伤口,眼泪,她都收了起来。

“怎么不喝?”不知不觉,子律已经坐回到对面的位子上,随手把手机摆在盛甜食的小磁盘旁边,拉住她的手试试温度,“不好喝?”

摇摇头,把杯子摆在手编的杯垫上,舒回握住子律,他手里的温暖总让她变得贪心起来:“没事,有点累。电话是高磊吗?”

听她问起电话的事,子律拿起桌上的手机转了一下,又放回打火机旁边,声音柔和道:“高磊那边展览很不错,收集了很多素材,还给你买了些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手工品,让我问你还有没有特别想要的。”

“别……怪麻烦的,我什么也不要。”嘴上这么说着,她眼里又泄露出渴求期盼的目光,白净尖瘦的小脸,看起来像只可怜又贪心想得到胡萝卜的小白兔。子律笑了笑,起身揉揉她难得没有盘起的长发,拿起电话又拨了过去。

他知道这趟出来,她见到喜欢的东西实在太多,却很少张嘴跟他要求什么,反而是他几次提,怕她不说真就错过了。

在钱上,她没有什么算计,自己也不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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