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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神色复杂，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对方身上的修为，让孟浩感受到了威压，那不是他可以对抗的，即便是罗天仙的境界，怕是也很难撼动这近乎于准道的强者。
而纵无涯这个名字，孟浩在九海神界的金门石碑上看到过，在孟浩还无法明悟体修三拳时，纵无涯这个名字，就排在了第一位。
他后来也查询过，可整个九海神界，没有纵无涯。
“你当年进入如风界时，没有离去，而是选择留在了这里，与其他的黑袍人一样，你们都是如风界历次开启时，没有离开的山海界修士，你们分明不是沉迷在欲望里，可为何要留下？”孟浩沉默片刻，缓缓问道。
“有的人不离去，是因沉迷，有的是因执念，而我不离去……是因真道。”中年男子纵无涯，平静开口。
“真道？”孟浩问道。
纵无涯看了孟浩一眼，笑了笑，右手抬起一挥，立刻一股柔和的风吹过下方大地，将地面上的众人轻柔的推开，包括凡冬儿与贝玉，也都不得不后退更远。
“我与小友论道，还请诸位避让，多谢。”中年修士纵无涯含笑开口，身体落在地面上，盘膝坐下后，看向孟浩。
孟浩皱起眉头，略一沉吟，索性一晃降临地面，坐在了纵无涯的身前。
“孟浩，你认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纵无涯目中露出一缕追忆，缓缓开口。
“真与假，如正与凡，不存在真，也就没有假，不过我之前就与你说过，道……不分真假！”孟浩平静说道。
“那你认为，什么是道？”纵无涯神色如常，目中的追忆更多，淡淡问道。
“道是心中执念，是追求之路。”孟浩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那么你的道，是什么？”
“自由自在！”孟浩斩钉截铁。
“自由，自在……”纵无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什么是自由，什么又是自在，没有约束，就是自由？没有羁绊，就是自在？你站在这里，天地就是你的约束，世界就是你的羁绊。你抬起头，看到的是天，它就压着你，在这如风界外，你看着虚无，看着苍茫，那里有三十三界一样压着你，三十三界外，还有更多的世界，都在压着你。”纵无涯平缓的开口，可言辞却带着犀利，甚至还蕴含了某种奇异的力量，似乎他的每一个字，都有无上真言。
传入孟浩耳中时，让孟浩内心猛地震动，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水东流当年在南天星时画的那张画，他问自己，画的上面是什么，是天么……
“而道德，原则，这些又何尝不是羁绊，你可以无视？你可以践踏？你何来自在？何来自由？”纵无涯望着孟浩，言辞更为犀利，目光炯炯，似带着无穷睿智。
“你是弱者，遇到强者，你就没有自由，也不会有自在，除非你成为最强之人，可星空之大，苍茫之远，当你认为自己最强时，你会不会去思索，在遥远的地方，是否也有一些人，也认为自己已走到了巅峰？”纵无涯缓缓开口，望着孟浩。
“我……”孟浩正要开口，却被纵无涯直接打断。
“你对道的理解错了，你的自由自在，不是道，而是你的执念，执念……不是道！”
这句话说出后，孟浩脑海嗡的一声。
“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什么是真道，你也好，其他人也好，整个山海界……只有一缕真道，而其他所有人，感悟也好，摸索也罢，所走的，都是虚妄之道。所以，你的道法，你的神通，在面对我的真道时，会消散，因为一切虚妄的，在面对真实时，都会黯淡。”
孟浩呼吸急促，他望着纵无涯，内心掀起阵阵大浪，这是他听到的，最颠覆的言辞。
“你这一生，所想，所说，所听，所悟，都是一场骗局，都是虚假，而非真实，孟浩，撕下你的序列，去真正的体会一下这个世界，我会带着你，走出这里，让你明悟真道，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世界！”
“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为何仙，有真伪？而那些伪仙，之所以成仙，需要感悟其他人的真仙之意！
那么，古境呢？也是如此！
道境……一样如此！”纵无涯目露奇光，他的双眼深处，那追忆之芒更浓，似乎他不是在与孟浩去说，而是在与自己去说。
似乎，这些话语，是当年有人与他说过，撼动了他的心神，改变了他的一生，而今天，他要做当年那个人，去撼动孟浩，去改变孟浩，从而……让自己更坚定！
“你活在一个至尊的世界内，这个至尊，不是创造序列计划的海梦，而是那曾经至尊仙界最强的至尊九封！你活在他创造的世界里，你所感悟的，都是他的道，而我之前所说，这山海界的唯一真道，就是他的道！”
“你明白最终的后果是什么？我告诉你，孟浩，最终的后果，是你们，乃至山海界所有修士，都会成为养分，成为让九封至尊复活的力量！最终……他会复活，而你们……将永恒的失去自我，成为他身体的鲜血，骨头，一切身体所需的部分！”
“或者你足够强大时，你会化作他的手指！”
“所以，这些，就是虚妄的道，这些，就是虚假的道，唯有你走出去，唯有你真正的去明悟自己的道，你才会明白……获得真道后的感觉，你才会清楚，什么……才是道！”
“放弃你的肉身，放弃你的序列，带着你的魂，经历浩劫的洗礼，抹去山海界的烙印，在外界，会有人为你准备一具真正的肉身，融合进去，从虚妄内彻底摆脱，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也唯有那个时候，你才有资格去追寻，你的自在，你的自由。”
“因为，你会在那个时候，看到真正的世界，看到真正的大地，看到真正的星空，而不是九封的双眼化作的日月，不是九封的五脏形成的五行之法，不是九封的鲜血化作了江河大海，更不是九封的至宝形成的山海之界。而最重要的，你所明悟所感悟的，也将不再是九封的道念，化作了的山海规则，山海之道！”
“孟浩，你还不醒悟！真正的世界，最鲜明的标志是蝴蝶，真正的世界，那片大地上存在了无穷的真道，感悟真道，方可成为至尊！”
“随我离开这里，随我一起去……感受真道。”纵无涯说道最后，目中的光，更为强烈。
第1129章 雪儿！
孟浩心神震动，纵无涯的声音内，蕴含了某种奇异的力量，这力量干扰了孟浩的神念，让他呼吸急促，在纵无涯的言辞里，似乎沉迷进去，无法自拔。
“真道……”孟浩喃喃，神色内露出茫然，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无法去真正的判断什么，仿佛在他的心里，一方面是对山海界的认知，而另一面，则是来自纵无涯话语中的颠覆。
这两种思绪，正在交错，正在混战。
孟浩的身体震动，他呼吸急促，目中渐渐出现了血丝。
“随我走吧，我们的计划已开展，谁也阻挡不了……当我们离开这里，踏入到真正的世界时，在我们新的肉身中，我们将会彻底的苏醒。那个时候，你会知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个时候，你会真切的感受……真道的存在。”纵无涯声音飘忽，缓缓回荡。
他们两个人的交谈，四周的其他人听不到，他们只能看到孟浩与纵无涯似在交谈，一切声音，都被屏蔽。
也正是在此刻，第三国的方向，大量的黑袍人，他们的身影陆续出现，正要靠近时，纵无涯抬头一扫。
立刻这些黑袍人停步，在中心神庙区域靠近第三国的位置，纷纷停下，在那里默默等待，没有继续上前。
“我需要时间思索！”孟浩抬起头，望着纵无涯，艰难的开口。
“我知道此事无法短时间就决定，我已告诉了你真相，如何选择，在你自己……”纵无涯轻声开口，望着孟浩时，他的目中深处，有一抹外人看不到的复杂与期待，他期待的是什么，是否希望孟浩与他一样，去寻找真道，又或者是其他……只有他自己知晓。
“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在这考虑期间，你不可踏出中心神庙的区域，孟浩……你，好自为之。”纵无涯深深的看了孟浩一眼，转身时，向着第三国的方向走去。
他竟就这么的离去，让孟浩一愣，这纵无涯的举动，孟浩有些摸不清头绪。
纵无涯踏着虚空，前行时，侧头目光似随意的扫了一眼第六国与中心神庙区域的边界处，那里第六国的军兵，正在颤抖，仿佛忘记了厮杀。
收回目光，纵无涯轻叹，目中再次露出复杂与期待。
“孟浩，你会怎么选择呢……”他喃喃时，越走越远。
孟浩一直看着纵无涯的背影，也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的扫过第六国，却没有什么发现，眼看纵无涯走远，孟浩突然大声开口。
“如果……你所认为的真，实际上才是假呢？”
纵无涯身影没有停顿，继续走远，声音却带着平静，淡淡飘出。
“不去试，永远没有答案，我辈修士，一命而已，寻求道真，成也好，败也好，我心无憾！”
孟浩内心再次震动，他看着纵无涯走到了靠近第三国的区域，看着他一挥手，那些黑袍人一个个低着头，随着纵无涯离去，竟从中心神庙的区域走出，回到了第三国。
孟浩神色复杂，沉默不语，纵无涯之前的话语，在他内心回荡，可却无法让孟浩的思绪出现丝毫波动，实际上，除了最早时，孟浩被影响之外，此后的一切，都是他刻意装出。
纵无涯说的那些话，尽管听起来似乎是真相，甚至若是换了其他修士，极有可能真的被撼动颠覆，可孟浩……他是九代封妖！
他才是九封至尊，真正的传承之人，更是山海界未来之主。
他所了解的山海界，远比纵无涯要多，这山海界，不是九封至尊的尸体，而是他的法宝，这里的一切，不是纵无涯所说的虚幻，而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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