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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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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子善将此事提前告诉了我。……还好,还好。”他在姜灵洲耳旁喃喃道。
  “王爷,若是心有忧虑,请务必要与妾身说。”她闷在萧骏驰怀里,小声道,“妾虽是女子,却也不是那等经不起风雨的纤纤弱柳。妾曾是一国公主,见过的事儿也不算少。”
  萧骏驰却不再与她说宫里的事了,只说太后去了,便要发丧,日后会累得很,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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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夜,太后去了的消息,便随着那初夏之雨,传遍了太延。都说房太后忧思难安,积虑成疾,在去静亭山的路上便追随先帝而去。陛下感怀太后养育之恩,以厚制发丧,谥以“恭德贞温懿翊顺化皇后房氏”,待停灵过后,就与先帝葬于同陵。
  毫州王萧飞骕自朝上归来,不由在格尔金面前冷笑了一声。
  “果真是个无知妇人,最后将自己也赔了进去。”他在桌案前坐下,呷了口茶,又转向格尔金,道,“本王早说过,不该与这妇人联手。若是听信了她无知蠢言,怕是此刻已被我那三弟一网打了个痛快。”
  格尔金连忙道:“王爷英明。”顿了顿,格尔金又说,“且王爷这府中内鬼还未被抓出,贸然出手,唯恐被人捉了把柄。此次王爷按兵不动,那人也得无功而返。”
  “正是。”萧飞骕低笑了起来,道,“此人埋藏如此之久,可不就是在等一个大好时机?”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听闻婢女怯怯来报,说毫州王妃又去平侧妃的院子里找麻烦了。萧飞骕一听,便有些脑仁疼,对婢女说:“叫王妃稳重些!她再找朝云不痛快,本王便把她休回何家去。她不是最怕本王休妻么?有这功夫,不如和陆家那皇后多多走动。我看她最近倒是心思活络得很。”
  婢女吓了一跳,又唯唯诺诺地回去禀报了。
  萧飞骕也只是说来吓一吓何宛清罢了。这上了名谱的王妃,哪是说休就休的?要是真想与何宛清一刀两断,还得多哄一哄宫里陛下。
  想到此处,萧飞骕便理了下衣襟,对身旁侍从说:“备车马,本王要再去宫中。”
  萧飞骕本想着,太后离世,西宫里必然一片期期艾艾。谁料这宫里虽然处处扬了白缎,宫人们也作一身缟素,含章殿里却依旧是莺红燕翠、金玉如常。萧武川召来了歌博士与乐女,彻夜管弦不歇,热闹如不夜天。
  萧飞骕至含章殿时,萧武川正翘着脚坐在椅上,搂着谢美人,神态懒散地喝着酒,竟一点儿也不见哀伤之态。
  “二叔来的正好,”萧武川一见萧飞骕,便露出个轻浮笑脸来,“二叔许久未陪我喝酒了,今夜定要不醉不归。如莺家里贡来的这‘千年春’,滋味真是好极、好极。”
  萧飞骕不由微微蹙了下眉,很快又如常道:“太后方去,陛下还是莫要如此为好。”
  “人生苦短,不更应及时行乐?在这西宫里,可是不知何时就会去了啊。”萧武川不以为意,笑着朝萧飞骕招了招手,“二叔怎么也变成这幅唠叨模样了?”
  萧飞骕虽早就明白他是个荒唐性子,此刻却不由心底一沉。
  ——幸而此子贪于美色享乐,不成大器,否则,必有后患。
  萧飞骕正想说自己来意,抬眼一望,却见谢美人身后侍立着一个婢女,年轻姣美,模样极是眼熟。他仔细打量一阵,忽然恍悟此女乃是房太后身旁的宫婢绛春——房月溪这才身死,尚在停椁,萧武川竟将房月溪从前的婢女召来了宫内侍奉,不可谓不薄情。
  绛春提着鹦鹉笼子,侍立在谢美人身侧。
  这短短一日一夜里,绛春便经历了极悲极喜——太后身死,依照竞陵王之意,她与令冬须得到陵寝里长伴太后。说的好听,实则竞陵王这便是要赐她与令冬死。从西宫内的太后女使,到冰冰冷冷一具躯壳,不过也就那么几尺白绫的事。
  绛春与令冬抱头痛哭,令冬尚好,她是被房太后提拔起来的,太后既去,令冬感怀太后知遇之恩,极是悲恸,竟也应了长伴陵墓一事。可绛春自恃有大好年华,宫外还有父母弟弟,却不愿白白赔上了这条命。
  恰在此时,萧武川将绛春召去身旁侍奉。从前萧武川去房太后宫中秘会之时,就时常对绛春动手动脚;绛春深知房太后与陛下关系匪浅,虽有心高攀,却不敢贸然自荐。如今房太后既去,她也不必畏首畏尾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恒古不变之理也。若是她福气好些,兴许还能混个一妃半嫔当当,也好给家里的弟弟、爹娘争光。
  自来到这含章殿,绛春便费尽心思想要留住萧武川的目光。萧武川爱谢美人,那谢美人破了相,因而在额头疤痕处描一朵桃花用以遮掩疤痕;绛春也如是照搬,在额上绘出一朵半绽桃花来。果然,萧武川一见她便觉得妙,今夜宴席便要她侍立在旁。
  此刻,她正绽着笑颜,望着谢美人身旁的萧武川。
  忽而间,那谢美人手一抬,腰间系着的香囊便不小心滑了下来。陛下身旁婢女如云,竟无一人看见这香囊,也无人上来捡拾;绛春左等右等,只得自己躬身捡了起来。
  她想将这香囊奉还给谢美人,却见谢美人依偎在萧武川怀里,两人喃呢耳语,好不亲密,显然此时不便她开口插话,她只得老实站在一旁。。
  萧武川见萧飞骕的目光时不时便落在绛春身上,道:“二叔可是看上这丫头了?现在这丫头侍奉于朕,二叔若是喜欢,领了去便好。”
  “非也。”萧飞骕立即应道,“只是觉得这女子颇为面熟罢了。”
  “宫里来来去去的,可不就是这些面孔?”萧武川抬了手,对绛春招了下,道,“朕那后殿里,备了一份孔雀翎织成的羽披,你去拿来捧给毫州王。”
  绛春娇娇地应了是,便向后殿里去了。
  她穿过回廊,却见得廊边小林旁,有个穿着杏色宫裙的女子正哀哀哭泣着,细瘦的肩一抽一抽,在夜色里显得好不可怜。仔细一看,却是令冬。
  绛春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下,便步出廊去,行至令冬身旁,问:“令冬妹妹,你哭甚麽?”
  令冬抹了抹眼角泪意,哽咽道:“太后待我们不薄,却就这样去了。我等身如浮萍,不能报答太后启用之恩也就罢了,竟被陛下……”
  令冬本不欲留在宫中,只等着年岁大了就放出宫去。萧武川说是召她为婢,实是将她也纳入帷帐之中。令冬本无承恩之意,如此一来,心中颇有怨意。
  “令冬妹妹,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绛春得意一笑,额上桃花映着烛夜流光,极是妖美,“谁又愿意做个死人呢?陛下召幸我俩,是三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宫里的美人、贵嫔,哪个不想被陛下临幸?若是你运道好,自此便能一飞做了凤凰也未可说。”
  令冬的哭声停住,她抬起头来,却见到绛春面泛桃色,一副想入非非模样,竟丝毫也没有悲痛之意,令冬不由露出震惊之色来,道:“绛春姐姐,太后娘娘去了,您竟一点也不念着她么?”
  绛春被说得有些不自在,横了令冬一眼,啐道:“说句难听的,谁会为了这等事儿难过?你呀!还是莫要做出这幅春悲秋伤模样来,免得叫人说一句‘假惺惺’。”说罢,她捻了捻自己的发梢,又欢喜道,“你没见着,今日陛下赏了我一枚手镯,还夸了我一句‘妙人’。若是来日我发达了,也会提携提携你。”
  见绛春早已忘了房太后,满心都扑在荣华富贵上,令冬不由冷笑一声:“绛春姐姐真是糊涂了,忘了姐姐你替太后娘娘办过的事儿了么?若是哪一天东窗事发,怕是十个姐姐你,也不够陛下发作的。”
  令冬的话,勾起绛春些许不好回忆来。她面色微微一白,望了望左右,见四下无人,这才轻声道:“此事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太后娘娘知。太后娘娘已不在了,只要令冬妹妹你不说,又有何人知道?”
  令冬见她执迷不悟,只是冷笑不已。
  她的笑容刺到了绛春,绛春心里登时恼了起来。从前同在太后面前侍奉,令冬就常做出忠心耿耿之姿来讨太后的欢心,绛春看了,心里极是不喜。如今太后不在了,这令冬竟然还要数落她,真是不像话!
  一忽儿,绛春又想到,太后命她做过的事儿只有令冬知道,若令冬不在了,那此事便再无人知晓,真是□□无缝;要是令冬还在,哪一天这令冬起了争宠的心思,要把那些惊天秘闻说出来,那她可真是非死不可了。
  ……不,岂止是她得死?
  怕是这宫里,这萧氏皇族,都得变了天,那竞陵王、毫州王,便立时会动弹起来了。
  这样想着,绛春的心,陡然通通跳了起来,手里也紧张地出了些汗。
  ——现下陛下爱她好颜色,这般福气,可不能叫令冬毁了去。
  荣华富贵当前,绛春的胆子陡然大了起来。她攥着汗津津的手心,对令冬道:“令冬妹妹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人呀,总是要往前看的好。我们是八|九岁便在一块儿的姐妹,可莫要因这件事生分了。”
  说罢,绛春就哄得令冬跟她一块到后殿取羽披去。
  一入那林子深处,绛春便落在了后头。左瞄右瞄,悄悄捡起一块大石头来,往令冬的脑上砸。连着哐哐两三下,待令冬满额是血地倒了下去,绛春这才松开了屏着的一口气。
  她按捺着狂跳心脏,将石块丢在令冬一动不动的躯壳旁。
  “令冬妹妹!反正你原本就执意要陪着太后娘娘,现在姐姐只不过是送你早一步去罢了!”绛春满面冷汗,声音颤抖不已。一会儿,她哆嗦着两条腿,噗通一声,在令冬毫无声息的躯体旁直直地跪了下来,叩了一下头,道,“我做姐姐的给你叩个头,你做了鬼,就跟着太后娘娘罢!千千万万不要来找姐姐!”
  她哆嗦着身子站了起来,手往衣袖里揣去,摸到了一个香囊。这香囊原是谢美人之物,今夜宴席时滑落在座侧,绛春看着便捡了起来,还未曾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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