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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她顿了顿，“是朋友。”
向葵只觉脑中一道光闪过，她想她应该明白了些什么，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却隐忍不发，只是笑了笑：“是吗？”
寥寥几语过后，两人之间愈发尴尬，仿佛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一般。
向葵研究了一会儿章达的五官，她说怎么刚刚觉得章正芝眼熟，原来是和章达长得像，也怪不得王安惠对章达念念不忘，章达其实长得很不错，当初她还想呢，怎么贺敬就和章达一丁点都不像，一张脸普通得放到人群里都认不出来。
她将视线移开，透过窗户往外看去，窗户有些脏，明显可见雨水干了的痕迹，一块一块斑斑点点，让人浑身不舒服。
窗外是一颗很大的银杏树，树叶几乎已经全都掉光，只有一根枯枝上有仅剩的几片叶子摇摇欲坠，忽然一阵大风刮过，最后几片叶子也随着寒风在空中荡荡悠悠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忽然想起了最后一片常春藤叶，莫名地笑了下。
她的笑声在病房里显得这样明显，章正芝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真年轻，真漂亮。
除了这六个字，章正芝好像无法再用别的形容词来形容她。
正当好的年纪，她的每一处都美好得让人自惭形秽。
章正芝低头，正好看到自己扭着放在一起的双手，有些泛黄，皮肤并不那么粗糙却满是年龄的痕迹。
她比贺敬年轻两岁，不过二十八，却像是三十几岁的女人，沧桑得无法入眼。
她低着的头，越发低了。
门口的走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向葵瞬间就听出来，起身，贺敬正好推门进来，在看到向葵的时候微微一愣：“你来了？”
“噢。”她应一声，大步迎上去，拉着他的手扬起头来，他应该刚刚工作完过来，衣服上没有木屑但闻得出浓厚的木头味道，手洗得干净，可头发里有一两片木屑，她踮起脚，用另一只手替他掸去，而后笑了笑，“我等你很久了。”
贺敬应一声，微微抬眼，看到了原本坐在角落的章正芝已经站起来，双手拘束地握在一起，尴尬地冲他笑了一下。
贺敬握住她的手往里面走了走，出声想要介绍，向葵已经说话：“我们已经认识了，章姐姐说是章达的姐姐，对吧？你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害我把她当成护工了呢。”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瞪他一眼。
贺敬下意识地摸摸她的头顶：“是我没想周全。”
向葵拿过自己的水杯递给他：“要不要喝口水？”也不管他有没有应，直接将杯沿送到了他的唇边，看他喝一口才收回来。
“你吃过晚饭没？”贺敬问她，“饿不饿？”
向葵连连点头：“我下午七八节没课，直接到医院来了，什么都没吃就喝了点水，饿死了，你陪我去吃东西好不好？”
她用一双小鹿般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他怎么会说不好，起身带她走，临走前想和章正芝说话，向葵已经抢先：“章姐姐，章达麻烦你啦，你也没吃吧？我们等会儿给你带回来！”说着拉贺敬出去，不让他有时间可以回头。
等病房门关上，向葵脸上的笑瞬间收拢，抱着贺敬胳膊的手也松了开来，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
贺敬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一秒之后瞬间跟了上去。
女人可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
☆、第四十章 只有你一个人
向葵真的没有一丁点等贺敬的想法，进了电梯之后就直接按关门的按钮，还好贺敬走得快，趁电梯门还没关上的时候拦住，跟了进去。
电梯里还有别人，向葵双手抱胸侧对着他，一脸的冷淡，和刚刚那样笑容满面的人一点都不像。
贺敬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过于亲密的举动，他犹豫了下，站到她身边，轻轻碰她的肩膀，没想到她只是扭了扭身体，看都不看他一眼。
已经有人将他当作骚扰分子，奇怪的眼神都扫射过来，贺敬只能站定了按兵不动。
电梯终于到一楼，向葵快步出去，贺敬追上去抓她的手：“向葵，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
向葵真的停了下来，抬眸看他：“那你说，你做错了什么？”
“正芝的事情，不是我刻意不和你说，原本我以为……”他顿了顿，“本来打算今天和你说的。”
“马后炮谁不会放？”她哼一声，“正芝？你叫我还叫向葵呢，怎么轮到她就叫正芝了！”
贺敬被她堵了堵：“好，这件事情是我错，可我和她早就没有任何关系。”
“早就？”向葵心里头犯堵，“那就是早前有关系咯？”
“向葵……”他的声音有些无力，“我已经三十岁……”
是。
向葵明白，贺敬已经三十岁，在她错过的这么多年里，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感情生活？她很明白，可就是忍不住嫉妒。
嫉妒他叫那个女人正芝，嫉妒那个女人比他更早认识他……
向葵咬着唇不说话，眉心微蹙。
贺敬抬手，指尖触上她的眉心：“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我和她的确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向葵拉住他的手，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深深的牙印，差一点就要见血，她哼一声：“我饿了。”
贺敬说好：“你想吃什么？”
向葵看到医院门口对面的麻辣烫，手一指：“吃那个。”
向葵一贯吃得少，这会儿一根一根挑着碗里的粉丝，一点胃口都没有。
贺敬看着她吃，忍不住说：“如果不喜欢，我们换一家。”
“你什么时候这样不勤俭了？”向葵瞥他一眼，“不怕浪费了？”
贺敬知道她心里还有气，见她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轻声叫她：“向葵。”
向葵放下筷子：“那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章达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说来大概是一个格外普通的故事，只是因为男女主成了贺敬，所以向葵才觉得不普通了。
贺敬和章正芝是同一个村上的，父母都是朋友，早早就定下了亲事，大概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
原本不过是盲婚哑嫁，毕竟两人平时也走得不近，不过就是父母之间的约定而已。可年轻男女之间的感情有个突破点便能很快地发展起来，两人那时候时常见面，不知不觉就有了些许感情。
为什么用这些许，因为贺敬在向葵的逼问之下说的是并不反感，倒也没说是特别喜欢。
总而言之两人那会儿便常常在一起，那时候章达也还是个聪明的小男生，只不过有次两人带了章达一起出去玩，章达一不小心被车子撞了，脑袋受了损伤，这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贺敬便待章达格外好。
这就快到结婚的年纪，贺敬却入伍了，结果没几年就退伍了，因为得了喉癌。
家里哪里有钱给贺敬治病，就不想耽误章正芝，两家约定了退婚，不想章正芝不愿意，甚至一个人离开了那个村庄，从此没有音讯。
直到一年后，她突然给贺家汇了一大笔钱回来。
贺敬原本不肯去医院，可他病重昏迷之后父母便不管不顾动用了那笔钱，手术还算成功，他才又活了过来。
恢复好之后他便带着章达来到了这里，一来是章正芝汇款地在这里，想找到她，二来是他想到大城市来给章达做手术，算是还章正芝的这个人情。
直到章达做手术的前夕，贺敬才偶然一次遇到了章正芝，所以她才会出现在章达的病房里。
向葵的看着贺敬，问：“她一个女人，怎么能赚到那么多钱？”
“她不说。”贺敬喝了口水，这个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不习惯说话，喉间已经有些痛。
向葵也没有再问，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来路这么短的时间赚到那么多钱？她就算不问也心知肚明。
“你们那时候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了？”
“早就退了。”他说，“向葵。从她离开那一年开始，我们就没有联系过，就算是原本有过一些感情，到现在也早就没有了。”
向葵哼一声，其实也能理解他的这一段，毕竟章正芝是因为他才离开那个村庄，或许她原本可能过上平淡幸福的小日子，如今看来她过得并不是特别好，他觉得对不起她也是应该的。
只是想得通是一回事，心里没有疙瘩又是另外一回事。
向葵又拿起筷子要吃，贺敬连忙拉住她，把碗挪到了自己这边：“冷了，你别吃，再去买一份吧。”
向葵咬咬唇：“我不想吃这个了，你也别吃，冷的伤胃。”
贺敬一向不会这么浪费，可是浪费总比生病要好，便也将筷子放下：“出去吧，我们吃点别的。”
向葵酸酸地说：“是不是怕你的正芝给饿着了？”
贺敬有些无奈：“向葵。”
“哎呀我随口说说都不行了？”向葵哼，“走了，我想喝粥。”
两人最终在隔壁的粥店喝了点粥吃了两笼生煎，又给章正芝打包了一份，这才往医院走。
向葵挽着贺敬的手臂，快到医院的时候低声说：“你的以前我没有参与，我就算再怎么嫉妒也没有办法，可是贺敬，你的以后只能有我一个人。”
贺敬的步子一顿，向葵还在说：“你不知道我多嫉妒她，嫉妒她那么早就认识你……”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微微怔愣，而后抬手从他的外套里环住他紧窄的腰，将脸在他胸口蹭了蹭。
“好。”贺敬说，“我的以后，只会有你一个人。”
向葵抱着贺敬的胳膊进病房，一直坐着的章正芝瞬间起身，似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向葵将贺敬手里的东西拿过去送到章正芝面前：“快吃吧，你肯定饿啦，等会儿就冷了。”
章正芝应一声，把东西放下之后便说：“阿敬，你和向葵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贺敬知晓章正芝和向葵大概都不自在，便应下来：“好，那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