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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单独的一篇论文来说,许多JMC的论文的影响因子往往高达20以上,在一些学校和研究机构,JMC往往被认为是极好的生物学期刊,普通研究生若是能发表一篇,基本就毕业无碍了。
80年代的中国还没有形成后世的纯影响因子导向的科研气氛,有能力发表JMC的,一般还是会选择它,这与杨锐的选择是一致的,因为这个年代,到了这个程度的中国学者,都是有能力参加国际会议,能与国际同行交流的学者,他们自然会选择将论文发表在国际同行们能看得到的期刊上。
杨锐也没有评职称的需求,也是怎么容易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怎么来。
周三。
约定好的面试时间到了。
杨锐这次打了一辆出租,与许正平一起前往卫生部。
在楼下报了名,就有人领着他们去了后面,进到一间院子里,就见已经多人等着,而且,这些文质彬彬的男男女女,已经坐成了团,拉开了架势,正侃大山侃的欢愉。
“咦,老许来了,你这期报了项目?行啊,还穿着西装来的,有点志在必得的意思啊。”门侧不远处,就有一位戴眼镜的黑脸研究员看到了许正平,主动打招呼。
“老洪也来了?怎么着,你做的那什么微生物,出了成果了?”
“什么是那什么微生物,挂难听的,我和我们主任来的。”黑脸的老洪笑着向后让了一下,露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微生物实验室的主任丁成国,丁主任今天是拿着特别邀请函来的,我们是来凑热闹的,沾点仙气。”
老洪笑的像是松鼠似的,扭头又道:“丁主任,这位是我师兄,许正平许教授,现在在北京大学。”
“哦,许教授好。”满头白发的丁成国听说是北京大学的,站起来和他握了一下手,笑道:“被听老洪的,我今天也是陪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关门弟子,邱晔,今天的特别邀请函,是卫生部给他的。小邱,你给许教授介绍一下你的文章。”
“又介绍呀。”邱晔抱怨了一句,站起来露出勉强的笑容,道:“我搞的是土壤微生物,主要是针对高强度的人为干扰,导致的土壤中氮磷等生源要素以及外源污染物的过量积累问题。”
邱晔说是丁成国的关门弟子,但也三十岁往上了。当然,在这间小院子里,他属于年轻的。
许正平不喜邱晔的态度,笑了两声,只评价道:“挺大的题目。”
这种场合的评价,以后都是被评价者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资本:当年我和某某聊到某某问题的时候,某某云云……
邱晔没有收获好的评价,干脆没有了敷衍的心情,呵呵一笑,说了声“是挺大的”,就坐了下来。
丁成国拉了一把也没用,只好自己圆场道:“这小子,一天到晚在实验室里呆着,脑壳都呆坏了,许教授坐吧,坐下聊……”
“不用,我们去那边坐。”许正平脸色不变的转身。
杨锐落后两步,找位置的当口,再次听到邱晔抱怨的声音:“一个副教授,自己都没搞清楚情况呢,就带学生来见世面了,北大的还真是自信。”
杨锐诧异的回头,邱晔虽然压低了声音,可院子里的座位如此密集,他听到了,那邱晔周围的十几个人想必也都听到了,这个嘲讽面积可是有点大了。
然而,这位邱晔同志显然并不在乎这些,与杨锐对视的同时,还用长辈的语气道:“喂,你毕业了没?”
“我今年大一。”杨锐在一群人的视线中,表情语气还是挺谦和的。
邱晔却是“嘶”的一声,笑道:“你这世面见的可是够早的,北大的学生就是不一样,我说,我们说什么,你听得懂吗?”
第562章 屈指可数
杨锐望着邱晔,心里奇怪的没有生气。
的确,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只不过又是一个自卑而自负的年轻人罢了。
在过去十几年间,乃至接下去的好几年,中国最盛产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深究起来,现在的研究员们中,自负而自卑的实在太多了。
自负的研究员们为自己的学历而自负,他们少的读十年书,多的有读十几年的,读书破万卷,自然有自负的资本,面对不读书的人,自负的研究员或许都不屑于和他们聊天,所谓知识分子是也。
自卑的研究员们是为自己的经济和政治地位而自卑。大学教授去卖茶叶蛋,继而补贴家用——如果有更好的生财之道,他肯定不会选择这条,更令人自卑的是,这样的大学教授,很快就被迫退休了,因为大学丢不起这个人,实在也是自卑极了的表现。
杨锐虽然讨厌邱晔在背后说人闲话,可说闲话的又何止一个邱晔,两人素不相识,以后大约也很难见面,当着一群学者的面,杨锐也不想给人留下刻薄或者跋扈的印象,因此,杨锐的笑容愈发显的谦和。
“你笑什么?”邱晔的语气依旧很冲。他是丁成国的关门弟子没错,却也是三十许的人了,对20岁左右的大一学生,自然很有心理优势,此时就像是老师向学生问话一样。
不过,邱晔本质上仍然像是一个学生,而且是宠坏了的学生。
关门弟子什么的,果然是很舒服的职业呀。杨锐心中腹诽,继续笑问:“笑什么都管吗?”
邱晔语气一滞,转瞬发觉,自己和大一的学生争辩,真是掉分的事,于是目光转向许正平,问道:“许副教授,你带的学生就这样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杨锐的眉毛皱了起来。
他的年纪小,又是初来乍到,自然应该收着一点,免得被人说毛头小子肆意猖狂,中国科研界向来是很古朴的,老头子们掌握着最大权利,要想不被排挤,就得表现出谦谦君子的风范。
许正平就不同了,他都是奔着五十的人了,被三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肆意嘲笑——当这么多人的面叫人家副教授,就算是嘲笑了。
杨锐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却是面向丁成国,大声道:“丁教授,你带的学生就这样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全场冷场几秒钟,就有人噗嗤的笑了出来。
接着,议论声遂起,有好笑的,有看好戏的,但却没人说杨锐的不是。
大家都当杨锐是许教授的弟子,弟子帮老师出头,又有什么好说的。
被点名的丁成国苦笑着站起来,道:“年轻人,别置气,小邱,你也少说两句。”
这是各打五十大板的节奏了,正确的做法,自然是许正平走过来,也将杨锐牵回去,装模作样的说两句,就算是完了。
可惜,许正平做不到这一点。
别说杨锐是替他说话的,就没有帮他说话,杨锐是实验室负责人,他在实验室里独领小组,也没有教训杨锐的资格。
而且,许正平还不好意思向别人解释。私下里,他说给杨锐工作,还不算太丢脸,当着这么一群人,许多都是老相识的面,许正平总不能说:这位大一生是我老板。
当初,许正平纠结了那么久才进入离子通道实验室,也就是畏惧这样的场景,而今更不会承认了。
于是,邱晔就看到许正平一言不发,杨锐不受责备,仿佛认定了他是错的似的。
邱晔是不会让自己完美的科研圈子的首秀蒙上阴影的,气往上涌,道:“北大人还是真是了不起。”
邱晔将原先的“北大学生”的嘲讽升格成了北大人,隐指许正平。
许正平被他咄咄逼人的挤到了前台,暗叹一声,息事宁人道:“我以母校为荣,母校以我为荣,很正常的观点,何必深究。”
“你们做了什么,就能让母校为荣了?别给我说是五四运动。”邱晔嗤之以鼻,下巴也抬了起来,他拿到了特别邀请函,自然是特别的一位,而许正平作为中老年副教授,其实并没有被邱晔放在眼里。
这个年纪仍然是副教授的,多半是学术上的才华有限的。当然,北大的副教授放在地方大学妥妥的够教授的资格,但地方大学的教授也有厉害的,而“副教授”的头衔却意味着成就有限。
相比之下,邱晔自认为是才华过人的研究员,他获得的成就也着实不弱,能拿到卫生部的特别申请函,就意味着最少五万,多则十几二十万元的经费到手,这钱用在研究上,不能说是天文数字,也是相当不容易了。
一般的省级实验室,不说其本身的资产,一年的研究经费也就是十万二十万的。
心理优势放大了邱晔的情绪,看向许正平的表情格外的惹人厌。
与邱晔同在一个实验室的老洪首先看不下去了,他好心好意的介绍许正平过来,不是给邱晔嘲讽找茬的。
老洪的黑脸也看不出情绪,道:“小邱,说这些话做什么。老许,你别在意,年轻人嘛,年轻气盛……”
许正平脸色很难看的没吭声,他属于正常的知识分子的脾气,平时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但也见不得别人的冷嘲热讽。
杨锐觉得不能就这么回去,就这么回去,今天的事肯定要变成一个笑话了,在场的学者们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许教授和北大。
弄不好,许教授因此吃了挂落都不一定。
杨锐咳嗽一声,道:“许教授做的相互作用蛋白的论文,发表在了包括JMC在内的多本期刊上,我觉得,北大对许教授的贡献肯定是满意的。邱晔同志,你的说法不对吧。”
邱晔又是哼了一声,懒得理杨锐的样子。
“都坐,都坐。”老洪忙着缓和气氛。
杨锐没坐,笑道:“邱晔同志,你说错话了,得道歉。”
“我道歉?我道什么歉?”邱晔倒也知道轻重,眼珠子一转,道:“我说的不是许教授,我说的是你,小小年纪,不在学校里学习,跑到这里来抖什么?谁给你抖的资格了?”
从邱晔的角度来说,他这算是给许正平道歉了,毕竟,他明确的声明了不是针对许教授的,在场的老家伙们的眼光也就没那么锋利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