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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帅耳聪目明,虽然黑衣老妇压低了嗓子,依旧听得真切,心中暗道:怎么着?巷子口还有暗桩?开什么玩笑,我也被监视了?这家子是什么人啊?
莲女听了老妇禀告,微微点头,道:“倒也有理。”转头对孟帅道:“你好。”
这一句没头没脑,孟帅只得机械地回答了一句:“你也好。”
莲女道:“进去说。”说着径自走进屋内。
孟帅愕然,只得跟了进去,见那莲女反客为主坐下,伸手道:“请坐。”
孟帅只得坐下,看着莲女。
莲女面上并无喜怒,只道:“我那嬷嬷说,我要找的人就在你家里。我觉得有可能。”
孟帅眉毛一轩,莲女继续说道:“我知道不是你藏起来的。”
孟帅嘿了一声,道:“沉冤得雪,谢谢啊。”
莲女不理他的调侃,道:“但那丫头慌不择路,确实可能逃到贵府。你我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她有好几种办法可以过来。对我来说,她是忘恩叛主的逃奴,对你来说,她是招灾惹祸的不速之客。我们干嘛要为她动干戈?”
孟帅听这话还算舒服,点头道:“也是。”
莲女道:“你定然不愿我们进去搜查,那是自然。倘若是我,我也不愿意别人擅自插足,但那人我又一定要找到。这样吧。请君自己去后院里里外外看一眼,若有那丫头,叫我进去拿她也好,送出来也罢,都可以。我看你也是练武中人,只要找到人,我愿意奉上一只九品当归或者十枚血气丹酬谢。”
莲女说话虽然清冷,但已尽到了礼数。又许以适当的好处,再加上两人却是比邻,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闹矛盾,孟帅便点头道:“好,那我进去看看。”
当下转了进去。那嬷嬷心头大是不忿,道:“小姐,这小子不是善茬……”
莲女冷冷道:“那与我何干?”
进了后院,孟帅心中也是不爽——闲的没事,惹上这么一件麻烦事。
让莲女一说,孟帅自己也觉得,那女子很可能进了自己的院子。不过进了院子口,他扫了一眼,黑沉沉的看不见其他人影。
也许在房间里?
孟帅直接进了正房,进门小心翼翼的背对着房门,将门拴上,淡淡说道:“好了,别藏了,出来吧。”
他这是诈语。
也不知从哪本小说里学来的经验,反正他心头一动,进门来了这么一句。他想要是那人傻一点,自己跳出来,少费多少工夫?
房中一片寂静。
不在这里?
还是没有上当?
孟帅一面心中猜测,一面装腔作势的摇了摇头,道:“我可怜你弱质女流,不愿为难,是你不识抬举……”
话音未落,异变突起!
嗤嗤嗤!
风声从暗处传来,如蚊呐般轻巧,等到听到时,已经近在耳边。
孟帅脚下一点,凭空跃起三尺来高,一蓬钢针尽数打在门板上。
在那里!
孟帅脚尖在门上一借力,往钢针来处抓去。
三十四风渐起
这一把抓过去,就听风声再起,又是一把钢针飞过。
果然是伏在桌子上。
这个距离,对于暗器来说就太近了。
孟帅头一低,一掌捞过去,已经抓住对方的身躯,也不知道抓的哪部分,就势向下勾住桌角,利用往外甩的离心力将对方的身躯扫了下来。
砰地一声,那人的身躯猛地落地。
孟帅不敢轻忽,扑上去用两个膝盖将那人压在地上,一伸手就扣住对方的脖颈动脉处,道:“找死。”
其实以他十二岁的体重,利用膝盖压人是压不稳的,但扣住脖颈之后,确能叫人头晕乏力,那人挣了一挣,叫道:“你不能杀我。”
声音虽然沙哑,却还是女子声口。
孟帅呸了一声,道:“我干嘛杀你,我等着拿你换药材。”说着手指已经按住她穴道。
认穴打穴的功夫,当年钟少轩就教给过他,五法身中的螣蛇实意法也有打穴的内容,手中发力,已经封了那女子脊柱上几处穴道。
那女子在黑暗中伏在地下,感觉到对方的手段,再次道:“你……你要拿我交给旁人?你不能这么做!”
孟帅笑道:“那就由不得你了。”就要将她抓起来。
那女子大叫道:“我是郭三小姐的人!”
孟帅一怔,道:“郭三小姐?”
那女子喘了口气,道:“是。郭家三小姐,你知道么?郭家堡的郭家。沙陀口第一家族。我是郭三小姐的人,是她的亲信。你不要把我交出去,不然三小姐必然不放过你。你保我这次平安,三小姐必有重谢。”
孟帅面上阴晴不定,暗道:是郭宝茶?倘若是郭宝茶,我还欠了她人情,倒不好……
不对!
孟帅心中豁然一亮——哪有那么巧?前天被莫名其妙送了一个猫耳草,今天就有她的心腹逃到我这里,这分明是早就算好了。早送个人情给我,便为了今天。
想到这里,孟帅心中一阵别扭。
倒不是为这项交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猫耳草对他有大用,理当回报。但至少应该提前打个招呼吧?
事先说好了,这女人要出逃,他在这边接应,或者安排退路,或者找个隐秘地方藏两天,外面应付过去,也不是不行。
事先不说,等人家堵门,困在小院里,你喊一声我是郭三小姐的人,就让人救你,也得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这让他很被动!
盯着那女子暗自运气,孟帅的思维飞快的旋转,想着这件事怎么善了。
不救人,就这么交出去,也不是不行,但那是下下策,他心里不爱选,先搁置一边。
出去硬撼?
先不说值不值,光莲女这个人,孟帅就打不过。
当初莲女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孟帅一点儿也没发觉,至少说明她轻功修为在孟帅之上,更别提后面那八个带剑的女子。
倘若百里晓在,说不定还能打一打,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算打得过,也不打,孟帅不觉得要为这女子和莲女翻脸。
那就只好藏了。
藏哪儿呢?
孟帅目光四处扫了一眼,就这房间,连个柜子都没有,他衣服就那么几身,东西又少,根本没用到柜子。
藏床底下?
俗了点吧。
藏被子里?
欲盖弥彰,这招数也不新。
孟帅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一个手刀劈下去,将那女子砸晕。然后默默沉入黑土世界,下一瞬间,一条墨绿色的树藤飞出,卷起那女子身形,倏地缩了回去。
“除我之外,你是第二个踏入黑土世界的人,知足吧。白金至尊vip待遇。”
过了好一会儿,孟帅施施然走了出来。
出来一看,但见莲女已经坐在一张不知从哪来搬来的绣墩上,正端着一个五彩小盖碗,品着清茶。桌上放着五色点心,玛瑙碟子里盛了时新水果,乌木筷架上架着一双银筷子。另有一个小香炉,里面点了不知什么香料,烟气袅袅,熏得满屋清香。
这……哪来这一全套啊?
孟帅家里只有大粗茶杯和白开水,这么精致的东西连见都没见过。他突然想起当初莲女看了一眼招榜,立刻就有好几个小丫鬟出来刷墙,便明白这是她从家里带的。不由暗自咋舌,心道:人家这才叫气派,这叫会生活。
压下去对白富美的残念,孟帅道:“这位姑娘,我刚刚进去看了,没外人。”
旁边那嬷嬷喝道:“小姐,我都说了,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叫他查,能查出什么来?”
莲女淡淡道:“嬷嬷不信?嗯,这件事也在两可之间。把东西端上来。”
只见一个少女端了盘子上来,上面用丝绸裹了一枚当归。
莲女道:“这是一枚九品当归,活血补血,有些效果。你让我的人进去找一找,无论成与不成,当归都是你的。”
孟帅目光扫过当归,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用这样的当归炖鸡,吃了不得流鼻血么?
抛开胡思乱想,孟帅心道:倘若不让你们进去,今天必不能善罢甘休,好在我先有准备。便道:“进去找也可以,但不能叫她进去。”说着指指那嬷嬷。
不是他跟这老女人较劲,只是在细枝末节上计较的话,比较令人信服。
那嬷嬷刚要瞪眼,莲女已经道:“也好。就月扇、星扇、红袖、碧袖四个人进去吧。记得带着帕子,走到哪里,要把自己的印记擦洗干净,别惹主人烦恼。”
四个女子同时躬身,倒退着走了出去。
孟帅目送她们过去,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虽然莲女看起来比郭宝茶清冷,但其实更会做人,行事预先设想在头里,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反正孟帅心中无鬼,也不在意。在房间里做了,立刻有丫鬟奉上香茗,莲女淡淡的让了他几句,那种感觉,反而像是在别人家里做客一般。
过了半响,四个女子走了出来,道:“小姐,没发现什么。”
莲女点点头,道:“知道了。”端起茶杯,再次啜了一口。
那嬷嬷兀自露出不信的神色,但看着莲女的样子,倒也不敢开口。
莲女将茶杯放下,道:“告辞了。”
孟帅突然问道:“你们去搜过那个封印师的房子没有?”
倘若不提这一茬,万一她杀了个回马枪呢?死道友不死贫道,搅混水总是不嫌多的。
莲女手一抖,险些将茶杯弗到地上,声音不知不觉高了几度,道:“封印师?哪里有封印师?”
孟帅第一次见她失态,不由暗自奇怪,道:“就是隔壁那家啊,你们都没找过他?”
莲女缓缓道:“你说真的,对面那家人,是封印师?”声音虽缓,却不似之前淡然,反而有一种出奇的凝重。
孟帅道:“反正他自己说他是封印师。”
我师父说他是不学无术的学徒。
这话当然不能说。
莲女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在思考,过了一会儿,转头问向那嬷嬷,道:“这位小公子的话当真?那屋里住了什么人?”
那嬷嬷道:“小姐,这小……小孩子怕是胡说八道。那屋里先头住了一对母子,没半点出奇。现在么,是座空屋。”
孟帅道:“空屋?他搬走了?”
那嬷嬷冷笑道:“早就搬走一年多了。那房子废弃了,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