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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有何吩咐……”声音颤颤巍巍的,“小人也得斟酌斟酌,怕是心有余而……”
“你做得到的。”少年把钥匙收在怀里,笑嘻嘻地看着他道,“衣服脱了。”
什……什么!?
店小二张大了嘴,看着这秀气的少年。店里也有从京中总店下来的,老吴叔有一回就说起,说是京里那些高官的哥儿,常中意的不是俏生生的小娘子,而是堂里的相公们。老吴叔还说了件趣事,说在京城里大家伙都津津乐道的,有那么位公子,就因为贪恋堂里的小相公,被自家老爷子赶出门了。
这……这……可自己也不是什么俊俏的小郎君啊……店小二心里泪流成河,何况这光……看了眼要明的天,这半个光天化日的,没个叫人脱衣裳的吧……
他苦着脸道:“听……听说城里有家满堂春,是专……专……”
“你想哪里去了?”猛地一扇子敲下来,店小二觉得晕头转向的,眼前金星乱冒,觉得这少爷怕是真的怒了。
因为他眼神冷的可怕,大热天都叫他后背冷飕飕的。但更叫他怕的是,少爷脸上居然还带着笑。笑……笑里藏刀!这他娘的是只笑面虎啊!店小二整个的打了个哆嗦,赶紧自己掌嘴:“小的胡说!小的嘴贱!客官千万别往心里去……”
脱,脱就脱吧。
店小二一咬牙,去解衣裳。
*
这个世界他都有点看不懂了。
风茵雪给店小二套了一身一样的衣服,扔他出门后,自个儿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出门去。想起适才那小子的眼神,还是觉得困惑。
但如今毕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轻身一跃,利落地点倒两个靠墙的探子,两三个轻点,跃入将明的夜色中去。
早时走过的路,历历在目,很快便寻到那小巷。
八弯九折,小小巷弄,左手栽柳,右手植杨,杨柳依依,枝叶青葱,却带了注定由盛转衰的一点沧桑气,许是这夏剩到了头,也便盛到了头。
巷子极短小,一眼便望得到底。他甚至可以瞧见最里面那一扇小黑门上随风飘摇的旧桃符。应是多年未改,颜色黯淡,全然无一丝一点新意。
近在咫尺。他却忽然有一点犹豫。那些血火近得如在眼前,将将烧及他自己,火辣辣那般疼痛……少年猛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一片清明,毫不犹豫大步走上前去,抬手敲门。
笃,笃,笃。
停了一时,再敲。
砰。
重重一响。
随即收手,数了三个数,又在门上嘭嘭敲了两下。
少年负手退后一步,静静地看着黑色的小门,眸中情绪翻涌。
门里一点声息也无,他也不急,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
院门终是一声吱呀打开来,灰袍老人立在门内,面色平静注视不速来客,并无一丝一毫惊讶,似已有所意料。
风茵雪微微笑了一笑,眸光转瞬清明,躬身一礼,“老先生果真无恙,晚辈……幸甚。”
老人淡淡道:“进来吧。”
残月残影,小院内栽一排竹,风影摇动,吹得人衣袍猎猎。
风茵雪看着庭中竹影,听那老人关了门转回,在一旁淡然道:“寒舍疏漏,慢待贵客了。”
“老先生未将晚辈拒之门外,已是感激涕零,诚惶诚恐,不敢多求。”少年人恭恭敬敬低下头,双手捧上一把锁匙,“还当物归原主。”
老人微微蹙了蹙眉,盯着少年手中锁匙,“老朽已非俗世中人,此物亦非我有,贵客既得,当归贵客。”
“老先生昔年何等英雄,难道如今竟甘愿含冤莫白,假死成真?”少年忽然抬头,眼中火苗晃动,微微激动。
“叫贵客见笑了,老朽不过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腐木,侥幸偷了一个半活不死,天下事,早就再无关联。”老人淡漠地望回去,“贵客亦应看开,俗世种种,皆为执念,俱徒劳尔。”
少年轻声一笑,“想不到老先生竟如此想得开……”他嘴角上扬,明明是不屑一顾,讥诮道,“只怕老先生想求安稳,最后亦不过镜花水月,徒劳一场。”
老人轻轻摇头,“世上本来空妄,老朽不过求一心安。”顿了顿又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犬儿亦不愿贵客如此。”
“晚辈明白。”少年点头,仍是笑着,眼中光火悉数灭尽,“老先生父子凌然傲骨,耿耿忠心,叫人佩服。只可惜,晚辈怕是要辜负先生一番厚意了。”
他直起身来,看着那灰袍老人。
灰袍老人亦是静静回望,神态平静。
少年忽然翻身下拜,重重叩首,九拜之后,毫不犹豫转身走去。
灰袍老人出声道:“贵客且慢。”
“老先生还有何见教?”
“有样东西,请贵客务必慎之又慎。”
少年转过身来,“老先生是指什么?”
灰袍老人淡淡道:“夜明珠。”
少年一怔,“晚辈不明白……”
老人叹了口气,“人心所求,反伤人也。贵客好自为之,天将明,老朽也该上路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
天光乍晓。
卖炊饼的周大昨夜没的好睡,半夜里听了乒乒乓乓响声,也知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莫问莫问,才能长命啊。
炊饼摊摆好,炉火生起,一个一个地贴在炉里,周大拿扇子扇着火,不经意瞧见有个少年自无名巷中出来,想来是走错了路,那无名巷可是死胡同。
城里这些日子来了好些江湖人,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是大气不敢出,生怕惹上点什么事。这少年衣着华丽,瞧着眼生,应该不是城中富户子弟,还是当做没瞧见吧。
周大这么想来,谁知那少年却停在他的摊子前,微施一礼道:“老板,可方便指个路么?”一口官话,很是好听。
周大心道,果然是外地来的。是福不是祸,生意人堆起笑脸道:“方便的方便的,小哥是外来的罢?可是要回客栈去?哪一家客栈?悦来还是同福?或者是……”
“都不是。”少年客气地打断他,“这城里有家大户姓封的,不知住在哪里?”
“封大户啊……”周大一时语塞,仔细把少年瞧了几眼,才道,“倒不远的,公子打哪个门来的?可曾瞧着悦来客栈么?打客栈在的那条路向北,三条巷子,转进去向东,走不多时便能看见封府大门了。路上若是迷了,再问问人,咱们青州的都热心的。”
“多谢。”少年含笑道,转身走去。
周大望着他行远的背影,不由感慨地叹口气,这世上的人啊,到底是不同的。
*
风茵雪顺着周大指的路走下去,果然寻到封府。
极气派的府邸,朱门大开,两盏雪白灯笼高挂,封府两个大字笔走龙蛇,骨秀神清,极之夺目。门口两尊狻猊张牙舞爪,神采飞扬。
与之相比,适才路过的青州府衙则是远远逊色了。两尊狴犴有点无精打采,朱门似乎也该涂漆了,门前寥落,连那面洗冤鼓都有些失色。
也亏得新朝重商,若不然,以封府这般气派,怕是早被官府借故查抄了。
少年啧啧地叹两声,慢慢踱步过去。府前边围了大群人,吵吵闹闹,声音极大,门口有几名黑衣仆从木然立着,臂上缚着白纱,看着门外喧哗,一语不发。
风茵雪凑上前去,拍了拍其中一个汉子的肩膀,“兄台,大家这是在做什么?”
那人不耐烦回过头来,是个粗眉横目的汉子,生的不怒自威,身上竟还缠了不少绷带,渗着血。红着一双眼,瞧瞧他,不耐挥手:“哪来的小兔崽子?快走!快走!”
他话音才落,便见那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忽然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大哥,封府这是出了什么事?那小贼可抓着了吗?”
“你……你哭啥!”大汉给他哭的心慌意乱,结巴起来。
那少年抽抽搭搭道:“大哥有所不知,小弟原是雍州人氏,家中颇有些钱财,那日风贼闯进我家,强要借钱。小弟不才,曾投师学的几手拳脚,因此单打独斗倒也不惧他。可谁知那贼狡猾,竟用迷香将小弟药倒,好生羞辱,又卷了家里钱财。老母一气病亡,老父中风未醒,小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在床上躺了半月,听人说这贼又要在青州重施故技,天下英雄都不容他,已齐来青州了。小弟虽不才,也想尽一份薄力,顺便报家仇雪前耻,”他越讲越悲戚满面,眼圈通红,眼泪打转,“连日赶路,生怕错过,大哥,可是抓住小贼了吗……”
“风贼伤天害理!”大汉听他叙述,咬牙切齿道,“小兄弟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咱们定当把风贼拿下,剥皮剜心,以祭你爹娘和诸位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依我瞧可是难呢。”旁边有一人道,声音凉凉,“少林高僧,厉害吧?武当道长,厉害吧?那十年来无出其右的少年英豪阮少侠,厉害吧?白马门的踏雾登云如何?这些人可都回来了吗?”
“黑瞎子!”大汉怒道,“休长他人志气!”
少年偏头看去,这人原是个方头横脸的胖子,歪戴着一块脏不溜秋方巾,吊儿郎当模样,好一似那市井中的最末流,但小如豆的双眼中精光闪动,又绝非寻常人物,更非他的绰号一般,是个瞎子。
黑瞎子冷笑一声,“你老兄这一身的伤,怕不是自个儿砍着玩出来的吧?”
大汉脸色一变,“老子……”
少年似是听的害怕,“这位大哥,这些前辈们,都……都怎么了?”
黑瞎子不答,旁边有人听了他几人的话,开口道:“嗨,前天夜里风贼下了帖子,约咱们昨夜城外林中一会。谁知那贼专使阴招,这几位英豪,昨儿都折在大火里了!”
少年脸色惨变,“这……这么多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都拿他不住?”
那人叹了口气,就不言语。早先那大汉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兄弟也不要太灰心,这小贼不过是仗着迷药厉害,其实……”
“非止呢。”黑瞎子又是冷飕飕地来了一句,“他杀了咱们这么多人,咱们却连他的影儿都没瞧见。”
少年忽然眼睛一亮,“是说他的样吗?小弟记得很清楚,是个这么高的……”
他才比划了两下,周围几人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