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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通判一喜,大人这是总算开窍了?不眠不休几夜,今儿要去休息了?正要开口问问今儿是不是不延时散班,却听那绯衣官人道:“把对好的账簿拿到书房来。”
吴通判抹了一把汗,只能应好。摊上这么个大人,有什么办法?但等他捧着厚厚一摞册子到书房时,那绯袍官人竟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吴通判轻手轻脚把账簿放在桌角,看了看睡梦里仍然眉头紧蹙的绯衣官人,不禁摇了摇头。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
上官沐一觉醒来时日色已晚,瞧见案头堆着的一摞账簿,不禁皱了皱眉。
动动身子,只觉周身酸痛,他竟然伏在案上便睡了过去,实是……头疼啊。不过也的确好久没有睡得这样香甜,连梦都未做一个。
只是,天都黑了。
室内一片蒙蒙的黑,绯衣官人起身站起,推门出去。
院里白衣少年背他而立,仰头看着昏红的天色喃喃道:“今夜,天现异兆啊……”
上官沐抬头看了眼暗红的天,不由亦是多了几分忧愁:“血色漫天,当真并非吉兆。”
他话音刚落,谁知那白衣公子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便说说的,大人可别当了真。”
“呃?”上官沐不解地望向他。
夜色下白衣公子双眸如星如月,熠熠发亮,语带笑意:“其实这等天色,只是明天要下雨或下雪的兆头罢了。”
上官沐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又被捉弄了一下。这人似乎乐此不疲,他无奈地笑了笑,“风兄如此戏弄小弟,可是觉得有趣么?”
“当然有趣了,不然为什么要做?”那人理直气壮。
上官沐只能沉默,他忽然发现,同风六打交道,最好不要同他讲道理,因为无论你说什么,他总有一套在等着。
上官沐十分庆幸自己悟到了这一点,突然心平气和起来:“时候还早,枯候无益,不妨到拙室略作休憩,不知风兄意下如何?”
“好呀。”风茵雪不假思索地答应,笑容似极天真至诚,随上官沐带引到厅中坐下。
穿过中门便是知府住宅,两进院子,修建的美轮美奂,与府衙大门的破落一比,倒是气派许多。所在小厅原是接客厅,上官沐初来乍到无甚客人,因此做了日常起息之地。二人就坐,勾吴二人侍立一旁。
风茵雪抿一口茶,打量屋内摆设,笑道:“看来大人前任极会享受。”
他说的也没甚不妥,勾振和吴撼在一旁听着却就是觉得他不怀好意。
吴撼瞧了风茵雪一眼,见少年只是笑吟吟喝茶,不由怀疑自己多疑。
提起前任知府,上官沐不觉冷笑,“没想到来这儿一遭,晚文倒真是长了见识了,府里竟有明暗两本账本,明里一丝不差,暗地里,税收竟是朝廷规定的三倍!”
白衣公子啜口香茶,微微一笑:“幸而朝廷还有大人这等好官。”
上官沐一声苦笑:“风兄可莫取笑我了,晚文不过只是一介书生,出京之前,总以为天下安平,吏治清明,从未想过竟有如此腌臜之事!欺上瞒下,还不知有多少贪官似他。”
风茵雪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大人,世道自古如此,岂不闻,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中等之家一年才花多少银子,小小知府却已经资产无数了。”
上官沐面红如火,猛然将茶杯拍下:“晚文回京之后,定要禀明皇上,彻查这等贪官污吏。”
白衣公子不动声色,状似无意道:“大人任重道远。”
上官沐抬眸看他,白衣公子笑了一笑,“大人,官商勾结,自古有之,何况如今朝廷重商。”
上官沐原是极通透之人,哪里不懂他话中之意,官商勾结,封丞羽与前任知府,岂无勾连?微一颔首,言辞得体:“多谢风兄提醒。”
第39章 【番外一】
*
“姑娘,那个人又来了!”
十几岁的小婢女喜儿一脸厌烦地推开门进来,愤愤不平道。
“无妨。”青青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扫蛾眉,淡淡道,“随他去吧,不见就是了。”
喜儿仍然气愤,“可是真的太招人烦了!三天两头地跑来,也不知道照照镜子,又老又丑,还敢来见姑娘,真是癞□□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偏你伶牙俐齿。”涂上唇红,镜里的美人神色淡漠,容光虽艳,却总带一分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当心给妈妈听见,赏你几个巴掌。”
喜儿吐舌笑笑,憨憨道:“奴婢就私下说说,妈妈哪里会知道?”
又看着镜里美人,不由自主有些痴了:“姑娘真是美人,瞧这眉眼,怨不得封公子一心一意地待您。”
青青忽然冷了脸,猛然将梳子拍在桌上,面色似霜:“掌嘴!”
小婢女不晓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见姑娘前所未有的生气,不由慌了,连忙跪下去,左右开弓狠扇自己耳光,一面哭诉:“喜儿该死!”
青青头也未回,若无其事,拾起梳子,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长发。
喜儿的脸很快红肿起来,却不敢停,心慌意乱。
有人轻叩房门,轻喊道:“青姑娘,封公子差人送来的帖子。”
喜儿不敢动,青青面色冷淡地道:“还不去?”
喜儿哪里敢讲什么,扑起来去开门,门外那人见她双颊红肿,也不敢说什么,将帖子交在她手里便离去。
“姑娘。”喜儿捧着帖子战战兢兢地走近。
青青仍然未看她,只微微偏了头,“放着罢。”
喜儿应着将帖子放下,双手颤颤巍巍的,脸上挂泪,小心翼翼地看着青青的背影。
青青瞧着桌上的信笺,并没有去动,只是看着,神色忽然有些恍惚。
那华衣公子面上总是挂着适宜的笑,语声温柔,风度翩翩,却叫人看不清他的心事,叫人不由自主地,害怕靠近。
*
第一次见到那人,是在三月。
春水初开,绿意盎然,难得求得妈妈同意,允她们出门踏青。
攸攸向来手巧,制得精致风筝。并蒂双生的白莲,边缘染着嫣红,象征污泥不染。栩栩如生,引得一干姊妹惊叹艳羡。
攸攸是沉风楼中她最要好的姐妹,打小便在一处,彼此相依。
她向来不多话,淡而远之,攸攸却爱笑,每时每刻都绽着笑颜,美似怒放蔷薇。
那一日她坐于草坡之上,看着攸攸哈哈笑着,不要人帮扶,一个人将那纸鸢放飞到天上去,边跑边笑,惹得游人侧目。她仍无所顾忌,只顾欢笑仰头,不顾脚下。
青青眼尖,看见攸攸不远的前方有一块尖石,埋在草丛中,露出头来。
她心急,一下子站起来,边往那边跑边大喊,叫攸攸小心。
可惜为时已晚。
攸攸跑得太快,恰恰被石头绊倒,身子向前倾去。
她急的发疯,斜刺里却忽然掠出一个人。
锦衣华服的俊朗公子,将攸攸揽在怀中,清浅冲她微笑,声音温柔:“姑娘,小心些。”
在他怀里,攸攸红了脸,却勇敢地盯住他不放,声音低而媚:“多谢公子。”
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年临风而立,面无表情地瞧过来。
青青怔忡,只知望着天空。或许是攸攸跌倒时松开了手,并蒂莲摇摇晃晃飞入风里,不知去向。然后她木然地看向那一对人,直到那公子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像梦魇。
那公子风华无双,的确俊秀,只是他脸色未免太过苍白,一双漂亮眼睛中,似乎少了些什么。
什么呢?
青青顾不得想,也不愿去想,青青只知道,从那日起,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永远的,不一样了。
*
那公子问了攸攸名姓,用自家马车送她们回去,一路规矩,始终只淡然微笑,非礼勿视。
临别时攸攸笑靥如花,妩媚里却难得还存一丝青涩,轻轻捏他手背,踮起脚来,悄悄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在一侧看得清楚,她从未想到,攸攸还会这样对一个人笑。
那日妈妈也十分高兴,不住口地夸赞攸攸,顺带对她也有了好脸色。讲来讲去,她才知道,那公子原来就是城中第一富商封家的公子,封丞羽。
这个名字再耳熟不过,她却从未想过,有生之年,居然还会有交集。
那夜攸攸拉着她,说了不少的话,说她约他明日再来。不断地问:“青青,他会来么?你说他会来么?”问那么多遍,她也重复那么多遍,会的,他会。
心里却不知为何,酸而涩,握住簪子,看着攸攸熟睡的脸,小声说出真话:“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
世间太多事若临水照花,花有情,水无意。
*
第二日,他却还是来了。
攸攸精心地梳妆打扮,青青在一旁看着,夸她好看。待攸攸下楼,她终是忍不住,悄悄在楼上向下张望,大堂里别无客人,只有他一个,安闲坐着,笑意温柔。
藏在楼上的不止她一个,裙摆香风,她瞧见银莲和铃兰凑在一处,交头接耳着什么。华服公子身后立着那个黑衣少年,听说是他的管家,名叫唐靖先。
她咬着唇看着,忽然间那公子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方向。她连忙躲避,那黑衣少年却已上楼来,礼数周全,眸光却冷漠如冰,冲着她道:“青青姑娘?”
她点头,“是。”
少年冷漠的眉眼一成不变:“我家公子请您下楼。”
*
青青恍然觉得又回到了那一日,华衣公子笑容温然地起身,替她拉开椅子,又倒一杯酒,殷勤劝饮。
她假装没看见攸攸发红的眼眶和紧咬的下唇,来者不拒,一杯一杯。
醉了罢,醉了好。
醉了便可以忘却一切,忘掉并蒂双生的莲纸鸢,忘掉挽起长发的乌木簪。
她只是她。她只做她。
*
青青后来想,或许她是知道的。
知道封丞羽喜欢的人其实是她,而不是攸攸。
可是她却并没有表示什么,依然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攸攸用尽全身解数,只为引他一笑。
封丞羽也从来未表示过什么,只是每次来看攸攸,都一定要叫上她。
越到后来,她越觉得无所谓,酒喝的多了,便无所顾忌,卧在他怀里,喃喃地说话。
攸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