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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妃君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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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清寂脱尘,“宴席上的那坛,其实不是木樨清露。”
  柳行素摇头,“是什么没关系,下官是个俗人,喝不出门道来。”
  她总爱在他面前伏低,妄自菲薄,白慕熙将酒觞里的酒摇了摇,微澜的水光,泛过窗外烟火的五色,他声音低沉,“木樨清露比你喝的那杯,还要烈,烈很多,那坛酒只是试你的酒量,”被人这么试,柳行素暗暗有些恼火,却听他们太子殿下道,“木樨清露是孤不想清醒的时候喝的,孤没想过灌醉你。”
  她讶然,“为什么不想清醒?”
  “因为偶尔,醒着比睡着更茫然,要忍受更多苦楚。”他薄唇微敛,“孤今日真是喝多了,竟和你说这些,其实孤的本意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就连柳行素都觉得,他是真的醉了。
  幽微的光里纤尘浮动,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只剩下了马车赶动的声音,一声一声悠长清晰。
  他半仰着头,靠在坚硬的车壁上,微微合眼,“今夏似乎来得早,孤刚接到密报,荆州长江水势上涨,恐再有几日,便会洪水压境,但信送到孤的手里时,想必已经堵不住水势了。”
  洪龙对于百姓而言,比北方的突厥人还要凶猛,它可于瞬息摧毁家园,令百万人流离失所。
  柳行素愕然。
  白慕熙将手里的酒盏放下,“柳行素,这次被遣到荆州的人,一定是你。”
  “殿下为何笃定?”柳行素从未想过这点,她只想爬上秘书监的位置,进入兰台查阅卷宗密档。
  白慕熙拧眉,“因为你的眼中写满了对权力的贪欲,你藏不住这些,即使你百般向父皇献媚,柳行素,孤早说过,你要的,孤可以给你,只要你说,但投诚陛下,绝对不是你最明智的抉择。”
  若非这附近没有旁人,柳行素都想跳车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亏得他一国太子说得出口。
  柳行素这次沉默了良久。
  她还是仰起脖子,一本正经地问:“就眼下来说,陛下还是信任我的。”
  白慕熙将这话付之一笑,“你相信孤,皇上是什么心思,全天底下没有一人比孤看得更透,从殿试之上他选择了你,你就该明白了。柳大人现在应该祈求的,是上苍安排的这场水患成为一次玩笑,荆襄之地民生无损,否则柳行素,不但你是能者还是庸才,这上京城,你都回不来了。”
  柳行素皱眉,“殿下吓我?”
  白慕熙澹然地眸掠过她,仿佛在她身后的万千屋舍,俨然的青石街道,墙边晚杏如烟如霭的枝头繁花。
  “柳大人认为孤是吓你,那便是吓你了。”他将酒又斟了一杯。
  车徐徐地停在街道上,车夫不敢再触了太子爷的霉头,并不敢知会,柳行素拨开帘,见已经到了柳宅,她转而对白慕熙道:“在下有个书童,想必落在太师府了,烦请太子殿下找人通知他一声,将人叫回来,殿下所言,柳某铭记于心,万分感念,今夜就此别过了。”
  他靠在车壁上,眉心若蹙,不知是否真的醉了,那清俊冷漠的脸蔓延过一缕淡淡的红云。
  柳行素忽然恶向胆边生,“殿下不是嫌弃我卖弄么,今夜殿下频频脸红,不如在下作赋一首?”
  他猛然睁眼,那个始作俑者已经跳下了车。
  车夫吓得险些撒了绳,白慕熙火还没起来,忽听得车外那个不知好歹的探花,那爽朗的笑声:“不如就叫《帝子脸红赋》?”马车已经驶动,她才大着胆子负手便来,“今夕何夕,见此帝子羞颜,如桃花灼灼兮,如春日熏熏兮,使广陵绝响者,睹之弦断,使侧帽风流者,见之堕马……啧啧……”
  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起来。
  白慕熙脸色更红,这人……敢调戏他!
  但柳行素在灯下等了近一个时辰,小春才气喘吁吁地跑入正堂,夜色已深,他抹了一头汗水,凑过来问他们家大人,“大人,太子殿下让我回来的,说你回来了,果然……”
  他想了想,“今夜这事,是小春不是,大人以后多买几个家丁回来吧。”
  “这个也许用不上了。”柳行素摇头,又忍不住蹙眉,白慕熙的话她并不怀疑,“你捎封信给襄阳的温师兄,问他荆州水患的事,若是紧要,你就让他打点一下,你大人我,可能要南下赴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柳柳撩汉技能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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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朝奏九重天

  何谦益接手了裴建大人未处理妥当遗留下来的烂摊子,这本身就是一个挑战,初入朝堂,何谦益虽然年长,但也不过是个生手一名。
  她想,事实上,除了卫峥,皇帝陛下给她和何谦益每个人都出了一道大难题。她是哑巴吃黄连,这位整日抱怨不公的卫大人,恐怕不知道如今柳行素和何谦益已经被推上风头浪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大人,今日府衙购了些鱼肉,共计二两银子。”
  卫峥就喜欢拿琐事不厌其烦地问她“讨教”,柳行素有些头疼,深吸一口气,靠在桌上问他,“卫大人,庖厨之事,你也要拿来问过本官?”
  孟子云“君子远庖厨”,卫峥念念不忘厨房里的事,被柳行素数落了一句,却并不见羞颜,“尚书大人左迁吴兴,府衙中的事,如今都是柳大人你的分内之事,我已问过,这购买猪肉和果蔬的钱,以前一贯也是上任尚书大人做的。”
  柳行素哂笑,“尚书大人?我可没那么大官衔。”
  卫峥眼帘微阖,冷静地盯着她。
  柳行素不动颜色地放下了手中的笔,“也不知道卫大人心急什么,柳某如今这点官衔,将来都是卫大人你的。”
  如果她离京,工部至少还缺一个尚书和一个侍郎,她观摩了几日,在这里除了严子恒,其余的大多不足道,卫峥要是连这点好都捞不到,那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百无一用是书生。
  卫峥皱眉,虎着一张脸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大人,你不懂啊。”
  他不懂什么?
  卫峥看不透这个阴险狡诈的柳行素,看不透她到底包藏了什么祸心,只是对她勾引权贵的手段嗤之以鼻,前日从太师寿宴上离去,转而上了太子的马车,他小解之时绕过正门,正好见到太子与她一道入了车门。
  恬不知耻,这么快便勾引储君同车。
  卫峥冷冷一笑,卷过袖子看起了自己的公文。
  荆州来了消息,但这个消息已经迟了。
  早朝之上,皇帝提出了议案,“荆州水患,众卿有何见解?”
  朝堂上有微末私语,但无一人敢出声,皇帝陛下又问了一遍。
  柳行素暗暗留心白慕熙的反应,她想起了他说的话,太子殿下的话她不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但她天生不是个悲观的人,在事实板上钉钉之前,她并不会气馁。除了白慕熙,朝堂上能说得上话的唯独皇帝的几个心腹忠臣,但她显然不在这几人之列。
  皇帝龙目凛凛,赤舄紫绶,冕旒下一张深沉莫测的脸冷如凝冰,“长江泛滥,朝中没有一个大臣留心汛期,也没有一个大臣提得出治策?”
  那言下之意就是:朕养你们一帮废物有什么用?
  还是没有人敢作声。
  身为兼管工部的尚书右丞柳行素,即便此事她不被派到荆州,那水灾后修葺重建的工事也会落在自己头上,她是跑不了的。
  果然,她已经听到皇帝再叫她了,“柳行素。”
  “微臣在。”柳行素越众出列,清脆利落地应道。
  “水灾泛滥,此事柳卿有何建议?”
  柳行素脸色微苦,“臣,心痛百姓因水灾流离失所,一时……”
  这时说什么建议,都是让皇帝大袖一挥,发落她到荆州治水,她并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官,她的目的不在荆襄之地,而在上京,更何况她对治水压根是一窍不通,她祖籍塞北,又在贺兰山活了六年,连长江的模样都没见过。
  皇帝道:“那现在想。”
  唯一稍感欣慰的,便是皇帝不止点了她一人,户部和兵部的也被问候了一遍,最后才是太子。
  文武百官各自心里都有一杆秤,行事,利几何损几何,会在陛下在朝堂上提出来前自个儿先掂量好了。
  这位太子爷虽然是储君,但似乎与陛下是方枘圆凿,一般来说,只要太子说一,陛下的定夺就极难停留在一上。
  白慕熙微微沉色,“臣以为,先从国库拨款赈济灾民,抚定人心是根本。”
  灾易生乱,这是每人都会想到的问题。
  皇帝自然考虑到了,“可去年北地大旱,农田几乎颗粒无收,朕从何处拨款?”
  这俨然成了另一个问题,但陛下抓住了太子殿下便追问不休,指使白慕熙不得不答:“国库没有存银,让荆襄九郡拨款,父皇写下欠条,来年补回。”
  “荒唐!”他堂堂皇帝要钱,何须写欠条?他是一言九鼎的信誉,荆襄九郡的郡公何敢抗命?不过那群老家伙,揣着金银躺在白玉床上眯着眼窥伺他,皇帝想起来便不痛快。
  他触怒了皇帝吗?他知道自己没有,还有别的。
  皇帝冷笑,“朕会在各地募捐银钱,发放到荆襄的灾区,太子,朕问你,若是朕要一个朝廷命官到荆州治水,你推举何人?”
  柳行素胸口一动。
  陛下这只是询问,他询问太子的时候,便意味着心中已有了人选,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尤其是太子。
  所以这一问不管他答不答,结果都不那么重要了,可柳行素还想听听,白慕熙要举荐谁。
  太子殿下缁色蟒袍流过一缕繁复的暗纹,衣料索索地滑动,众人只见,他轻撩衣袍便坚定从容地跪了下去,“儿臣是大周太子,国之储君,治理水灾和安抚人心,儿臣愿往。”
  此话就连皇帝也不禁微微动容。
  皇帝的确没想到他这次举荐的人竟是他自己,皇帝知道自己的儿子这几日做了什么,不过是想方设法拉拢柳行素,但他越是急于求成,皇帝便越是要将柳行素远调。
  皇帝拧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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