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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妃君子-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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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事先便没有察觉,也没有安排么?”
  白慕熙搁在膝头的手动了动,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他敛眸道:“没有。”
  “我该怎么救你出去?”面对他的不配合,韩诀真是脑仁儿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铁链晃荡,韩诀沉眉,“姑母就留了你一个儿子,我不能让你白白送死。”
  白慕熙哑然失笑。
  韩诀怒极,“你笑什么?”
  白慕熙挣开他的手,“表哥,个人自有个人的活法,你管得太多了。”
  “上次你不也从大理寺把我救出去了?你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我为你牺牲一点,也没什么。”韩诀沉下眼色。
  白慕熙摇头,“那不一样,害你入狱的人,也是我。现在我入狱,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关,这趟水你不要蹚了,对你没有好处。”
  韩诀气得蹬了一脚他座下的干草,“白慕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的是,如果我六年前就在那场大火里死了,也许今日一切都会不同,可惜我没死。没死,有些东西,欠了就是要还的。”他淡然,眉眼如莲花的开落,仿佛是想到了最心驰神往的那个人,心里的那座丰碑。
  韩诀终于愣得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方道:“你你……你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陡然觉得,韩大人和太子有基情……
别打我别打我,这是bg文,这是bg文,这是bg文,重要的事情强调三遍。
弟控啥的不是盖的。

  ☆、第62章 冬雷惊噩梦

  “我其实想不通,你会站在父皇那一边; 这么多年; 一点消息都不透。”
  这些年,韩诀与白慕熙明争暗斗; 各种看不顺,不过为了那份没有人能够介入的默契; 为了打消皇帝的部分疑心罢了; 白慕熙指望韩诀坐稳他的官位,就不可能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何况他是太子,根本没有必要过于在朝扶植自己的势力; 从始至终,都不过是防着睿王罢了。
  韩诀摇头; 心头有点苦涩; “我当然不想跟陛下一条心骗你,但是你当年实在……我怕你寻短见。”
  “你身陷囹圄,另立新储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皇帝陛下太看重他那个顽劣暴戾的小儿子了; 对你; 对襄王都很不利,你明明知道; 也一直防着睿王打压睿王,怎么这一次,竟会让他如愿?”
  白慕熙皱了皱眉; “我不放心的事,除了睿王,只有一件。”
  “柳行素?”
  他点头。
  韩诀真是不能理解了,“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放任自己坐穿牢底?难道你要把自己交代在这儿?为了一个可笑的没有实证的指认?柳行素就不会担心么!”
  白慕熙乱发下一张脸微微上扬,“她,不会让我坐穿牢底的。”
  “你对她很有信心?”
  韩诀总觉得不靠谱,区区柳行素,要人脉没人脉,要实力没实力,除了溜须拍马文采斐然,顺带动些小脑筋,她哪里来的能力救他?
  何况韩诀总觉得,他压根就不想有人救。
  白慕熙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这双习惯了握笔拈花、酿酒投壶的被誉为大周最尊贵优雅的手,此刻遍布红痕,还有一层零星的污泥攀附在上边,锁链晃荡,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有人对柳行素不利,不论是谁,你都要护着她。”
  白慕熙盯着韩诀的眼睛,这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震撼和无措,“我没求过别人,你知道。”
  还是那么清高傲物啊。
  韩诀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场景荒谬得就像是生死离别一样令人惶恐,“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你就这么一个心头宝了是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多谢。”
  门外换来牢卒开锁的声音,“韩大人,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我们真担待不起了。”
  韩诀不耐烦应道:“知道了。”
  他从乱蓬蓬的草上起身,掸了掸衣上的灰,望着平素光风霁月此时沦为阶下囚的太子殿下,撇唇道:“我是真想不明白这儿的生活你怎么过得下去的,又脏又乱,你赶紧想个法子脱身,免教我心里愧疚。”
  韩诀没有等到应答,就被狱卒催促着离开了地牢。
  走在冰冷阴暗的长廊里,韩诀想了想,忽然歪着头靠住狱卒,“这位小哥,你们给太子他加点棉被吧,毕竟是冬天,天气怪冷的,冻坏了便不好了。”
  狱卒正直地回应,“小的只是区区一个牢头,哪里有那本事,太子殿下是贵人,可犯的也是通敌大罪,万一皇上来视察,见我们额外照顾太子,岂不是要降下大罪?我们担待不起。韩大人,今日让你见太子一面,已经是破例了,也是我们张大人同您有几分交情,卖您面子,若是常人,管他拿出什么连城之璧,张大人也是不动容的。”
  韩诀默默一哼。
  姓张的是什么人?见钱眼开,真有卞和之璧捧到他面前,姓张的能把自己祖宗都卖了。
  韩诀出了大理寺,回中书省处理自己的案子,忽然想到柳行素,问了书童一句,“柳大人这几日来过么?”
  “回大人话,柳大人好几次没来了。”书童讷讷地研墨,有些忿忿不平。
  “真是岂有此理。”韩诀投笔。
  无缘无故竟然不来中书省报到,反了。
  柳行素只是觉得有点乏累,总觉得昏昏欲睡,偶尔一整天都没精神,她想了想,到书房里翻了翻书,没想到竟然睡着了,醒来便忘了时辰。
  腊月二十九,天降了一层雪花。
  在大周的年历上,这是不平凡的一天,当上京城的姑娘擦脂抹粉,在腰间系上福带,都等待着与心上的郎君碰面时,突厥北患再起,河西极快失陷。
  前河西节度使死在阿史那野的手上,这块肥肉人人想争,皇帝正考量着让谁接任节度使,致使西北群龙无首,加之河西自古饱受战乱,不但突厥,前有匈奴、鲜卑,大为肆虐,这一次突厥南下挥军,虽最终被睿王打退,但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社稷尚未稳固,突厥这么快便整顿了内廷,收拾兵马南下了。
  也是这一日,新上任的突厥可汗,丁零王扬鞭立马,横刀亲征,突厥军心大振。丁零王急于立功,一路快攻快打,抢关夺寨,消息抵达上京城,他们已经占据了六座城池。
  天子震怒,皇帝捏着军情急报,“太子负朕!”
  枉他多年悉心教导,竟教出了这么一个不孝的败类!丁零王和阏氏早就处于劣势,猛然卷土重来,以不可估量之势占据了王庭,并迅速挥军南下,河西失陷,这一连串的事故,都是因太子通敌而起。
  皇帝再没有心思想着皇后,想着梅园里的笛声,他想的全是那一日,火焚东宫时,白慕熙那一句话:“父皇,自幼我承你疼爱,名师教养,从不敢违逆一句。今日我还是大周的太子,可是,我从此不再是你托重江山的躯壳。”
  那一日皇帝在他眼底看到了恨意。是的,恨意。
  皇帝心惊地看着他。他想,是了,他怕是早就想起来一切,要和自己对着干,这种事白慕熙想了不是一日两日了,不是冲动不是叛逆,他压根就是恨自己。
  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来他竟然只是用断情蛊抹去他的记忆,仍将他养在身边,实在是养虎为患,如果不是睿王太不争气,他何至于等到今日?
  皇帝心道:太子果真是留不得了。留着对他而言,将是莫大的威胁,他年逼宫,让他下诏退位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皇帝越想越是胆颤,越想越是后怕,可作为一个主宰天下的上位者,他不能让自己露一点怯,更何况是对着自己的儿子,皇帝的手颤动了一下,“来、来人!”
  近侍仓皇地跑入内殿,“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看了眼天色:“几更了?”
  “回陛下,三更天过了,您该休息了。朝政大事不论艰难,都清明白再行定夺。何况,有睿王在,突厥之患,老奴认为不足为虑。”
  睿王镇守边关多年,与突厥人的周旋不是一回两回,彼此都熟门熟路,睿王更是屡战屡胜,就连皇帝身边心向太子的宦官都觉得睿王在领兵作战上可堪重用。
  大殿的门被推开,狂风卷入了一层层冰凉透骨的雪花。
  冷意肆意蔓延。
  皇帝连忙拽住宦官的一只手,“让睿王待命,朕明日下旨。”
  “诺。”
  皇帝这才留意到自己竟抓着一个近侍的手,忙一根根将手指掰开了,恢复凛然之色,“下去吧,朕就寝了,今夜不可让任何人前来搅扰。”
  “诺。”
  近侍走得时候,掩上了门,地龙缓缓烧起来,整间宫殿都温暖如春。
  但皇帝还是睡不着。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见到一身甲胄的太子,提着剑闯入宫门,身后是千军万马,战马嘶鸣,天色晦暗得随时可以落下一大波雨水,喊杀声冲天,烽火缭乱,他穿着一身明黄的绣九龙吐珠的龙袍,眼底却是一片惊惧,太子提着剑,目含冷光,冰凉地逼迫他不断地后退。
  身后犹如万丈悬崖一般,每退一步,便与死更近一步。
  “你、你要做什么?朕是你君父!”
  太子冷冷地拔剑出鞘,“君父?你用三尺白绫勒死母后之时,我亲眼目睹了的,你狠毒多疑,反复无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不,你怎么会知道?”皇帝瞳孔一缩,那件事,知道的早就死绝了,尤其白慕熙,他不可能知道,否则后来怎么会事必恭顺?
  白慕熙的剑提了起来,“我忍辱负重至今,就是为了今日。”
  他的手往上缓慢地扬起,皇帝几乎可以看见那剑刃上寒冷如星的一点碎光,犹如一道闪电轰然劈下来,剑锋入肉的疼痛感让皇帝一下从龙床上跌下来,窗外风雪凄紧,如怒如吼的风声搅得窗子摇摆,雷声大作,皇帝狼狈地匍匐在床榻上,脸上巨汗不止。
  近侍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皇帝恍惚之中看到一道雪白的影子,以为是太子,吓了一跳,眼眶充血,厉声道:“滚,都给朕滚!”
  近侍愣了愣,心道陛下做噩梦了。正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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