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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妃君子-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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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才还咬了他一口。
  阿七垂下视线,“你身上的火|药,是哪里来的?”
  没想到他不杀他,只要问这个,柳承徽呆了呆,那长剑又挺进了一分,阿七用一种肃杀严峻的口吻逼问:“说!”
  柳承徽忙抱住了头,“我,我爹爹给我的!”他没有爹爹,暂时把罪名扣到他的头上,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你爹?”
  阿七待要再问,身后缓步走来一个与他一般装束的黑衣劲装青年,“公子醒了,有事吩咐。”
  见他的长剑指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忙扯了一把他的袖口,“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个可爱的奶娃娃,你同他摆你的总管架子作甚?”
  说着,他眉眼一折,和煦如春风地蹲在了柳承徽身前,好奇怜爱地捏了一把他肉嘟嘟的小脸,“你好可爱啊,跟个娃娃似的。”
  柳承徽傻傻地看着他,想到刚才被人拿剑逼着说话,他后怕地抽了抽鼻子,“叔叔。”
  “哎?”黑衣青年大笑,“哈哈哈,居然叫我叔叔,好乖好乖!”
  他把手放在柳承徽的鬏鬏头上摸了摸,“头发都乱了,哎,你爹娘怎么放任你胡作非为的?你晓不晓得,这个怪叔叔是我们这儿最凶的人了,你惹了他,怕是不好过哟。”
  唬得柳承徽一惊一乍之后,他摸着小孩儿圆滚滚的小脑袋,笑着哄:“不过,要是你再喊我几声叔叔,我就帮你摆平他,怎么样?”
  阿七冷冷道:“公子不是有事吩咐么?”
  吓得柳承徽一头扑进了黑衣青年的怀里,“叔叔……”
  黑衣青年满足地眯起了眼,笑得胸膛跟着颤动。
  “不行了不行了,太可爱了!”
  青年弯腰,将吓得不轻的小孩儿抱了起来,阿七冷眼如冰,“这小孩儿身上藏着硝石火|药,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
  “我知道啊。”青年安抚有些惊恐和后怕的徽儿,拍拍他的肩膀,“我抱他去审审,就算是要杀,你也得等公子下令。滥杀无辜,公子下令怪罪下来,你难辞其咎。”
  “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叔叔给你买冰糖葫芦吃啊。”青年笑眯眯地拍柳承徽的小屁股,一颠一颠地往外走。
  “徽儿……”
  “哦,真是个好名字。”
  “你爹娘呢?”
  “没爹没娘。”
  两个人的声音逐渐消失在了门外,阿七收了剑,嘴唇冷厉地一撇。
  苦楝树漏下铜钱大小的光圈,淡紫如雾的香帘微卷,柳承徽望望二楼,好像有模糊的身影映在帘上,一缕淡然清扬的琴声在楼阙之间回荡,如泣如诉一般缠绵、跌宕、凄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全是熊孩子柳承徽,他是个皮猴儿前面已经说过了,不过还是很懂得看碟下菜、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的。此刻,他妈在城外,很快要来打他屁股了2333。

  ☆、第70章 情是不得已

  柳承徽的屁股被揉得开了花,他嘤嘤嘤包了一包泪;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颜悦色好说话; 还喜欢捏他脸的人,是只表里不一的笑面虎!
  “老实说; 我对小可爱你打心眼儿里喜欢哪,可是小可爱不乖了; 怎么就不告诉叔叔; 到底是谁给的你硝石和火|药的呢?你说一句你爹爹是谁,在哪; 有什么目的,叔叔又不会吃了你。”
  柳承徽小脑袋一扬; 硬是咬着牙不肯说。要是他知道爹爹在哪,还用给这帮人欺负?哼哼。
  楼上的琴声逐渐平息下来。
  香帘翻涌如雾; 衡阳城外山岚隐约; 露出清秀的轮廓。
  沈轻舟伤好了大半,他与柳行素合计了一番,决意不能再留下打扰华婆婆独居; 本以为此次可以顺利抵达衡阳城; 但又遇到了一波追兵。
  树林里的风声犹如箭矢; 飒飒地刮过耳朵。
  冰雪初融的初春寒气入骨,柳行素冻僵了的手紧紧抓着沈轻舟; “师兄,你撑着点。”
  两人一路沿着小路疾走,但终究抵不过对方来势汹汹; 柳行素听到身后韩诀沉怒的声音:“你们还跑得了么?”
  柳行素怔了怔,不一会儿矮矮丛生的灌木里窜出数十个手持长刀的甲兵来,韩诀策马而近,玄青色劲装沾满了林灰,风尘仆仆,“柳行素!”
  她转过身,“韩大人,连你也被睿王收编了么?”
  “胡言乱语。”韩诀提剑下马,“若非我了结你们身后的追兵,此刻围在衡阳城外的人能将你剁成齑粉。”峻厉阴狠的眉冷然一耸,还是柳行素初见的阴戾,一手长剑掷出了剑鞘,“慕熙死前,让我照顾你的安危……呵,我真以为你会想办法救他,可两面三刀花言巧语骗了他的性命的,不就是忘恩负义的你么?”
  沈轻舟按住剑挡到柳行素身前,面对韩诀的咄咄逼人,面色一凝,“休得与我师妹为难。”
  “哈哈,才几日,”韩诀冷笑,“真是口蜜腹剑、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沈轻舟拔剑冲了上来。
  “师兄!”柳行素制止不及,眼睁睁看着两人打了起来。
  她没见识过韩诀的武力,没想到他与成名多年的师兄竟然不分伯仲,沈轻舟即便没有伤在身,也未必斗得过他。
  “韩诀,师兄!住手!”
  韩诀一剑晃开,如练如星,剑尖一点,身轻如燕地窜了起来,一掌迫开沈轻舟的剑锋,另一手笔直如龙气脉中贯,一剑飞驰而到,沈轻舟后背受伤,被他内力一震,落后了一步,待要赶来时已经慢了两步,柳行素护住肚子后退。
  韩诀的剑势不可挡,终于在逼到柳行素面门时,见她伸手护着小腹,怔了一怔,意识到那可能是什么,身体绷紧了,倏地撤剑,他的剑术已经到了收发自如的状态,目露惊疑,“你……”
  “是太子遗孤。”沈轻舟退到了柳行素身前来,再度护住了她。
  韩诀怒道:“不可能!”
  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真的会留下太子的孩子?
  “有什么不可能,我师妹早六年前就给白慕熙生了一个儿子。”今日若要全身而退,唯有拉拢韩诀,叫他不生杀心,何况有韩诀相助,南下寻找柳承徽、逃避睿王的埋伏会更方便。沈轻舟收剑,对着微微愕然的韩诀道,“他人眼下许就在衡阳,我与师妹二人是为了寻他来的,至于太子的事,无论是不是误会,韩大人,你都想让他的孩子成为没爹没娘的孤儿?”
  “师兄……”柳行素拉住了他的一幅衣袖。
  韩诀皱眉道:“什么误会?”
  柳行素咬唇,从沈轻舟身后走了出来,晦涩地说道:“我是阴山柳氏最后一个人,柳潺。当年我家门罹难,满门几乎不留活口,我回来上京本是为了调查这事,是为了报仇。”
  “你是柳潺?”韩诀的脑海里轰然一声,他总算明白了为何当日……当日白慕熙神色有异,甚至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早知道,柳行素不会放任他坐穿牢底,死,也是他早就预料了的铺好了路的。可是……“你以为害死你全家的人是慕熙?你竟然以为是他?”
  柳行素蓦地抬起头来,“他自己承认的!”眼眶涩得发红,柳行素扶着肚子的手都在颤抖。早在华婆婆那儿,她就觉得事情可能并不是如此简单,可是……可是……如果连韩诀也这么说,如果韩诀手中有证据证明不是那样呢?
  白石给的衣袍还在她的手里,他已自刎谢罪,如果这些都不是真相,那什么又是?
  韩诀哈哈大笑,令人发寒的声音冷如玄铁,“你说的凶手,我没有证据。我只知道,你柳潺用了一场火把自己烧死在东宫,他就用一场火也把自己葬送在里边!我只知道,连皇帝都怕他为你做什么傻事,用断情蛊抹去他的记忆!我只知道,他在永州和衡阳,为你准备山林别居,他原本就算放弃了太子位也不想失去你!哈哈哈,柳潺,你可真是好……好得很啊……”
  “你、说、什么?”柳行素眼前发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的,饶是如此,还是问得艰难。
  韩诀将长剑一手掼于地上,扬尘如屑。
  宫中所有人在那之前都没见过太子如此歇斯底里的癫狂之态,双眼血红地从一堆残灰里找到一个女人的尸首,当时没有人敢上去搭把手,唯有皇帝,一脸隐忍的怒火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一个女人摧残成如此模样。
  太子哽咽不成声,将那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紧紧地揽在怀里,尽管有人认出来那具尸体不是太子妃的,更像是大宫女灵瑗,却没有一个人敢说。
  皇帝走过来,踩着一截枯枝,龙目凛凛,“太子,你跟朕说过,娶柳潺是权宜之计,你不会将她放在心上。太子,这便是你的权宜之计?”
  白慕熙双眸猩红,突然间放声大笑,“是,儿臣犯了欺君之罪,求父皇处置!”
  “太子,朕对你大失所望。”
  调他离开上京,密谋处死柳家,将灵瑗送入东宫陷害潺潺,皇帝已经一切如愿了,到头来他还是对他失望了。
  他何曾满足过皇帝的期许?就因为他重情,所以要处处克制,步步小心,他身边的一切人,但凡逾矩的越界的,便都是这个下场。他从小就要学会冷漠,学会冷酷,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学会把所有真心挡在门外。可是他只有一个柳潺,从小到大这是他唯一争取过试着保护的人。因为柳家根深势大,因为他对柳潺动了情,所以她们都不能活?
  他终于苍凉地嘲笑起来,“父皇,自幼我承你疼爱,名师教养,从不敢违逆一句。今日我还是大周的太子,可是,我从此不再是你托重江山的躯壳。”
  他抱着那具尸体转身走入黯淡无色的东宫里。
  经由人救火,整座宫殿毁损的地方并不大,太子的寝宫仍在,这是这座琉璃紫瓦、满堂富丽的宫殿,此时如同一只嚣张乖戾的巨手,一掌将他打入深渊底下,万劫不复。
  皇帝叹了口气,心道,太子毕竟是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等到他想明白,一切自然会好转。他毕竟才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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