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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道：“平身吧，如意这么早来，可有什么事？”
我在偏殿，偷偷从门缝看着正殿发生的一切。
只见肃御妃环顾左右似有难言之事，太后令宫人都出去，对肃御妃说：“好了，你说吧！”
“太后，关于瑜贵姬小产一事，其实早已有了眉目。只是皇后娘娘似乎想压下此事，不许再查！”肃御妃顿了顿，接着说：“对如意而言，太后和皇上才是如意的主子，所以特来请太后示下！”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后面带愠色。
“此事元凶是孝惠大长公主！”肃御妃肯定地说：“因为太医说是酒有问题，那日菜肴是婉嫔小厨房做的，臣妾审了她宫中小厨房的人，厨子说小厨房只是备了菜肴，而酒是婉嫔自己备的。
而婉嫔一口咬定那酒是自己酿的果酒，绝不是药酒。婉嫔身子虚弱，太医建议她喝果酒滋养，而药酒性烈她碰不得。她自己也是出于谨慎，所以没有在内务府取酒，而是自己亲手酿造。臣妾见她言辞恳切不像是说谎，便追问她那酒是否经过别人之手，婉嫔说平日都是侍女华梦保管着的。
臣妾立刻遣人去叫华梦来，呵呵，幸亏事发当日臣妾派人偷偷守在淑懿殿四周，观察有否可疑的人。华梦那日正打算偷偷逃走，被臣妾的人逮住了！”
太后表情阴冷：“接着说！”
“是！”肃御妃接着说：“既然她要逃走，定是心里有鬼了！何况婉嫔又说过那酒素来是华梦保管。华梦嘴硬，却也硬不过宫中刑罚，最后招供：七月二十孝惠大长公主回宫那日，遣人偷偷把她叫了去说是有事托她。
说婉嫔和瑜贵姬是姐妹平素来往比旁人都多些，又打听到她们姐妹每月都会一起用膳小聚一次。并给了华梦烈药要她伺机将药参入瑜贵姬的吃食中。
这宫里比起别人，瑜贵姬更信任婉嫔，而华梦又是婉嫔最信任的侍女，所以此事由华梦来做最妥当。
先给华梦两千两白银，事成之后再加三千两。事成之后她再找机会逃出宫外，自会有人接应她并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这种事华梦自然是一万个不敢，没想到俩个彪形大汉把她拎起来按在水中险些被活活溺毙，最后她为活命便答应了。刚好不久婉嫔设宴她便下手了。
淑懿殿小厨房的厨子精明，华梦想在菜肴中下药却一直没得着机会，她只好把药下在平日由她保管的果酒中。
其实原以为瑜贵姬有孕不会饮酒，后一想不过是果酒而已想必瑜贵姬也不会忌讳”
太后听了气得发抖：“你刚说皇后要掩盖此事？”
“是的。当时皇后也在场，听了华梦口供，皇后当场就以诬陷皇亲，挑拨宗室的罪名将华梦即刻杖毙！臣妾劝阻，却也您也知道皇后的脾气。皇后下令，如意是妃妾无权抗旨。
当时皇后又吩咐在场的人，说华梦胡言乱语意在挑拨皇室关系，居心叵测！谁若敢将华梦的话说出去半个字，定斩不饶！”
太后冷笑：“几年不见，孝惠手段功夫见长！她没有去收买瑜贵姬的人，反倒是收买婉嫔的人行事，这一举不但绝了瑜贵姬的后，又可除了婉嫔！婉嫔是柳丞相嫡出之孙，这样的出身自然也是让她忌惮的！”
肃御妃面露忧色：“太后，如今纪家在朝中位高权重，边疆不稳也需要纪家的兵马效力，此事该如何处置是好？”
太后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说的没错，现在治不得孝惠的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哀家的皇孙不能白白没了，这账且先记起来！你做的很好，此事对外就说是华梦见主子久不得势且位份在庶妹之下，为主子抱不平才擅自做了这蠢事，人已经杖毙！此事暂且如此吧！”
肃御妃领旨退下。我转身向窗外看，竟看到太后殿的侍女月桂在偷听，见肃御妃出去她忙闪开了。我悄悄吩咐阿蔷：“你且注意着那月桂！”
我见太后不适，忙过去为太后按摩太阳穴，她本就病着，刚才又动了真气，这会子越发不舒服了。
我关切道：“太后，可要宣太医？”
“不必了！”太后示意我扶她躺下，有气无力地说：“刚刚肃御妃说的你可都听到了？”
“是的。太后息怒，身子要紧。就像太后刚刚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劝道。
“哀家想说的是，你要小心了。现在皇后的打压已经让姣儿彻底失宠，瑜贵姬又遭了这样的不测。瑜贵姬之后，保不齐孝惠下一个就要对付你。虽说你曾救过她女儿悦修华一命，可孝惠那个人向来无情无义，她当年与隆御夫人勾结争储的时候，连亲侄子的命尚不顾惜！”
“晨儿谨记！”我正色道。
“说到这，哀家听说当年救皇帝一命的也是你，看来我们母子真的欠你很多”
我忙道：“晨儿不敢当，是太后福泽深厚，皇上福大命大得蒙上天庇佑！要说有恩，太后才是晨儿的恩人！没有太后，晨儿此生怕是要老死冷宫了！”
太后却疲惫地笑了笑：“晨儿，哀家有一事相求！”
“太后何出此言，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尽管吩咐晨儿便是，晨儿定尽力而为！”
“哀家看得出你是个善良忠厚的孩子，将来哀家不在了”太后顿了顿，似乎想要忍住眼泪：“答应哀家，他日姣儿若有得罪你的地方，看着哀家薄面上留她一命！她若遭了难，也拉她一把！”
我不明白太后为何这么说，而且我一直觉得在这后宫，李之姣比我更有手段也跟乖滑些。
我只好笑着宽慰太后：“太后的话晨儿都听，其实太后大可不必担心，一来姣宝媛为人聪慧，在后宫如鱼得水，说句实话她比晨儿要强得多，现在失宠不过一时，皇上还是喜欢她的；二来太后福泽深厚定会长命百岁，将来别说皇孙抱不过来，还有曾孙伺候呢！到时候还怕您老人家会嫌烦呢！”
“就属你嘴甜。”太后勉强笑了笑，却又说：“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晨儿真是哀家的贵人，救过我的儿子，孙子，以后侄女也要托给你照应到底还是先帝有眼力，给哀家挑了个好儿媳！好了，哀家累了，晨儿先跪安吧！记住哀家今日的话”
阿蔷去偷偷跟踪那月桂了，我便独自回到瑶光殿，一边思量着太后的话。
不一会儿阿蔷回来了，悄悄凑到我耳边说：“娘娘，那月桂溜到安贞殿去了，进去好一会子才出来！”
我心中暗暗吃惊：这瑜贵姬也太厉害了，连太后的贴身侍女都收入麾下了！看来孝惠才是害她的元凶，太后又压下此事，这种种一切是瞒不过瑜贵姬了！
精明如她，接下来又会如何打算呢？
（黑色曼陀罗篇）十面埋伏
瑜贵姬那边一直风平浪静，我暗暗佩服这个才十七岁的女子能如此沉得住气。
才十七岁就被宣判不能做母亲了，这是多么残忍的事。由此可见孝惠的狠辣。想想那天太后的叮嘱，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倍加小心了。
这些日子我都在太后殿中侍疾，前朝不断来报：边疆滋乱，纪家仗着兵权在朝中日益横行，好在还有柳家和夏侯家一边牵制，皇帝胞姐泰和长公主夫家安阳王坐阵江南，纪家还没有一发动全身的实力。
可前朝还是势如水火一般。宣煜又如同消失了一样，后宫的女人们望眼欲穿。
这日用过晚膳，张太医照例来请脉，竟诊出我有喜！
未央宫一片欢腾，原以为废后之身的老女，娘家也无实权可依仗，加之之前的舆论，所有人都认为我此生能保住现有的荣华就不错了。将来圣眷衰落，太后也不再需要我制衡敌手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谁能想到还有这样的喜事。
有了皇嗣，将来在宫中的地位便轻易不可动摇，妃嫔有喜按例要再晋一级，待皇嗣出生，封妃则是指日可待了，怎么看都是前程远大。奴才们各个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很奇怪而我却没有即为人母的喜悦，反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我最近确实月信未至且嗜睡，可从前偶尔也有过这种状况，就这样说有就有了？
我已经派曼文偷偷查看我的药，今晚就会弄个水落石出。已经吃过太多次亏，遇事不免多想一层。而这位张太医又是肃御妃安排的，此事让我颇为介怀。
因着之前几件事总与肃御妃有些丝缕的联系，所以我不能不防。
“娘娘，臣这就去告知太后与皇上！”张太医激动地说。
“是啊主子！这么大的喜事奴才都等不及告知全宫了！太后与皇上定会欣喜万分！”小福子欣喜地说。
我微笑了一下：“有劳张太医了！阿蔷，看赏！”
张太医谢恩接过元宝。我接着说：“今日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太后和皇上了。正好三日后太后要宴请后宫，本宫想在那时候宣布，博个喜庆！所以现在，还请张太医暂且为本宫保密。”
张太医愣了愣，马上道了遵旨。
张太医走后，大家又跪下贺喜。我却没有很开心：“都起来吧！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有话我就直说了。这么久本宫都没有孩子，这张太医来了不久本宫就有喜了。我倒觉得这不是个巧合。这事你们怎么看？”
众人一时不解，面面相觑。小顺子机灵，见此景忙出去看了一圈回来：“那张太医走远了，没有外人，主子请说！”
我转头问芷天姑姑：“姑姑，妃嫔假孕该当何罪？”
听了这话，众人皆一惊。芷天姑姑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她倒很镇定，恬淡的说：
“拿皇嗣开玩笑可是大罪！轻者褫夺封号，降位禁足。重者打入冷宫的例子也是不少的。娘娘是怀疑张太医与人串通使诈？”
我微笑：“姑姑聪慧。自张太医来了之后，本宫就吃他开的药，渐渐身体有了特殊的症状，我心下有疑，便遣曼文偷偷去查，曼文，说说你查到的结果。”
“是”曼文答道：“奴婢偷偷搞了药方，可是都是些正常补养之品。奴婢又偷偷查看了煮药的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