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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冥，你为何不告而别？你是否回到了魔界？如若你也回了魔界，是否和我一样的心情？毕竟你和我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你是否记得当年那个和你一同征战魔界南部的我？是否记得那个因为爱而不得、立地成魔的我？”
洪宁襄控制不住地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
雪花落入了眼中，有热热的液体滚动，她分不清那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心酸的泪水。
“冷不冷？”
突然地，肩上一暖，侧头看到石定峰将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洪宁襄摇头，朝着他轻轻一笑，“好歹我也是修真之人，这点冷算得了什么。”
石定峰没说话，盯着她发红的眼睛，将她揽入怀里，低声道：“我就知道回到魔界，你会想起以前的事。明明我可以阻止你回来的，可终究还是败给你了。也罢，回来一趟也好，这个地方不只有你和那个混账的记忆，也有我和你在一起的记忆。只有回来了，重新面对以前的事，你才能彻底地打开心结，走出那段伤痛的过往。”
听他这么说，洪宁襄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差点落泪的样子被他发现了。
她承认，即使当年在云凌妖界，她和这个“负心汉”和好了，她和他之间还是因为前世的伤痛，因为柳青冥的介入，有着不可跨越的距离。
虽然她仍和前世一样，在心里深爱着他，无法割舍对他的眷恋，虽然她选择嫁给了他，但她对他的爱，早已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那个爱他如命、为他痴狂的女人，他再也找不回了。
“九爷，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纵容。
洪宁襄回抱住了他宽厚的肩膀，轻声说，“不必担心我，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淡忘掉的。”
石定峰松开了她，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襄儿，你答应我，不管在魔界发生任何事，你都不可再急躁冲动，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值得你付出性命，甚至失去自我。你答应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洪宁襄自嘲地一笑，“九爷，你还是小瞧我了，我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出了花园，转过一道角门，前方是一座红瓦青砖的大院，院子里还有曲折回环的红木长廊，长廊之外还亭台荷池，修建得颇为精致气派。
“这是什么地方？”
洪宁襄猜测这里可能是石定峰在汀西城的别院，刚开口，就见长廊上有人走了过来。
她一眼认了出来，在云凌妖界见过这个女人，她是石定峰的手下，也是魔界汀西城的城主，还是石鸣小时候念叨过的那个梅姨——梅秋。
梅秋穿得很朴素，一身青蓝相间的直裾素裙，随意地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头发一丝不落地用一根银簪挽起，显得干练利落。
她相貌清丽，看上去就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平凡女修，但洪宁襄却不敢小看她。
这个女人能够被石定峰如此器重，不但让她担任汀西城的城主之位，在石鸣小的时候，还把石鸣托付给她照顾，地位相当于是石定峰的贤内助、管家婆。
这本来没什么惊讶的，前世她生下石鸣后就被柳青冥带走了，石定峰的身边不可能没个女人服侍，只是让洪宁襄倍感压力的是，梅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淡然如水的气质，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淡然不出众的女人，却能够把石定峰的家事料理得井井有条，可见她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第四百五十二章 堵气
“襄儿，这里是我在汀西城的别院，逸仙庄。”石定峰说着，朝梅秋点了点头，又对洪宁襄介绍道，“这是梅秋，是我的下属，以前是汀西城的城主，自我从魔宗卸任之后，梅秋也卸任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
“记得，九爷身边这么重要的人，我怎敢忘记。”洪宁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听到石定峰这么一本正经地介绍梅秋，心里竟然有一点不舒服，尽管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一说话，语气不自觉就带了几分自嘲之意，忽略掉石定峰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她转向梅秋，敛衽一礼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梅姑娘，谢谢你在鸣儿小的时候悉心照料他。若是没有你帮衬着，只怕九爷一人根本照顾不了。”
“夫人客气了，能够照料少爷，是我的福分。”梅秋垂着眼，语气一派平静。
尽管她说得极为客气，洪宁襄还是觉得，她像是在说，照料石鸣是她份内的事一样。
她敢这样说话，就说明她和石定峰的关系非同一般。
梅秋既然能当上城主，修为和才华定然不俗，这么优秀的女人，甘愿为石定峰卖命，对他如此服帖，还帮他照顾“亡妻”的儿子，要说她和石定峰之间除了主仆没有别的关系，洪宁襄觉得难以置信。
在她“亡故”的那几年，梅秋是否以侍妾的身份服侍过石定峰？
洪宁襄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怀疑石定峰的，可看到梅秋这般低眉顺眼、听话乖巧的样子，怎么也无法打消心底的疑虑。
“襄儿，梅秋一直替我打理这处别院，你同她不必太见外，这段日子我们暂且在这里住下了。”石定峰朝洪宁襄看了一眼，移开目光，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朝长廊走去，梅秋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
“九爷，晚饭我已经备好了，是现在摆吗？还是过会儿再用？”
瞧见两人进了后厅，梅秋上前一步问道。
“摆到后厅里，襄儿应该饿了吧？！”石定峰撩开袍子，坐到了正厅的花鸟屏风后头，这里靠着窗，可以看到花园里的风景。
“九爷，我记得以前你不是常要我辟谷，忌口的吗？”洪宁襄可没有忘记在清琼门修炼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被他管束的，“那时候，我的白潇潇师姐，天天耳提面命，要我少吃荤菜，说吃多了，体内会产生杂质，不利于修行。”
“以前是以前，你修为低的时候，任何一丝杂质都会不利于修炼，自然是要忌口的。如今你已是元婴大能，偶尔吃几口饭菜，那点杂质对你的修为不会造成影响。更何况，梅秋准备的饭菜，和凡人吃的不同，天天吃也无妨。”石定峰冷哼了一声。
这女人越发胆大了，还敢提白潇潇！她不提还好，提起来他就想到当年为了追她，扮成女人时那段屈辱的岁月。
看样子他所承受的屈辱还得从她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才行，要不然那段往事还会被她拿来当笑话讲，他身为夫君颜面何存？
见她闲庭信步地在窗前四处转悠，他负手站到她身后，“风景如何？喜欢这里吗？”
“嗯，不错。”洪宁襄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四周，原本想挑出一个梅秋没有打理好的地方，结果竟然一处都找不到，就连屋子的犄角旮旯都打扫得纤尘不染，她不得不佩服地感叹了一句，“每个地方都打扫得很干净，外面的花花草草也照料得很好，可见梅姑娘花了不少心思。九爷，鸣儿就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吗？”
“不完全是这里。鸣儿有时候住在城主府，有时候也来这里小住。”
两人正说着，梅秋已经带同两位小丫鬟，将饭菜摆到了桌子上。
梅秋亲自将一个装了清水的铜盆端到了一旁的矮凳上，双手托起一块雪白的手帕，对石定峰道：“九爷，净手。”
石定峰却朝洪宁襄看了一眼，“夫人先。”
看梅秋这熟练的样子，想必往日就是这么服侍石定峰洗漱的，果然是丫鬟兼管家婆啊。既然他都说了不要跟梅秋见外，那她就不必再客气了。
洪宁襄走到梅秋身前，接过了手帕，放在铜盆里浸了水，简单洗了手脸，将手帕放回梅秋手里，温和地道，“那就劳烦梅姑娘再去换盆水来，我服侍九爷净手。”
“是，夫人。”梅秋转身要走。
“不必了。”石定峰却对梅秋道，“梅秋，那传送阵台还需要打上封印，你且去忙吧。”
“可……这水不换吗？”梅秋问得小心翼翼。
“是夫人用过的，又不是旁人。无妨。”
石定峰说完，随意地拿起了手帕，自己浸了水，清洗手脸。
洪宁襄记得，石定峰自小就有洁癖，不喜和别人共用物品，没有想到竟然当着梅秋的面儿……他是在提醒梅秋，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或者是在暗示她，他和她的关系亲密到共用手帕的程度了？还是在秀恩爱？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人颇为窘迫。不等石定峰洗完手脸，她径直坐到了饭桌旁，若无其事地查看着桌上的饭菜。
“一道荤菜都没有，全都是素菜。不过看这蘑菇，这竹笋，还有这道水果汤，颜色又鲜又亮，吃起来应该味道不错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筷子，旁若无人地夹起了一块蘑菇尝了一口。入口软滑、香嫩可口不说，还有一股浓郁的灵气直窜入喉咙，好吃得差点咬到舌头。
“吃出来了吗？”石定峰坐到了她身边，给她盛了一碗水果汤，“这些灵菜灵果，都是梅秋亲手种的。”
“唔——”洪宁襄含糊地说着，“梅大管家真是心灵手巧，贤惠能干。”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洪宁襄咽下一口水果汤，明明里头加了甜甜的蜂蜜，她却觉得嘴里一股涩味，手指缓缓拨动着汤匙，她笑着解释，“我是说，很好吃，九爷多吃点，别辜负了梅姑娘的一番心意。”
石定峰原本拿起了筷子，却放了下来。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等会用过饭，你先回房休息。今天过传送阵时，虽然有那传界伞护着，咱们两个并未受伤，可也耗费了不少法力，你好好休养，有什么事吩咐梅秋做，你不必亲力亲为。”
“好。”洪宁襄低头应了一声，瞧见石定峰负手离开了饭桌，她心里似乎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要命，明明很想问他要去哪儿，却一个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