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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摸摸肚子,“胖爷我瘦的时候能做空翻来着。”
宣俊从后备箱取出两把吉他,一把递给冯唐。对Grace说:“过马路小心看车,别跟那两个疯子学。”
Grace找了个田墩坐好,拿了手机准备录像。宣俊朝她挥手,让她过去。
“我觉得你需要发泄一下。”说着把吉他交给她,顺便抛了个媚眼。
她怔怔接过,仰头看他,“我。。。。。。”
“你拉琴的时候拨弦的手法特别帅气。”
东旭吹了个口哨,“Grace露一手!”
冯唐说:“我们的曲子你都听过,随便来一首,别人的歌也行。”
Grace随手拨了个和弦,“《夏日是你的谎言》?”
宣俊揉揉她的头,“选你哥的曲子,有眼光。”
胖子在一边咳嗽,“你们俩谁大?”
宣俊说:“这不重要。”
她唱歌的时候有别样的韵味,就像他第一次看她在路边拉琴,整个人都在发光。
“Au milieu de l’hiver
在极寒之冬
j’apprenais enfin que
我终于知道
il y avait en moi un été invincible
我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回到艾克斯的住所,一进门看见哈桑顶着鸡窝头,穿着白麻布长褂子,半边脸又红又肿,满头大汗,带了哭腔道:“提欧博士的红蜘蛛都跑出来了!”说着从她身旁挤了出去。
伍尔芙举着吸尘器,提欧博士挡在她身前,“你给我走开!它们会在沙发下产卵,不久以后这里就会有满墙的毒蜘蛛!”
提欧博士想象了一下,露出迷之微笑。
Grace放下包,问道:“是'赤背'吗?”
伍尔芙说:“好几个瓶子都空了,哈桑说咬他的那只是红的。”
“如果是'赤背',”她走过去摘了提欧博士的眼镜,扒开他的眼皮,博士的结膜泛红充血,“它的毒素会使人产生幻觉。”
伍尔芙感觉肾上腺素激增,她本就有洁癖和强迫症,一想到屋子里潜伏着丑陋的脏兮兮的昆虫几乎要暴走,“这老家伙有嗑药的前科,不会是故意把蜘蛛拿出来high的吧。”
提欧博士脸颊泛起两坨红晕,飘飘然上楼回了卧室。
伍尔芙二话不说把吸尘器的功率开到最大,吭哧吭哧吸了起来。Grace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拿着手电往黑暗的角落里扫。两人忙活了大半宿,找到五六只“赤背”,还有一半流落在外。
筋疲力尽,Grace和伍尔芙一人拿了罐啤酒爬上顶楼露台。有伍尔芙教授在,住所的一切都干干净净、井然有序。
不愧是消夏的旅游胜地,又值世界杯,已过午夜,老城的街道上仍然熙来攘往,楼下酒馆不时爆发出多种语言的惊叹声、骂声和叫好声。
Grace渴了,咕嘟咕嘟半罐啤酒下肚,用手背抹了下嘴,举着啤酒罐感慨道:“这样的生活像做梦一样,只是不知美梦能持续多久,我们不会永远住在这里的,对吗?”
伍尔芙点上一支烟,“你要离开了吗?”
Grace耸肩,“我不知道。”
伍尔芙道:“哈桑那小子装疯卖傻,根本没病,他是个天才黑客,整天躲在房里,没准儿已经把外面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了。提欧…哈里森,偶尔有受虐倾向,除非他自愿被关着,没有人可以困住他。”
她吐了个烟圈,语气有些讽刺,“所以说,Grace,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吗?”
Grace躺平了,枕着胳膊,仰头看星空。“我其实没想那么多,也从不想未来会怎样。我一直以为。。。。。。以为我这样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你认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Grace酸涩道:“累赘,不被需要的人。拉弥娅说养我是在做慈善。”
伍尔芙冷哼一声,“Nonsense 。”
“我有超忆症,该记住的、不该记住的全都忘不掉,我很痛苦。她觉得我是怪物,她说我在窥探她的生活。”
伍尔芙说:“Grace,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他们对于异于常人的人,对一切偏离了轨迹的事物,是抱有敌意和偏见的。不要轻易暴露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这可以是你的底牌。”
她侧过身,手抵着头,蓝色的眼眸像大海般深沉,“你还年轻,未来长着呢。”
☆、命运
清晨,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只赤红的蜘蛛快速爬过雪白的墙壁。老式水壶呜呜的鸣叫戛然而止,茉莉白桃茶包的香气氤氲升起。
今天是画展第一天,Grace的心情很复杂,一想到她的画要被拍卖,她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可是她又实在好奇,什么人会把那些画当作塞尚的真品拍走。
再现历史,从画布材料到颜料技法都要完全符合历史设定。放弃一切现代化的手段,回归到千百年前时光的某点,“我们是拉斐尔、是贝洛尼、是维梅尔、是提香、是无名氏。”西蒙经常这样自豪地说,虽然实际动手的根本不是他。
这样问题就来了,如果有人发现画是赝品,苏格兰场介入调查,那么伪造画的罪魁祸首是西蒙…迪伦,还是她呢?
“我为什么就这么倒霉?就这么坎坷呢?”Grace唉声叹气地起床,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开始担心自己狱中的生活,祖父肖恩曾在雷丁监狱服刑五年,她会判几年呢?
她慢吞吞地下楼,半掩着的八扇对开的木质遮阳大窗此时大开着,阳光悉数倾洒进来,照在沙发上、暗红色的土耳其手织地毯上、书架上、和墙上挂着的油画上。
哈桑不知在哪里过的夜,脸已经消肿了,泛出青色的胡茬,正若无其事地嚼着菜叶子。
提欧博士总是起得很早,做完小幅度伸展运动后,开始摆弄瓶瓶罐罐,去喂他的昆虫朋友。
“Bonjour!”伍尔芙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哼着小调,看起来心情不错。
Grace用厚厚的纸巾包住“赤背”,“Bonjour。 喏,最后一只,找到了。”
提欧博士耳朵灵得很,从椅子上弹起来,“嗖”地飞过来接过蜘蛛,“我的小乖乖,你受苦了。”
“别理那个老疯子。Tea or coffee?”
“茶,谢谢。”Grace在餐桌前坐下,翻开报纸,第一页头版便是画展主要展品介绍,《普罗旺斯的大浴女》系列。
宣俊乐队夏日特辑的编曲已近尾声,他们回国的行程定在七月中旬。Grace往茶里投了块方糖,看着它渐渐沉下去,心里有些失落,她好不容易交到同龄的朋友,接下来她要找什么样的工作呢?葡萄园的葡萄快熟了吧?正胡思乱想着,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周权:今天有安排吗?
Grace回道:打算去看画展。
很快又有信息进来,周权:OK,到时候见。
Grace愣愣地看手机屏幕,他的意思是,一起看画展?
格兰纳特博物馆人头攒动,在艾克斯老城,这种人口密度堪比七月游人如织的薰衣草田。
画展中的部分展品会在拍卖会上出售,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塞尚的《大浴女》系列,吸引了世界各地知名的鉴赏家、收藏家、艺术品投资机构,以及追求品味和身份的富豪们。盛世兴收藏,乱世买黄金几乎成了一个全球通行的投资准则。
哈桑刮了胡子,还用发胶给鸡窝头做了造型,脱下褂子换上喇叭裤,俨然一副八十年代摇滚歌手的形象。
Grace好说歹说把陈年死宅哈桑劝出了门,虽然觉着哈桑打扮得不像去看画展,也不好再评论什么。
周权果然是走在哪里都很显眼,利落的浅色修身西装,宽背细腰,两腿修长,领口敞开露出锁骨,九分西裤露出脚踝。
他不是一个人。除了之前见过的朱利安和赫伯特,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缓步走着的是一对五十多岁的中年夫妇,夫妻俩个子也很高,Grace看他们的同时,他们几个刚好也在朝她这边看。视线相交,都是一愣。
那妇人停下来,定定地看她,嘴里叫了一句什么,当即红了眼眶。她的手不由自主伸向旁边,中年男子握住她,似乎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Grace不得不承认,她和那个戴银边眼镜的中年人长得太像了。只是她的眼睛像那妇人多些,圆圆的,眼尾有些翘。
周权朝她挥了挥手,夫妇两个却像再也等不急似的,一路拨开熙攘的人群,小跑着过来。
Grace终于听见那妇人口里喊的,“小江,我的小江,我的宝贝女儿。”
她站在Grace面前,伸手想去摸她的脸,指腹擦到脸颊肌肤的瞬间,Grace僵硬地后退了一步,身体紧绷着,脑中一片空白。
妇人的眼泪终于决堤。
男子扶住她,眼睛红红的,看着Grace道:“小江,我是爸爸啊!你不认得爸爸妈妈了吗?”
钱国涛和佟凝接到周权的电话,连夜从北京飞到巴黎,转机飞到马赛,再从马赛赶到艾克斯,一路上不眠不休。从十七年前女儿失踪到现在,佟凝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一年前钱海去世,她的全部世界都坍塌了。
周权年后曾婉转而又隐晦地问过钱国涛,钱家是不是有亲戚和钱海长得很像,有没有其他特征。即使关系铁到要穿一条裤子,钱海也从未提过除了表姐钱澄,他还有其他血缘亲近的姐妹。
钱国涛自己激动半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又哭又笑,却没敢和佟凝透露半分,不敢给她虚无缥缈的希望,他的妻子一直在用药,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了。
夫妻俩一路上都在互相安慰对方,即使不是钱江也没关系,就当是出来玩一趟。可是一颗心呐,根本不受控制,扑通扑通都要跳出来了,背着对方偷偷哭,下了飞机腿都是软的。
还说做什么亲子鉴定,做父母的能不认得自己的孩子吗?他们看到Grace的那一刻心都软了化了,又痛得像是碎了。
哈桑在一旁不明所以,他听不懂中文,不过眼前这二位明显是过于激动了。
周权一钻石单身汉,没结婚没孩子,高估了为人父母的理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