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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是想说，让这些已经失去了思想、只知道杀戳的活死人，成为我们天龙门的弟子吧？”唐云咧着嘴，转头看着顾雨农，玩笑开得有点儿大吧？
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是工具，是拳台上用肉体为主人博取钱财的工具而已，不但别人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工具，他们自己或许都已经认为自己是工具了，没有思想、没有痛苦，只有杀戳，或者卑微地死去，或者麻木地活着，仅此而已。
想把这些人教化成天龙门的弟子……
唐云觉得顾雨农脑子锈逗了。
“不，老祖，我相信他们依旧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动物。”顾雨农摇头道。
“拉倒吧，你瞧瞧他们现在的样子”，唐云抓起一把椅子来扔向了铁笼子，椅子“哐”的一声砸在了铁笼子上，整张铁丝网都“哗啦啦”地颤抖了起来，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可是坐在铁笼里的那些人依旧动也不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好像要在那里坐到地老天荒。除非，他们的主人命令他们动，否则哪怕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动上半点。
“他们只不过是被药物控制住了，当初厉风一方面是利用他们做自己的那种提境秘药的研究，另外一方面也让他们帮助张云龙打黑拳赚钱。所以，他们才变成了工具。其实，他们只不过就是一群可怜人而已。”顾雨农轻声地叹息道，语气里有着同情与怜悯。
“提境秘药？”唐云想起了什么。
“是。”顾雨农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黑瓶子来，递给了唐云，“老祖，就是这玩意。”
“这就是提境秘药？”唐云疑惑地拿了过来，打量了半天，他终于看出来了，这不是那天他跟刘文宗那个牲口打生打死的时候，刘文宗用的那个什么提境秘药么？
“对，就是这东西，这也是我当时处理刘文宗尸体的时候，从他口袋里发现的。不过只剩下这一枝了，这东西应该十分珍贵。”顾雨农点头道。
“嗯，倒是不错，关键时候确实能派上用场。”唐云颇有些惊喜地道，他在想，要是进行一下逆向研究的话，唔，或许没准儿能够在以后派上什么用场也未可知。
“这东西也是那个死鬼厉风一直在研究的东西，不过他研究出来的东西叫做死亡秘药，药效当然比不得这种特制的提境秘药，药效极为霸道，可以瞬间激发人的潜能，但代价就是透支人的生命，说穿了就是一种副作用超强的顶级兴奋剂。
至于这种顶级的提境秘药，应该是特制供给他们门派的，我翻遍了厉云的试验室，也没有再翻到这种药，只有那种死亡秘药了，是专门给地下拳场的黑拳手们用的，而经常服用这种药物，他们没有几个能活过五年的。”顾雨农看着台下的那些黑拳手们，叹了口气道。
“该死的，那个连云宗还真不是什么好鸟，用活人做试验，这也太残忍了。”唐云磨了磨牙，望向下方的那些黑拳手，眼神复杂了起来，同样带起了同情与怜悯。
“这些人，其实以前都是很有资质的人，只不过是出于种种原因，或是自愿、或是被掳，来到了地下黑拳场，过起了这种非人的生活。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人，就比如，马库斯。”顾雨农指了指台下笼子里那个身高超过两米二、坐在那里如一尊黑铁塔般的巨人。
他继续说下去，“其实他以前是一个自由博击高手，今年二十六岁，原本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期，很久以前因为不愿意打一场假拳，结果被当地的黑帮绑架，高价卖给了大唐来，而后两年间又被几次倒手，卖到了这里，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第243章 黑拳手（二）
“还有那个巴乔，与马库斯一起，被称为红帮地下黑拳场里的双塔，他以前是巴西柔术高手，身体关节可以任意扭曲，以任何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去杀人。他是为了给母亲筹集治病的钱，甘愿到地下黑拳场打黑拳，结果他的母亲还是不治身亡，他只能用打黑拳来释放自己的痛苦。”顾雨农指了指另外一个身高也足有两米的长发纠结的白人巨汉道。
“还有那个泰拳手，他杀了一个黑帮老大的儿子，被追杀得走投无路只得来我们大唐打黑拳。那个脸上有疤的光头小子，小时候跟一个老武师学过几天拳，老武师死了以后他出来闯荡江湖，结果无意中被张云龙看中，掳到了这里来，不得不成为他的打手……
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背后都有一段凄惨的经历，所以，尽管他们在拳台上表现得那样噬血残暴，可是骨子里，他们并不想做这样的人，他们也想像正常人一样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下，呼吸新鲜的空气，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惜，他们已经被药物控制得死死的，这种愿望根本不能成为现实，只能麻木如工具般地挣扎在这拳台上，无法奈地变成了一头头用本能的扑杀去换命的动物，成为富人们娱乐的工具与玩物。”顾雨农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只剩下叹息了。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高楼大厦下面有阴影，闪烁霓虹后方是血泪。”唐云觉得心里头堵得慌，仰头看了一眼惨白的棚顶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转头问道。
“跟他们聊天。”顾雨农勉强一笑道。
“他们还能聊天么？我以为他们只会杀人了。”唐云半开玩笑地道，不过这一句话好像犯了众怒，笼子里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站了起来，嘴里如野兽般吼叫着，扳住了铁笼子死命地摇着，一个个怒视着唐云，眼里喷射着屈辱的光，好像恨不得把唐云吃掉。
“呃，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玩笑而已。”唐云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这倒也让他对眼前这些黑拳手们认识提升了一层，看这意思，他们好像真的视拳场杀人如耻辱一般。
“看，他们其实依旧都是正常人，甚至有着比普通人更强烈的羞耻心和负罪感，只不过被暴力和强权硬生生地压抑住了。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如果能救的话，就救救他们吧。其实是否成为我们天龙门的弟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看着他们像人一样好好地活着，也算是做一件善事了。”顾雨农望着台下的那群人道。
“嗯，说得好，老顾，我现在对你要重新再认识了。”唐云咧嘴乐了，猛点头道，从谏如流。
“不过，老祖，救他们，恐怕就要您直接伸手了，我们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啊。”顾雨农嘿嘿一笑，小意地盯着他道。
“老奸巨滑的家伙，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等着我拿我做人情呢，行，没问题。不过，我也不敢打保票能不能救得了他们。”唐云笑骂了一声道，却并没有反对，而是大力赞成。
世间原本太多痛苦和眼泪，如果可以，来自社会底层的他真心希望看到的这些悲伤和黑暗少一些，再少一些。
“老祖，其实这都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能打黑拳并且还能活到现在的这些人，本身就是天资卓绝之辈，肯定都是可造之材，虽然现在起步修行略嫌有些晚了，但以他们的天资，真要踏入修行之道，未必没有成就，哪怕就算只有小成，但以他们生死博杀的丰富经验足以在真正的战斗中发挥出远超过自身实力的战斗力。
更何况，如果您出手救了他们的命，这些原本已经没有未来彻底绝望的人，怎么可能不向你效死命？若是这些人真有成就，那未来可期啊，实际上，他们才是一群宝贝，相当于被千挑万选之后的精华啊，只不过被埋没的时间太久了而已，现在，需要您适时出手擦净他们身上的泥土尘埃，让他们重新绽放光彩了。”顾雨农凑到了他的身畔，终于一语道出了此行的真谛和良苦用心。
唐云终于明白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顾雨农，半晌，才长叹了一声，“老顾啊老顾，你不愧是出身于天龙门之中，确实擅长天机推衍之道，老谋深算啊！”
他向顾雨农竖起了大拇指。
确实，如顾雨农所说，这才是最快速地搭建起天龙门的基本架构并且快速拔升门派实力的不二法门，这位中年大叔虽然功夫现在还差了一点儿，但论起头脑来，唐云真心服气，自认为拍马难及！
居然能想到这种“变态”的速成办法，实在够牛叉的！
“不过，接下来怎么做，如何收买人心，让他们真真正正地为我们所用，那就要看您的了。”顾雨农咧嘴一笑道。
唐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什么，却真有些感动了。他当然清楚，这是顾雨农在刻意给他培植班底，让这些人完全忠诚于他——如果顾雨农要是稍微有半点野心，都不会这样去做，以顾雨农的能力，想要收服这帮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从这一点上来讲，唐云能真切地感受到顾雨农的忠诚与无私，也真正懂得，顾雨农确确实实是把自己奉为真正的老祖，一心一意地想为自己做些什么——哪怕他迫切地想重建天龙门。
“好，我去看看他们。”唐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并不是一个太擅长表达的人，只是把这一切记在心里。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在顾雨农和黑豹的陪同下，向着那边的铁笼走了过去。
而那边的铁笼里，三十几个黑拳手们俱都扒着铁笼的铁丝，眼神警惕地望着他，如一群野兽面对着持枪的猎人。
不少人已经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他，如果他真敢钻进去，他们一定会将这个刚才侮辱了他们的家伙撕成碎片，毫不留情。
第244章 黑拳手（三）
“你们，还想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么？”唐云走到了铁笼旁边，望向了他们，眼神一一从他们身上巡视了过去，蓦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摇晃铁笼的声音响得更加剧烈起来，好像铁笼随时都要塌掉一般——很多时候人之所以发怒，不是因为别人说错了，恰恰是因为别人说对了。
一句话，他们现在活得根本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