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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宋怀憬似乎并没有生气。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说：“明天去墓园。”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听起来非常没精神，估计是因为没休息好吧。
他一说墓园，宁思就知道要去做什么了。
江城有在年三十上坟的习俗，他应该是要去祭拜他母亲的。
关于宋灵安的事情，之前宁思也在江文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
不过，江文也是从秦励那边打听来的消息，不一定准确。
宁思只知道，他和他母亲关系很好。
他妈妈……应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吧。
“好呀。”宁思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这种事儿，她答不答应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宋怀憬本来就不是跟她商量，只是来通知她一声而已。
反正她明天也没有事情要做，跟他去一趟也没什么。
“宋先生，既然明天要去墓园，那你就早些休息吧。”宁思抬起手来摸上他的脸颊，“你看起来很憔悴，最近公司很忙吗？”
“有点事情，忙完了。”宋怀憬简单地回了她一句，算是解释。
当然，具体是什么事情，宁思是不感兴趣的。
她只是顺嘴说说而已。她这个智商，生意场上那些事儿跟她说了也是白说。
“宋先生快去洗澡吧。”宁思从他肩膀上起来，催促了他一句。
不知是不是这句催促起了作用，宋怀憬没过多久就去洗澡了。
他再次进来卧室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
去墓园要在早上去，宁思订了六点钟的闹钟。
第二天，她很准时地起来了。
宁思洗完脸刷完牙，化了一个很简单的妆，然后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
她还算是一个比较分得清场合的人，上坟这种事情是挺严肃的，她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七点钟，宁思坐上车，和宋怀憬一起朝着花店的方向开去。
路上，宁思问宋怀憬：“你妈妈他喜欢什么花呀？”
“百合。”宋怀憬说。
“嗯，那我等下买两束百合。”宁思冲他微笑了一下。
车子很快停在了花店前。宁思戴着口罩和宋怀憬一起下车走进了花店。
花店的店员是个老太太，头发已经白了。
这个年龄的人，平日里是不看什么娱乐新闻的，所以对面前的这两个人一点儿了解都没有。
结账的时候，宁思抢在宋怀憬面前刷了卡。
过后，她笑着对宋怀憬说：“我这个当儿媳妇儿的还没孝敬过他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宋怀憬盯着她看了很久，也没再阻止她。
……
买过花以后，两个人再度上车，继续朝着墓园开过去。
车子在墓园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宁思才意识到，这里是江城最有名的一片墓地。
之前还有调侃说，这里的“房价”比市中心的还要高。
不过，看得出来，墓园的治安和绿化都做得很好。
宁思手里抱着两束百合花，跟在宋怀憬身后走着。
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停在了宋灵安的墓前。
宁思蹲下来，将手里的两束百合花摆在墓碑前。
墓碑前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宋灵安的照片。
照片上，她似乎是穿了一件旗袍，头发全部盘起来，嘴角微微扬起，很是温婉。
宁思盯着照片看了看，然后回过头对宋怀憬说：“宋先生，你妈妈很漂亮呢。”
“嗯。”宋怀憬微微点头。
应承完宁思的话以后，他在原地蹲下来，开始用手拔旁边的杂草。
宁思从来没有见过宋怀憬做这种粗活，之前虽然见过他做饭，但跟这个还不是一个性质。
他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认真，也非常卖力。
宁思能感觉到，他是很爱宋灵安的。
她也知道，他们母子两个人感情很好……
宁思低头看了宋怀憬一会儿，眼睛有些涩。
她吸了吸鼻子，在宋怀憬对面蹲下来，挽起袖子跟着他一起拔草。
江城的冬天虽然不算冷，但是在在外面呆久了依然会冻到瑟瑟发抖。
宁思的皮肤很白，挽起袖子没一会儿，手腕就冻得通红。
宋怀憬看到之后，对她说：“你去一边吧。”
宁思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跟宋先生一起吧。”
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墓碑前的枯草很快就被清理的干净了。
宁思和宋怀憬一前一后地抱着草扔到垃圾桶里。
再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手都是脏的。
宋怀憬蹲在墓碑前，盯着宋灵安的照片发呆。
宁思在他身边蹲着，侧过头偷偷地看着他。
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悲伤，也没有哭，但是宁思能感觉到，他在难过。
“宋先生。”宁思突然有些羡慕他：“你和你妈妈感情很好吧？她应该也……非常爱你吧？”
“嗯。”宋怀憬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她很好。”
“嗯……那真好啊。”宁思微笑了一下，“宋先生很幸福啊，有一个很爱你的妈妈。”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宁思的声音竟然带了几分哽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特别特别地难过。
好在她忍耐力还不错，很快就将眼泪给憋回去了。
她干脆在地上坐下来，像往常一样，将脑袋靠在宋怀憬的肩膀上。
“宋先生，我很羡慕你啊。”
“什么？”宋怀憬低头看着她，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妈妈呀。”
宁思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含笑：“很可惜，我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
宋怀憬微微蹙眉，他隐约能感觉到宁思的情绪不太对，可是又不能确定。
“因为我妈妈不爱我啊。”宁思还在笑，“我之前和宋先生说过的嘛，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不要我了，宋先生不记得了吗？”
第192章 宋先生很幸福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宁思的眼眶不断地泛着酸，眼泪一次又一次地涌出，又一次又一次地被她憋回去。
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必要为了任何过去的事情流眼泪，尤其是和父母有关的事情。
没必要，也没有人会看到。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只有被人疼爱的人流泪才会惹人心疼。
像她这种人，就算哭，也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说不定只会惹来别人的嘲笑。
宋怀憬很安静地听完了宁思的话，认真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她确实说过，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要她了。
关于她的家庭和过去，宋怀憬很少询问。
“是什么原因？”宋怀憬开口问她。
“唔，我也不知道。”
她离开的那年宁思堪堪过五岁，记忆早已经模糊了，她现在甚至回忆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到不行的轮廓。
“大概是因为不喜欢我吧。”说到这里，她又笑了：“我只记得她很喜欢钢琴，那个时候每天都呆在琴行不回家，每次都要人喊她才回来的。”
“……”宋怀憬没有说话。
他和宋灵安感情很好，从小到大，宋灵安都将他照顾得很好。
在他被接回卫家之前，一直都是宋灵安在赚钱养着他。
那个时候他们日子过得拮据，但是每一天都很开心。
因为宋灵安的关系，宋怀憬一直认为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是爱孩子的。
听到宁思说起来她的妈妈，他有些没办法接受。
宁思见宋怀憬不说话，大概也知道他是无话可说了。
也是，像他这种享受过母爱的人，根本没办法设身处地地理解她。
虽然他和卫展扬关系不好，但至少宋灵安在世的时候是疼她的。
而她呢，爹不疼，娘不爱。
相比较起来，她比宋怀憬惨多了。
“所以嘛，宋先生还是很幸福的。”宁思闭上眼睛，“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对不对。”
宋怀憬盯着宁思看了很久。
这期间，墓园里不断有风吹过，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从他的脸颊边掠过。
痒痒的。
……
“你爸爸呢。”沉默了将近五分钟，他终于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提完这个问题之后，宁思的身子有那么几秒钟的僵硬。
他再想深究的时候，她已经睁开眼睛，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她仰起头看着他，眼底含着笑，满不在乎地开口。
“他呀，死了啊。”她用很简单的五个字回复了宋怀憬的问题。
“他对你好吗。”宋怀憬真正想问的是这个。
他对她好吗？
听完这个问题，宁思笑得更灿烂了。
好吗？
起初的时候大约是好的吧，但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好。”那些被虐待的经历，她用最简单的两个字笼统地概括过去。
因为她一点儿都不想提，也不想去回忆。
后来宋怀憬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抬起手来搂住宁思的腰，任由她在自己肩膀上靠着。
**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宋怀憬跟着宁思坐到了地上，两个人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
过了大约三十五分钟，宋怀憬将宁思从地上拉起来，淡淡地说：“走吧。”
沉默了这么长时间，宁思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从地上起来之后，她下意识地将手绕到身后，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宋怀憬刚刚跟着她坐到了地上，屁股上也沾了灰尘。
宁思走到他身后，微微弯腰，为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宋怀憬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宁思看他表情不对劲儿，笑着向他解释：“宋先生裤子上落了灰，我帮你拍一拍。”
宋怀憬：“嗯。”
“好吧，我们回家吧。”宁思习惯性地挽起宋怀憬的胳膊。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走出了墓园。
上车以后，宁思马上从包里拿出来湿巾擦手。
刚刚在墓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