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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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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如果金满再啰嗦一句,他手一抖就可能把毒药混进去了。结果金满乖顺得很,躺在地上动都不动,像死了一样。
  陆云亭不想理他,所以兀自调息打坐。
  可过了许久,金满还是那副死样子,让陆云亭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前去查看。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金满可能又在作妖了。他总是这样的,桀骜张扬,一副浑然不把世间礼教放在眼里的样子,还爱耍些小计谋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陆云亭因此吃过很多次亏,对此心有余悸。
  然而这一次,他刚靠近金满,就听到了隐约的哭声,心中大惊。急忙绕到金满面前一看,就见他竟然真的在哭。
  他像条死鱼一样躺在一片枯叶里,一身嚣张的红衣上沾满了尘土和污泥,衣角也被剑割裂了,变成破破烂烂的布条挂在身上。
  毫无疑问,这是陆云亭见过的金满最狼狈的样子,更不用说他还哭得那样惨。眼眶和鼻子都红彤彤的,似乎是怕发出声音,把自己的嘴唇都给咬破了。
  “你……”陆云亭不知所措,只得蹲下来,小声问:“你没事吧?”
  金满仿佛又变成了年少时的金满,只要一想到他的蝉儿,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几多悔恨,几多悲凉,又过了几多秋,他还是他,可他可怜的蝉儿却永远葬在风雨山上了。
  有时金满会想,若他当年不执意将她留在身边,或许她会嫁给一个对她好的普通男人,过上平淡却顺遂的生活。可那个男人又哪里治得好蝉儿的病呢,所以仔细想想,竟是怎么做都不对。
  他哭得厉害,因为受着伤的缘故,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孱弱。陆云亭愈发着急,却又愈发无措,伸手想把金满拉起来,却又被他一脚踢开。
  “走开!”金满觉得陆大牛真是没什么眼力见,如果说这个世上他最不喜欢被谁看到自己的窘迫,那一定是生平最大的对手陆大牛无疑。
  可他偏偏要凑上来。
  金满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
  陆云亭这会儿可不敢惹他不快了,默默地蹲在一旁,也不说话。他打小不擅长跟姑娘相处,因为姑娘都爱掉金豆豆,他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们,所以至今还是光棍一条,寄情大道,倒也自得其乐。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死对头还有在他面前哭的一天。
  金满仰躺着,看着头顶的天空。落叶在他的视线中掠过,一片又一片,打着旋儿掉下来,只留下树枝光秃秃地领略着寒风。
  这凄凉的景象,让金满更不欢喜了。
  于是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也不看陆云亭一眼,就跌跌撞撞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陆云亭急忙跟上,“你要去哪儿?”
  金满不答话。
  陆云亭再喊:“金满?”
  金满还是不答话。
  陆云亭觉得他可能哭到魔怔了,怕他去寻死,于是更不放心,劝慰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寻死一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古语有云……”
  闻言,金满气到升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去寻死了!?离我远点儿!”
  他语气凶恶,奈何一张哭红了的脸实在没有啥说服力,于是陆云亭连气都生不起来。他拉开了一点点距离,等到金满又往前走了一点,他才继续问:“你到底要去哪儿?”
  金满一脚将身旁一棵大树踹翻,轰隆的倒地声中,他回过头来瞪着陆云亭,道:“你再烦,下次我踹的就不是树了。”
  说罢,他继续往前走。一念掉下了山崖,但并不代表他死了,所以金满此刻便要去找他。不亲眼见证一念的死亡,他心中难安。
  陆云亭不再招惹他,只是远远地跟着,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山崖下。
  金满还记得一念掉落的大致方位,于是极有目的性地在某一处藤蔓缠绕之地搜罗着。陆云亭大约猜出来他是在找什么人或什么东西,于是也用剑在藤蔓里翻找。
  没过一会儿,金满就找到了一小块带血的布料。他捡起来仔细看过,确定这就是一念僧袍上的一角,上面还残留着金线攻击过的气息。
  可是一念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时,陆云亭道:“这里有好几个人走过的脚印。”
  金满蹙眉:“他被救走了?”
  陆云亭:“他是谁?”
  “一个疯子。”金满说着,掌心浮现出真火将布料焚烧殆尽,而后随手把剩下的灰黑洒在风中。
  陆云亭看着他,觉得那个不可一世的金满好像又回来了。
  随后两人沿着脚印一路追踪,陆云亭不再多问,金满也不再赶他走。只是当他们追上官道之后,脚印就断了。
  “他们可能御剑走了。”陆云亭道。
  闻言,金满的眸中酝酿着风暴。一念的事情,是白面具捅给他的,他们最大的目的,恐怕就是想扰乱金满的心智,让五侯府与浮图寺反目成仇。
  但一念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金满拿不定注意。或许一念是白面具的人,但是大阵已破,他就被当成一颗弃子卖给了金满。或许他还并没有投靠白面具,所以白面具把他救走了,还想再利用一把。
  但无论是哪一种,最后的结局都应该是一念被白面具救走了,情况都是同样的坏。
  若不是空明那个老秃驴拦着……
  金满愈想愈觉得火大,秃驴误事,不管是十四年前还是十四年后,那些多余的慈悲都太过扎眼。
  他想要渡自己的徒弟,可焉知他的徒弟早就上岸了,只是上的对岸罢了。从前苦?这世上苦的人多了去了,若幼时艰苦之人犯错之后都能得到庇护和原谅,佛祖怕是要丢饭碗。
  真他妈可笑。
  “你就不该拦我,让我一把火烧了那和尚庙,倒还落个清净。”金满看着陆云亭,开始秋后算账。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客栈,要了客栈里最后一间上房。陆云亭知道自己目睹了金满的哭相,一定会被报复,所以心中淡定得很。
  “你该庆幸大火才刚刚烧起来,否则你滥造杀孽,该如何向素衣侯交待?”
  若问这世上还有谁能治得住金满,那必定是素衣侯阮空庭。金满我行我素,谁的话都不听偏偏素衣侯的话,他是听的。
  “你若是敢告状,我杀了你。”金满警告道。
  “不必我去告状,浮图寺难道不想报仇?”陆云亭反问。
  金满噎住,却又挑眉道:“他们的人犯了错,还敢来报仇?尽管来啊,老子见一个杀一个,不怕死就尽管来。”
  陆云亭怕了他了,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看好金满,不能让他真的大开杀戒。否则仙门同盟必定产生嫌隙,对于大局来说不是件好事。
  神京之战,已迫在眉睫了。
  可是,陆云亭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因为金满受了伤,所以两人在客栈中休整了一晚,打算明日再出发。可等到陆云亭一早醒来,却听到客栈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他心生警惕,立刻推窗望去,只见大批的僧侣走上了街头,面容沉肃。四周的人们看着这一奇景,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不多时,便有人道出了真相。
  “万铢侯金满一把火将浮图寺给烧了,就在昨天!”
  “天呐……”
  “据说他还杀了空明大师,空明大师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然就这么、就这么……”
  “那金满莫不是疯了?”
  “这可真是……”
  陆云亭听着人们的议论,一颗心渐渐往下沉。他急忙将窗户关上,唯恐金满听到了,又要发疯。
  可他刚转过头,便见金满斜靠在床头,嘴角勾着讥讽的笑意,道:“怎么不听了,外头那些人说的不是挺好的吗,说得比说书的还好听呢。”


第240章 鸣冤鼓
  “金满; 你现在总可以把实情告诉我了吧?”
  陆云亭拦在金满面前; 沉肃道:“若你不肯坦白,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金满叫他让开; 故意喊他陆大牛; 他也没有丝毫动摇。金满便知道; 他是认真的,恐怕今日就算与自己动手; 也绝不会退让。
  于是金满只好言简意赅地把一念之事告诉他; 臭着张脸,道:“现在你知道了; 有何感想?”
  陆云亭蹙眉; 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金满复又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外头的情形; 道:“这帮秃驴出现在这里,流言又散播得这样快,背后一定有人暗中操控。现在要么就是我金满灰溜溜的逃出这里,要么就是我光明正大地出去与浮图寺打擂台; 秃驴来了那么多人; 肯定想把我弄死。”
  陆云亭忍不住道:“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坏; 浮图寺毕竟是佛门胜地,一念也不过是个特例。”
  “连你也要对我说教么?”金满嗤笑一声,懒得再理他,径自往外面走去。
  陆云亭唯恐他现在就去找浮图寺僧众的麻烦,连忙跟上。
  金满并未莽莽撞撞地直接与和尚对峙,他此刻已清醒过来了。他是玉; 别人就是瓦砾,凭什么要他去跟别人硬碰硬?
  不管是一念还是白面具,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在最终的清算之日到来前,金满不会再鲁莽行事。
  可浮图寺这些和尚摆出的受害者的姿态,着实令金满窝火。他不管这些人到底知不知情,他只是觉得他们很碍眼。
  和尚都碍眼,头上没有一根毛,脑子也都念经念傻了。
  于是金满大大方方地从客栈出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却也并未直接找上和尚,而是极有目的性地往某个方向行去。一路上,不乏有眼尖的修士凭借那一身两眼的红衣认出了他,而后一传十、十传百,将金满的行踪传遍全城。
  金满全然不理会,陆云亭则心生疑惑。
  “你到底要去哪儿?”陆云亭忍不住再次询问。
  “这不是到了么。”金满望着前面的府衙,停下脚步。而后他三两步走到那面鸣冤鼓前,抓起鼓槌用力将鼓敲响。
  “咚、咚!”鼓声惊扰了树桠上并排站着的麻雀,也吸引了过往路人的目光。大家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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