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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奔出了那破旧的草棚,追出了一段,还是停留在巷口,他始终走不出的那个巷口,这是他挣不脱的颈口,扼住他命运,他的一声就注定埋没在这里了吗?
小刀朝两边看看,希望能在某一边看见他的影子,无奈的绝望,只是这黑黑的幕布,一袭如黑,没有半点异彩。
他果然是走了!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走了!
小刀回身的时候,风猛地一吹“吱呀——哗啦啦——”草棚倒了,小刀最后的希望也倒了,他飞快的跑过去,扶着半倒在地的破框架,能否在撑起来,撑起这个唯一的家。
一次次扶起,盖上草。
一次次又倒下,被风吹散。
小刀也觉得累了,干脆他踢了一脚,没有再理。
“你想好了?”那薄衫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过来。
小刀一闻,身子一震,那仿佛隔世的呼喊,他飞快的转身,飞快的扑过去,飞快的抱着那薄衫人的腰身“嗯,我求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再这样孤苦下去了。”
薄衫人笑了一下,那笑容像似春神一笑,让这冷冷的气氛变得温暖“好吧!走吧!我带你去住大客栈,吃大餐怎么样?”
薄衫人说的这些是小刀一直想都不敢去想的,径自的点着头。
一阵冷风,如刀,如剑,如横削的利锋撕割着大地。
走出了巷口,风变得更大了,小刀紧紧的捂住了身上那单薄的衣服,他感到奇怪的是,身边这个不知名的人居然在如此寒颤的风夜里大摇阔步的走着,没有一丝感到寒冷的颤抖。
“你怎么不怕冷吗?”小刀问了一句。
薄衫人听着说道:“怕,人怎么不怕冷呢?”
“怕?不像,你根本不怕冷,你是个异人吗?”
“不是,冷,人怎么不怕冷呢?只不过是心冷和身冷罢了,身子冷是无法避免的,如果心冷的话,那么再暖和的天也是钻心的丝凉。”
“哦,那你的心是冷的还是热的?”
“你说呢?如果我的心是冷的话,又怎么如此大摇大摆的不像你那般捂塞着衣服。”
“哦,原来这样你就不怕冷了吗?”
薄衫人叹了一声道:“这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心暖不怕寒风烈。”
小刀心里照着薄衫人说的那样,努力的平静心神,置这寒风于天地之外,还不说真像是那样,心中无寒,寒风再怎么侵体,也是如春风拂面一般。
第十九章 人间有情
世间,这苦口婆心的祈求是招不到任何人的怜心,只有那白花花或是金灿灿夺人眼球的光芒才能照出自己的价值,这也像是佛祖背后的佛光一样,佛光越闪亮,别人就会相信这是一尊百求百应的神灵,如果那尊佛破旧不堪,那就被遗弃在神山丛林里,香火不继。
中原的所见的一切,在这昆仑山下的城中亦是大部分具有。
客栈、酒肆、青楼、当铺。
此时,薄衫人和小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座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昆城客栈”
昆城客栈,一座三层的楼阁,里面的装饰是这边远之地唯一可于中原那些豪阁酒肆相媲美的,这也是经过此地富商闲旅的必宿之选。
这豪华的暖处,这银子可是一两一两的砸进去。
“这里,太贵了吧!我们还是到别处去吧!”小刀看着薄衫人带着他在昆城客栈前停了下来。
“不错,怎么不进去吗?这银子不用担心。”薄衫人拉着小刀的小手便往里面走。
那里面的那个值夜的小二正是白天的那个小二。
重重的叩门声惊醒了在柜台昏昏欲睡的小二,一下跳了起来,本来他是心烦是谁打扰自己好觉,但是转念一想,莫不是一些来投宿的客人,或许还能得个什么好处。
店门一开,一阵风吹进来,吹灭了他手中的蜡烛。
从外面一下子夺进了两个人影,进了暖洋洋的阁楼之中,小刀被眼前的华丽装饰惊得说不出话了,这十几年来,原来这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今天他居然能到这里甚至还能在这儿住着,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就是这一切今晚那个萍水相逢的薄衫人就能给他。
“是你?快滚出去。”
小二看见面前的就是那个傍晚的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就开始出言驱轰。
“哦,那我走了,只怕这银子黄金是无处消受了。”
黄金!白银!这是多么美丽的名字,多么好听了声音。
小二的面上一变“哦,是吗?有的话就拿出来亮亮眼。”
薄衫人知道这等势利小人若不见到这真金真银摆在他面前来洗洗眼,他是不会好好待自己的。
一道光——
光是耀眼的金黄,光也是夺目的炫白——
“吆!这位爷,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哪!”薄衫人无奈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变幻之快的变脸,这也不是他的错,在这世间,只能适者生存。
小二又道:“这小孩也是和您一起来的。”
说着,用一种势利眼审视的目光看着小刀,小刀显得穷人天生的卑微,往薄衫人后面躲了过去。
“这个小孩子也是和我一起的,你先去给我们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吧!然后给我们一间客房。”
这美食——暖房,这一切就是在小刀的眼前,他慢慢的享受着,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这软软的被子紧贴着自己的背,这果然比那个草睡得更让人舒服。
渐渐地,夜深了,小刀也慢慢的睡着了。
此时无语时,那薄衫人还是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盘腿而坐,口中默默念着。
房间很静,静的落针可闻。
一路的劳苦奔波,在这时终于可以化解一点儿——
天地万物不离其宗,时间人生也是围绕着一个圆圈在走,黑夜慢慢走着,下一个黎明、白日又在何时出现,如此黑黑日日,更替不息。
凌晨。
繁星——
已经是几点微弱的暗光了。
盘坐在桌子上的薄衫人终于有了动静,他轻轻的呼吸一下,然后坐下来,那声音很轻,他怕惊醒小刀,就在他刚刚举起一杯为自己倒得茶水,身后一个童稚且好奇的声音说道:“哎?你整夜不睡觉,在桌子上坐着干嘛呢?”
原来小刀早已经醒了。
薄衫人道:“离天亮还早,你还是在睡一会儿吧!”
小刀道:“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一宿儿几次醒来见你在那儿坐在,一动不动的,你不用睡觉吗?”
薄衫人道:“我是在睡觉啊!”
小刀道:“你唬谁呢?有你这么睡的吗?”
薄衫人道:你这小鬼,你现在还不懂,这是佛家打坐,睡觉和练功一起解决了。”
“练功?”小刀不解道:“切!睡个觉还整出这么多花样。”
薄衫人笑而不语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能打动这个小子,这让他也体会了一把哑巴吃黄连有话难言的滋味。
“哎!认识你一夜了,还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薄衫人慢慢答:“小子啊!首先呢!我的名字你不用知道,至于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那是我和你一样从小都是个孤儿,这样够了吗?”
“用心不诚!”小刀嘴角都要翘上天了“不就是名字吗?那么我怎么称呼你啊?”
“那就叫我欠良大哥吧!”
“欠良怎么这么怪啊!你欠了谁的粮食啊?”小刀取笑道。
“名字就是一个称呼而已用得着这么笑吗?”薄衫人显然是有些不悦,毕竟和他这一本正经的人相处还是各扫门前雪。
小刀偷偷窃笑了起来“欠良……哈哈……欠良……”
“你还笑!”
小刀立刻变得严肃,道:“怎么还不准别人私下里想笑话啊?”
小孩子童心未泯,这无理取闹的驳斥,到让薄衫人无语,那有话有说不出的憋屈样子,小刀又忍不住笑了,这次他变得收敛了“我想再睡会儿”翻了个身子脸朝里面又是嘻嘻哈哈的窃笑。
这当真是那么好笑吗?
别人看来感到只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
但是这个小刀则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笑着笑着,他竟然笑着入睡了,也许愁苦了七年了,他这次也是宣泄自己心里七年的苦楚,通过这次开怀大笑之后就会遗忘在脑后。
薄衫人舒展了一下身体,当他站起来时,他朝这边看来,小刀睡着了,被子半拉在身上“这小子,睡觉也不好好盖好被子。”
望着这熟睡甜美的样子,他深深的惊触了一下,曾何时有这样的一个人也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为他盖上这柔软温暖的锦被。
想着想着,他的眼眶竟是一盈清泪——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今斯人已去,留下的只是和这热泪坠入尘土的回忆。
薄衫人一时无事可做,困意全消,这样看着一个身世可怜的孩子,一看就是一个时辰,默默无声的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给别人能做很多事——吃一桌酒席——或是好好的洗个澡——
但他只能是将过往的事物从脑子里过一遍,有欣慰……有痛苦……有恋恋不舍……也有不堪回首……
清晨。
冷清清的清晨。
一个天上飘着灰蒙蒙的絮状且不知明的清晨。
这不知是什么,连当地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天气,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是不安分的挑动,抑或是迷迷蒙蒙的错觉。
凉丝丝的风钻进了窗户,晨寒气冷,这微微的冷气却竟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撕割着人的脸庞。
小刀就是这样被惊醒的,他一下醒来就抱怨了一下“哎呀!这是什么鬼天气啊!冻死人的。”
这样的抱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也许他在温柔乡里待的久了,也渐渐忘了以前的刺骨寒冷的滋味,这一点寒冷,在以前的草棚里那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抱怨。
“哎!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把窗户关紧点儿。”
薄衫人道:“要是觉得冷,你自己去关,过会儿你吃过了,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小刀道:“那你呢?”
薄衫人道:“我,我出去办点儿事。”
小刀道:“那我也去,你出去玩不带我去。”
薄衫人的忍耐极限好像已经到了极点,语气郁怒的道:“我让你在这里就在这里,不听我的话,就让你回去过以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