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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桶里——
他望去，身子震了一下。
除了恶魔的那双眼睛，他还看到了另外一只眼睛。
同样的平静，同样的幽深，但这双眼睛明显不同！
是漠然！
没有喜怒，没有得失的漠然！
但是，这双眼很美，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奥古斯达斯依然这么觉得。
放大视线，他看到了一个丑陋女孩子的容貌。同样的干瘪，皮包骨！就像是一个被重病折磨了几十年，生不如死了几十年，此时终于频临死亡的老人。没有一点肉，没有多少水，光是这个面庞，就能猜测到她整个人现在的情况。
应该只有不到正常人一只大腿的体重吧！她的大腿一定比小孩子的手臂还要瘦小！
这是在造孽！
奥古斯达斯心头蓦然想到这个念头。
光凭那一双眼睛，他就能猜到这是一个美人儿，即便是在以英俊貌美著称的精灵族，也应该排得上位吧，然而此时她却变成怎么样了啊！
让他最吃惊的还是她的反应，面对这样的剧变，自己这个对立者第一反应都这么激烈，就算已经过去两天，她怎么可能就已经这么平静。
就是这两个人类么？差点将整个精灵族推向死亡边缘的那两个人类！
“老弟，这一位就是精灵神的神使。”
在奥古斯达斯脑中思绪纷飞的时候，易侯赛因只是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悄悄退到角落里。
“咱们直奔主题，我想咱们之间也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了。”
随着他话落，小贵族罗伊斯终于开口了。
“你就是神使？这最好不过，我终究是要找到你的。这个诅咒可否解除？现在就联系你的神明，不合作我就将化生剂的配方散发到人类国度的每一个角落，那个时候，你们精灵族才是真正走到了必死无疑，比灭族无疑的地步。另外，你如果想让这世上再没有化生剂，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伯曼大师估计已经让你们稳稳收拾掉了吧？只要你们拿出足够的东西，我看以创世之神的名义发誓，从此不再配制化生剂，也不会将它的配方传出去！”
“其实，你们早就该找我谈论这件事情了，我需要的是金币，对于拥有生命之树的你们来说，你们其实并不缺金币，只是你们远远看不到这一层。”
（文）他就像在跟一个朋友亲人交谈一般，口气平静淡然。然而奥古斯达斯早已整个人都立起来了。很显然，身为精灵的他，确实没能早一步预料到人类的狡猾奸诈，不知道他们的可怕。
（人）他跟精灵女皇还有其他长老都没想过“燕影十三骑”会失手，在“燕影十三骑”还没联系得上他们的时候，这个恶魔已经先找上门。精灵女皇不在，新任的女皇凯特丽娜显然还要很长时间才能成长起来，如今精灵族的大事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做决定，长老们也只是在边上提建议。直到来这里之前，他在猜测这个恶魔到底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才曾经往这方面想，但他潜意识里并不敢细想到底，因为那对于精灵族来说确实是最大的灾难，他是有意逃避。
（书）“不！你这个恶魔，你不会这么做的！那样子会让你一个金币都得不到！”
（屋）“命都没有了，还需要什么金币。快一些联系你的神明吧，我并不想跟你在这里干耗时间。”
“不可能！要我向你这个种族大敌妥协，绝对不可能！这才是你该有的报应！你，还有卡帕多的那位女弟子，你们要保持这副样子，在我们的聚居地关上二三十年，终日接受我们的咒骂，最后在生命之树下，在圣宫前被烈火烧死！那才是你们该有的结局，你如今想要妄想改变，绝对不可能！”
他愤怒得有些失去理智了，浩瀚的魔力失去控制，从他体内乱窜而出，这其中还夹杂着精灵神的神力，眼看卧室内就要狂风大作，被乱窜的能量破坏，易侯赛因大手挥动，乱窜的能量一下子平稳下来。
猛然推门而进的卡婕娜静静看了一眼，转身退出将门关上。
罗伊斯丝毫不受影响，半天之后，眼看奥古斯达斯有些冷静了，才冷冷道：“你该联系你的精灵神了，我说过，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精灵神不见得会喜欢一个人类的威胁，所以你最好要将话说得委婉些，如果他真的恼羞成怒，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我，那你们精灵族还是要灭族！”
“我现在只想杀死你！”奥古斯达斯两手中凝聚出腾腾绿火，“你难道真的早已料到会有今天，早就做好一切准备了吗？你这个恶魔！”
“你何必明知故问！来吧，联系你的神明吧，精灵族是否还有希望，就全看你了，向我妥协，你是精灵族的罪人，顽抗到底，你更是精灵族的罪人，你到底考虑清楚了没有呢，神使大人？”
绿火嘎然熄灭，奥古斯达斯偏矮的身子震了一下。
不用抬头，他也知道这个恶魔的眼睛有多么的冰冷残酷。而边上卡帕多的那个女弟子比他更冰冷，更漠然！
别无选择，伟大的精灵神啊，就让你来告诉奥古斯达斯该怎么办吧。
他痛苦的闭上眼，往精灵族聚居地方向跪拜下来。
第十七章 弃子
魔法学院，奥巴托住处。这一位强者此时正闭着眼坐在床上，不知道是在冥想还是想些什么。
就在今天早上，他跟科贝尔召集学院中的重要导师，秘密商议了好长一段时间。
两道修长的身影缓慢靠近，在他房门前跪拜下来。
“师傅。”
两人同时道，这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耀眼，线条硬朗，五官立体的面庞就像天上的太阳，到哪里都是金光灿灿。女的容貌出尘，眼中的冰冷更接近于一尘不染的洁净，那种无欲无求的圣洁感让人触之动容。
“你们都成为魔导师了，很好！很好！比我想象当中快了四五年，易莱哲自诩天赋不在你们之下，可脑中却有太多夹七夹八的念头，不能一心用在魔法上面，他还真以为他有通天的手段跟才能，最终却如此惨淡收场，可笑可笑。波儿，薇儿，你们都已经知晓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了吧？”
“是的，师傅。”
“波儿，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房间内，奥巴托依旧闭着眼。
盖兰波平静的声音传进来：“弟子该怎么看待罗伊斯？休斯呢？”
是啊，该怎么看待他呢？盖兰薇脑海中闪过那个小贵族卑鄙下作的样子，心头淡淡跟着问道。
她同时也竖起了耳朵。
“在他身上有咱们认为不可能的可能，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不需要为师多说。”
“师傅，自然女神会放弃吗？”抬起头，盖兰薇看了依旧伏着的盖兰波，平静问道。
“她手伸到了一半，怎么可能会突然收回去呢？”
“那么，她下一个选择的人，会是谁呢？”
公主府。
暗红色的药液浸泡着两具干瘪的身体。由于大桶太大，罗伊斯跟奈嘉丽不得不在里面装了两个椅子，两人都穿着衣物，就这么直接坐在药液中。两人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六还是第七次发作了，生死不如的经历让两人感慨太多，话却反而少了。
这药液配合桶壁内的魔法阵，确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压下体内的诅咒之力，发作的时候痛苦减少了许多，至于脱水，两人体内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水分可以挤出了。
就在昨天，泡入药液中大感半个时辰的时间后，体内的诅咒之力被最大程度的压下，罗伊斯的精神力也终于再次突破重围，聚集到他的眉头，直至药液的药力下降，诅咒之力再次占到上风后，精神力才再次被禁锢住。
泄露出来的精神力足够他释放五六个魔法了，这让已经习惯于随时可以使用强大魔法的罗伊斯心头兴奋不已，但等他用精神力去查探木板另一边奈嘉丽身体的情况之后，就再也兴奋不起来了。
她身体的干瘪程度要比自己的要快，也就是说她体内的诅咒之力要比自己大得多．．．
对于今天这个结果，罗伊斯只能默默接受，许多情绪，被他压在心头。
如果可以重来．．．如果真的可以．．．不，不该这么想，那是逃避现实的行为！他残忍的掐断类似的思绪．．．
矮胖子易侯赛因笑眯眯站在角落里，格温妮丝盯着大桶，但是她的眼中已经没有焦点，心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女孩儿实在太奇怪，罗伊斯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奥古斯达斯身上。
这个精灵穿着一身细藤编制的魔法袍，他的身高跟面庞跟普通的精灵差不多，如果不是那一身恐怖的魔力，还有那一双比普通精灵要幽深得多的眼睛，在精灵堆中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神使。
奥古斯达斯已经跪拜好些会儿了，罗伊斯又用精神力查探了奈嘉丽一下，这位公主此时已经闭上了眼，倚靠在桶壁，静静等待着，她的心跳很缓慢，就算是用精神力去查探，也几乎察觉不到。
罗伊斯能感受到她的心情，这一刻他的心头也出奇的安静，他也轻轻闭上了眼皮，默默等待。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因为离再次发作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再也不想木板另一边那个女孩再承受那种痛苦了。另外他的心头也有些不妙的预感，似乎精灵神真的会抛弃精灵族不管，真的就这样任由自己这个与邪恶女神大有关系的人类自行灭亡。
“老哥你联系黑暗之神也有这么久的时候吗？”
看着奥古斯达斯并不是在敷衍的样子，他选择去问角落里的易侯赛因。
“神明并非都是空闲的呀，老弟！”易侯赛因苦笑道。
时间流逝，眼看再次发作的时间就要到，罗伊斯终于忍不住了。
“该死的，难道你那神明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他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的要暴怒大跳，易侯赛因却用眼神制止了他。这个矮胖子在这方面明显比罗伊斯要有经验得多，当然知道奥古斯达斯此时是有多么的虔诚。
罗伊斯沉静下心，暗中的不妙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他什么话都没说，呆呆望着插在木桶中间的木板。木板另一边，奈嘉丽依旧仰头闭眼。
疼痛感袭来了，这噬心的疼痛不是人所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