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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揭开泡面盖子用叉子开始吃面。
“裆裆！”杀手掀开了琴盒。
医生往前倾了倾身子，看到琴盒里是一把漆黑的狙击枪。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这东西已经停产很多年了。”杀手拿起枪，用双手捧到医生面前。
“喂喂，面汤溅到上面了。”
医生放下泡面，扫了一眼狙击枪，淡淡道：“看起来比楼下玩具店卖的质量要好。”
杀手默默把枪收拾回琴盒。
医生问他：“吃过晚饭了么。”
“还没呢。”
“给。”医生把手中只剩面汤的泡面碗递给他。
医生家里没有附近外卖店的电话，杀手只好选择吃泡面。他嫌一碗泡面不够饱，医生又冲了紫菜蛋花汤给他。
杀手呼噜呼噜吃泡面的时候，医生坐在桌子对面看着他。
他看到杀手露出来的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两侧肩膀上都有中弹留下的疤痕。
“你干这个多久了？”他忽然问。
“好久了。”
“家里人不担心？”
“家里人都没了。”
杀手痛痛快快吃完面，开始喝紫菜汤。
“没想过换个工作？”
“没啊，别的我都不会干，就这个我干得好。”
“也不见得你干得多好，”医生指指他满胳膊的伤疤，“说不定哪天就挂了。”
杀手端着碗嘿嘿一笑：“不怕，反正也没牵挂。”
医生看着杀后脑后那根来回晃动的扫把小辫，不说话。
吃完晚饭，医生在厨房简单收拾了下。杀手在小小的客厅里来回溜达。
茶几上放着一个袋子，是早上医生出门时买的。
杀手打开袋子，里面是几本书。
“教你100中排骨的做法……史上最全的肉类做法……”
杀手小声念着标题。打开其中一本开始看里面的图。
“你在干什么？”
医生走过来。看到杀手手里的东西，脸又刷的拉了下来。
杀手翻开手中书的一页，举到医生面前，“这个看起来不错，下次你做做看。”
值班
杀手蹲在医生家的阳台上往窗子里看，屋子里黑漆漆的，窗户也上了锁。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从别家传来食材在锅里哗啦啦翻滚的声音，伴随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等到过了晚饭时间，医生还是没有回来。
杀手等腻了，他在垃圾堆似地的客厅里找到了一张外卖单。电话打过去盒饭没一会儿就送来了，杀手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把盒饭扔了。味道跟医生家的晚饭相比简直差太多了。
用手中的小飞镖扎死了客厅里出没的几只大老鼠后，窝在一堆杂物当中的杀手感觉到了无聊。
他穿好衣服下楼。
“你说程医生？”楼管大妈想了想：“他可能今天值班。要半夜才回来。”
杀手知道了医生原来姓程。
热心的大妈还告诉了他医生工作的地点。
这座城市晚上总是会刮很大的风。杀手穿得有点少，走在街上的他不自觉地微微缩着肩膀。
他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不过这些年辗转多个城市的经历，让杀手有了仅仅凭抽象模糊的指示就能摸清路线的本领。
医生工作的地方是家挺大的医院，杀手在医院里溜达了一圈，找不到人，眼前来来回回的白大褂让他有些眼花。
他揪住了身旁经过的一个小护士。
“护士小姐，我找程医生。”
护士一脸茫然：“哪个程医生？”
“高个，眯眯眼，平头。人长得挺帅。”
护士摇摇头：“这样的医生挺多的。”
杀手想了想，又说：“从来不笑的，脸上表情阴森森的一个人。”
护士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程一厉医生吧。”
杀手不知道医生的大名，只能胡乱点头说是。
因为下班前来了一个情况特殊的患者，已经换下衣服的医生又得重新穿上白大褂。安置好病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胃已经饿得开始抽筋了。
“程医生，有人找你。”
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
门开了，医生看到护士身后跟着的那撮扫把辫。
带路的小护士走了。杀手站在医生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挠挠头说：“我过来看看你。”
医生冷着脸：“我有什么好看的。”
杀手不知道怎么回应，继续挠头。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楼下大姐告诉我的。”
医生换下了白大褂，锁上办公室门。
期间杀手一直站在那儿四下张望，他很少在清醒的时候来医院。
医生忽然一伸手搭住他的肩。
“走，去吃夜宵。”
夜宵
夜宵的地点是杀手挑的。门口宣传招牌上的牛排吸引了他。
他坐下来就点了图上那种又大又厚实的烤牛排。
医生点了份蘑菇意面。
这个时间段餐馆顾客不多，没一会儿，两人点的东西都端上来了。
杀手盯着眼前在铁板上吱吱作响的肉排，两眼发出光来。他同时又看看医生盘子里简单素净的几根面。
“你又吃得跟和尚一样。”
医生慢悠悠用叉子卷起意面：“我不吃肉。”
“那活着多没意思。”杀手切下一大块牛排用叉子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味道很好，你尝尝。”
他切下一块想放到医生盘里，结果医生敏捷地挪开了盘子。
杀手悻悻缩回手，把食物塞进自己嘴里。
餐厅里放着轻飘飘的钢琴曲，两个人默默吃着各自的食物。
“你有朋友么？”医生问。
杀手看看他：“有，你。”
“除了我。”
杀手看了眼天花板，想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有过几个一起出任务的人，联系不上，不知道死了没有。”
搬来这座城市之前，杀手的日子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接任务，吃饭，出门闲逛，偶尔在黑市找找已经停产的枪械。
“我还没和正常人做过朋友。小时候有人告诉我，不要太相信别人，”杀手吸了一大口饮料，对医生说：“不过我觉得你挺好的。”
医生拿起餐巾抹了抹嘴角。
吃完大块肉，杀手叼着吸管继续吸。
“你怎么没女朋友？”他问医生。
“八卦男。”医生冷着脸说：“你又怎么没有？”
“我？不行，”杀手晃晃脑袋，看着窗外：“我要是在荒郊野外被人毙了。我女朋友多可怜。”
回去是坐医生的车。
“都忘了拿你的联系号码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杀手拿了医生的手机，往自己手机里面输号码。
输着输着，杀手的手机响了。
“喂～噢噢，你啊。”
“知道了。”
说了没几句，杀手挂了电话。
“谁？”
杀手看着后视镜里医生的眼睛，笑笑说：“八卦男。”
隔壁的隔壁
在杀手的认知里，整栋楼除了他，只有医生和楼管大妈两个人。
说起邻居，他将其和医生划等号。
这一天，杀手从自己屋子里出来时，意外碰到了自己认知外的生物。
走出自家门时，他觉得印象中总是空荡荡的楼道好像多了什么。
然后他看到一个人站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门边。
那个人又瘦又矮，长头发披在肩头，盖住了大半部分脸。
杀手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人正佝偻着身子，瘦小的身子几乎贴在了门上。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人身后。
对方正双手拽着门把，摇晃着手臂使劲往外拉门。
“嘿。”杀手忽然发出声音。
小个子像是被吓了一跳，抖了下‘身子，然后战战兢兢转过身来。
除了盖住脸的头发，对方还戴了副大眼镜，杀手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
是‘他’。没错。刚才杀手看到了这人的喉结。他还注意到对方怀里抱着一团肉色的东西。
“我是最近刚搬来的。”杀手自我介绍道。
“哦哦哦哦哦，”小个子男生的声音有些在发抖，“你好。”
“你拉不开门吗？”
“是是是是的。”男生一边说一边还在用力往外拉着门。
杀手朝门走近了些。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男生看到忽然靠过来的男人，惊恐地说话音调都变了。
“帮你开门。”
杀手单手拽着门把，一拽。
门立马就开了。
“应该是卡住了。”杀手把门开大了些。
还来不及和面前这个邻居再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一阵风扫过他身边，然后手边的门‘砰’地关上了。
矮个子男生不见了。
奇怪。杀手挠挠头，往电梯走去。
刚才似乎是看见了屋子里密密麻麻的海报和玩偶。
晚上医生家的餐桌上，第一次有了一小盘红烧肉。
“味道怪怪的。”杀手嚼了几口，做出评论。
“看来书上写的做法有问题。”医生说。
是你做法有问题吧。杀手心里默默念叨。
他忽然想起白天见到那个神神秘秘的男生。
“你知道那边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吗？”
“没见过。”
吃过饭，杀手来到阳台上。他看到男生住的屋子客厅灯亮着。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悄悄跳到了隔壁的阳台上。
杀手蹲在阴影处的栏杆上往窗户里瞧。
眼前的这个客厅，密密麻麻贴满了各种海报，连天花板上都贴了。架子上桌子上摆满了小娃娃和小模型。
客厅中央的垫子上有团东西在动。
仔细一看，杀手差点从栏杆上摔下来。
“怎么脸色怎么难看？”
医生收拾完出来，看到杀手默默地蹲在栏杆上。
杀手没回答。
“我回去了。”蹲了一会儿，杀手往自家阳台上跳去。
黑暗的客厅依然是呈现垃圾堆状，然而想起那个被海报和模型包围，还有个男生抱着一团塑胶high的客厅，杀手还是比较喜爱眼前这个垃圾堆。
当然，他更喜欢医生家的客厅。他装收藏品的琴盒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