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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老鬼寻亲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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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满的师父是这山上的老辈分了,本就早已归隐不问世事,当年机缘巧合的收了袁满做徒弟,转身就扔给了当家师侄去照看,没两年师侄飞升,换了徒孙来做主,袁满辈分陡然升到了掌门师叔,更是横行无忌没人敢管,折腾到现在就混出这么个辈分不小能耐不大的尴尬境地,就更不愿多联络师门。
  
  老爷子一把岁数,由来的对这现代科技不感冒,平时有个什么事总喜欢飞符,袁满本知道他这习惯,可碍着老鬼这实体问题压得他心神不定,情急之下生怕飞符说不清楚,脑筋一抽号码就拨了出去。
  
  于是漫长的长途电话等啊等,分分钟都在支援中国移动。掌门师侄正在作法事,手机拿在首席大徒孙手里,徒孙恭敬询问师叔祖能不能稍等,袁满表示不能;于是大徒孙打断法会把手机递给掌门,掌门听完电话内容,羞涩表示自己不清楚,同时做了十分钟自我批评,检讨自己修为不够阅历不深,然后再度恭敬询问师叔让他查查资料过段时间再答复可不可以,袁满表示不可以;于是手机被掌门隔空送给后山修心洞静修的老爷子手里,老爷子迷迷瞪瞪睡的正香,被一物冷不丁砸到脑袋上,转着满脑袋星星听到耳边一声“师父”,立刻吼一句“用飞符”,顺手就把电话扔下了山。
  
  袁满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发愣,然后满屋子找符纸,搜肠刮肚遮遮掩掩的,只说是朋友请托帮忙问的。看着香炉里符纸慢慢化了飞灰,他心里多少算是了了一件事,下面只管等着师父飞符回信便是,
  
  等啊等啊,眼看着日头从东边爬上了头顶,袁满终于坐不住跑了出去,他突然就想起,师父那个悲催的老花眼,天知道他到底把符纸飞去了哪里?
  
  出门发现土地爷已经走了,老鬼一个人站在书案边,面前笔墨纸砚的不知在写什么。见他出来,笑了一下冲他招招手。
  
  袁满依言过去,看他握着管狼毫,龙飞凤舞的一通行书,写的是首五律:好景当三月,红云点绿苔。莺啼垂柳外,鹤舞曲池隈。丽藻毫端发,熏风纸上回。尧阶多雨露,棠棣四时开。
  
  “写的怎么样?”老鬼放下笔,退后一步歪着头端详,“久不执笔,都生疏了。”
  
  “挺好的,字好,诗也好。”袁满其实并不怎么看的懂腕力笔法之类,只看着那字飘逸舒缓,一笔一划间好似风流入骨透着无尽洒脱,便老老实实称赞,倒也不怕露怯。
  
  “这就叫好啊?你还没瞧见我当年的字呢!”老鬼倒是笑了,揉他两下问他,“看得出诗好来?那你说说这诗什么意思啊?”
  
  “就是写景呗,瞧着安静祥和的,这地方挺不错。是您写的?”
  
  “是你写的!”老鬼不知想到什么,畅快笑着,搂着他肩膀用他的句式回答他,忽然就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拿了毛笔塞他手里,“你也写两个字来看看。”
  
  “我?!”袁满微怔一怔,看看老鬼的满脸期待,只好硬着头皮提笔悬腕,笔锋颤巍巍的,勉强写出两个尚算端正的字来:雍正。写完把笔一丢,厚着脸皮去看老鬼的反应。他没怎么练过毛笔字,只在小学学校开书法课时学过一点点皮毛,长大后也全都还给老师了,所以如今能写出这么两个多少能看的字,自己私心里其实还算得意,隐隐约约地期待着老鬼的表扬。
  
  “瞧瞧你们学堂这都教的什么,正经的一点不学,你当年的字可是好得很,现在这个……嘿,怎么拿的出手!”老鬼嘲笑起人来坦坦荡荡毫不遮掩,边笑就边俯了身握住了他的右手,带着他搦管濡墨,在纸上随手勾画出几个字来,“棠、棣、四、时、开。知道这里用了什么典么?”
  
  他似乎兴致极好,弯腰伏在袁满肩头,一手揽肩一手握笔,面上笑意盈盈的,微侧着头耐心给袁满讲解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袁满僵着身子,偏过头去看他,老鬼的眉眼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呼吸以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边,老鬼两眼里满满的温柔笑意炽烈的让他眩晕,眼前一下子就五光十色的开出了大多大多的玫瑰花。
  
  真TM没出息,这什么定力啊这是,明天一定要找几张爱情文艺动作片来练练手!!!袁满面红耳赤的,老鬼满口的诗经完全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只剩下红云浮动桃花朵朵了。
  
  老鬼一向好为人师,如今讲到兴头听不到袁满答话,不由停下课程皱眉看他,这一看就发现他被自己半笼在怀里,烟霞早已从头顶烧到了耳根,红彤彤跟上了漆似的,连带着呼吸都颤巍巍的发烫。老鬼眯眼瞧着,忽然就起了点坏心思,只当不清楚状况,一脸正直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脸怎么这么红,可是昨晚上贪凉发起热来了?”他说着一侧头,将侧脸贴上袁满脸颊,微微蹭了一下,那里正薄云轻覆,脸贴上去微微发烫,说不出的熨帖细腻,忍不住就多蹭了几下,边蹭还边装纯洁,只说着,“试着倒是有点热,不过倒不似发烧,莫非是天儿热中了暑气?”
  
  袁满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什么东西一下子断掉了,他手脚冰凉,脸颊滚烫,老鬼亲昵贴着的地方炽热的仿佛将心脏灼至骤停,耳中嗡嗡响着,一瞬间好似失聪+失明,五感全集中在了右侧脸颊那小小的一块,其他的地方竟是完全找不到存在感。
  
  房间里空气粘稠的近乎凝滞,每一粒分子都仿佛被染成了粉红色,带着糖衣杏仁的味道,有点苦有点甜,带着怪异的诱惑,让人忍不住去贪求更多。袁满僵着不敢动,茫然盯着眼前的白纸,好半天才从一片光怪陆离里回过神,才发现手中的毛笔不知何时已失手掉在了纸上,笔尖在雪白宣纸上濡出一团漆黑墨迹,浓浓的,在纸上渐渐晕散开来,乌木一样的,像极了午夜里枕边耳侧老鬼明亮的瞳仁。
  
  老鬼贴着不想动,袁满想动不敢动,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居然也靠出了些岁月静好的味道来。好半天,袁满终于适应了些,慢慢找回五感,耳边蝉鸣狗吠之类的声音争先恐后涌了进来。
  
  等等,狗吠?!
  
  袁满猛一抬头,立刻囧的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
  
  门口站着一脸尴尬无辜的周弘,手里提着外卖,脚边草草转来转去,正不耐烦地对着屋里这一片缱绻旖旎咆哮。
  
  ~◇~◆~◇~◆~◇~
   
作者有话要说:小五爷望天:和硕和恭亲王弘昼就是爱心觉罗家最倒霉的孩子,绝对是!!!


31、清凉一夏(三) 。。。 
 
  草草很烦,真的很烦,这几天花花和隔壁萨摩打的越发火热,周弘不管不说,今天居然还强行把它带来围观JQ,看着屋里两个人深情款款地对望,完全把它和周弘当了透明,气氛暧昧的闪瞎它的狗眼,草草更加烦躁,要干什么赶紧的,这么拖拖拉拉,不知道观众赶时间啊?忍不住就冲着他们开吼:磨磨唧唧的人类,真他母亲的不痛快!
  
  老鬼比它更烦,好好的气氛,差点就能更进一步了,硬生生让天申这死孩子给搅和了,丫的你跟你爹有仇是吧?感觉到身前袁满在不安分地动弹,老鬼揽住他肩头的手掌微微使力,要他稍安勿躁,自己则抬头恶狠狠瞪周弘,“杵着干什么,还等着领赏?”
  
  周弘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一路戗风地从清虚山赶着遁过来,还要认真挑选合口味的饭菜,想着天热搞不好阿玛百无聊赖的气不顺,还特意带了草草来送他解闷,怎么就会流年不利撞上这么个少儿不宜的场合?他明明是一片孝心,最最重要的是,“子臣……真的敲门了!”谁让你们调情那么投入听不见!!!他虚弱地辩解,也不指望那两位谁能信他。
  
  “……”老鬼不说话,袁满则压根不抬头。
  
  周弘倍感无措,支吾嗫嚅,“没人应门,子臣以为阿玛和叔王……”看着老鬼益发冒火的双眼和压在他十三叔肩上看着不怎么像是想要松开的手,周弘突然顿悟,这会子赶紧闪人是正经,越解释越错啊!于是不敢再多话,弓腰觑眼地蹭进来,将手里外卖小心放桌上,抱起草草光速撤退。
  
  “臭小子——”听见大门咔哒合上,老鬼冷脸哼一声,重新低头去看袁满。袁满懊丧地趴在桌边,弓着身子像只煮熟的虾子。闹出这么尴尬的场景,他觉得自己真没脸见人了,特别撞见的人还是周弘,那个理论上算他侄子,一直被老鬼扔给他做儿子,而他自己真正当成朋友的人。
  
  这这这,这以后还要怎么见他啊?
  
  他这么羞羞涩涩的脸皮薄的赛过纸,老鬼看着一阵失笑,顺手扶他肩膀将他从桌边转过来,拇指蹭蹭那红彤彤的脸颊叹了一句,“你这个面子大过天的毛病,倒是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啊?”说完他抿抿嘴唇,抬起弟弟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双眸中万千挣扎慨叹,终于化作了一低头的温柔。
  
  那两片柔软印上来时,袁满瞪圆了双眼,将老鬼的沉重情感牢牢记个仔细。真到了这时候,他居然不再有一丝迷茫不安,胸口满满当当鼓动着实实在在的释然与感动,他能够感到,袁满就是胤祥,这时候在他心里的,那么深沉的爱意涌动,绝不是这么短短几个月所积累起来的依恋和倾心,那些稚童孺慕,那些知己相携,那些相濡以沫……分明都是胤祥的情感,原来从幼年起,他就已将他的四哥哥放在了心底的最深处,那个藏得严严实实甚至瞒过了自己的角落里。
  
  怎么会爱的这么小心?袁满心下发苦,不由自主闭眼启唇,将一片不设防的领地拱手送与了眼前守了他前世今生的哥哥。唇边是清晨荔枝的清甜,身侧是一片翰墨书香,袁满勾着老鬼脖颈微微翘起嘴角。
  
  他听到了棠棣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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