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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瘾作者:剑走偏锋(神奇兔)[出书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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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在喜欢麽?他可能这般执著麽?这执著又有什麽意义呢?他对他说的是实话,但他根本不理解男人间所谓的情爱。在这苍茫的岁月中,他也眼看著他结了婚,孕育了生命,过所有普通男人该过的生活。
  窗帘没有拉上,陈清看著窗玻璃上折射的自己的影像:那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过於白皙文弱所以不免透出一股阴柔。那双手骨节很小,长而细有些酷似女人的手。
  蔚蓝怎麽会喜欢他呢?他喜欢男人,应该喜欢比自己更具有男人味的男人吧。可……这似乎又很难达成。
  相较於自己,或者该说相较於绝大多数的男人,蔚蓝比他们都更具有男人的特质。
  「喂,你有这张影片啊?那借我看吧。」
  「啊,你等我买一张你再拿走。」
  「哈?还要再买一张?」
  「那是钟浩的。」
  「那又怎麽了?」
  「我们分手了,他应该明後天就会来把他的东西取走。」
  「又分手?」
  「嗯。」
  「蔚蓝你怎麽搞的啊!」
  「呵呵……」
  「你别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来来回回,这都多少个了?」
  「腻了呗。」
  「你……」
  「别说这个了,走啊,不是去你们家吃晚饭麽。」
  蔚蓝就是这样。
  陈清回忆著。这样的一个人,可能会对自己执著麽?不会的,不会的,怎麽会呢。
  蔚蓝他大概就是他们这世代里前卫的那种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享受自己能得到的最大的乐趣,不对生活负责,不对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负责。
  然而,这却有些说不通。至少蔚蓝对他,超过了对於他自己的责任。
  陈清清楚的记得,在他的婚宴上,喝的烂醉如泥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蔚蓝。他看他在厕所里吐得一塌糊涂,他用纸巾帮他擦拭嘴角,他问:蔚蓝你是不是很难受?蔚蓝笑笑说:谁让我是你哥们儿呢,谁让我这麽倒楣被你选作伴郎。可不就得我替你挡酒?
  他说的轻描淡写,无愧为他最好的朋友。
  现在,也是吧?他说那样的话,其实是想要他自己振作起来吧?
  蔚蓝,蔚蓝。我还是有些不懂你。
  这一年的春节到的很晚,且对於陈清和蔚蓝来说也并没有什麽喜庆的气氛。
  蔚蓝在连续若干个除夕夜独自度过之後,终於再一次回了「家」,实现了母亲某种程度上的举家团圆。
  看看盘中圆鼓鼓的饺子,再看看围桌而坐的大家──「父亲」儒雅而有风度,「弟弟」壮了不少、头发花俏的挑染成时下年轻人最时髦的样子,母亲还是那般打扮考究,面带「笑容」,蔚蓝又被某种熟悉的晕眩感笼罩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看著电视机里无聊的晚会,耳边是不绝於耳的爆竹声。
  吃过年夜饭他们一家人也下楼燃放了爆竹。蔚蓝叼著菸,看著「弟弟」点燃一支又一支炮竹,那声音真是震耳欲聋。
  你们长得越来越像了,母亲如是说。蔚蓝从这同母异父的少年身上,却看不到自己当初的模样。
  父亲意外「病故」之後,蔚蓝也觉得自己身体内的某部分随之消亡了。他离开他有些太过於早,这令蔚蓝对於父亲的很多细节都记忆的含混不清。可他知道他爱他,他也爱他。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蔚蓝惧怕著母亲。这种惧怕源自於父亲食物中毒死在医院洁白的床上。他们说他不该食用那盘色泽豔丽的蘑菇,那一小袋蘑菇却是母亲带回家的。她将它们放在冰箱里,然後送蔚蓝去了学校,自己去了远在郊区的公司。
  而後,中午,她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中午只有父亲一个人在家中吃饭,这是他跟她都知道的。在医生庆幸他们母子远离了这场灾难的同时,蔚蓝从母亲哭得红肿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他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蔚蓝对母亲的恐惧就在这一刻播种了。
  然而,这恐惧也是会有所缓和的。在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一年多时间里,看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蔚蓝渐渐开始去否定自己的某种猜测。
  但在母亲再婚之後,尤其当她怀上了另一个小生命,蔚蓝的那种畏惧感又从心底里涌现了出来。而当他从别人口中听闻母亲与这个男人相好多年,他又开始瑟瑟发抖。
  他开始鲜少回家吃饭,总是厚著脸皮往陈清家跑。见母亲对此并没有微词,他便更疏远一分,有事没事便去陈清家住。
  陈清的父母都很热情好客,从不会觉得他给自家添了什麽麻烦。甚至陈妈妈总会笑著对他说:常来常来,小清太内向了,你看他都不太爱跟我们说话。你一来,家里就热热闹闹。
  一度,蔚蓝对陈清是有所愧疚的。他总觉得他是利用他逃出了自己那个阴森森的家,并厚颜无耻的霸占了他的父母。然而另一方面,陈清对他的依赖与热烈欢迎,让他又觉得他们其实各取所需。
  就在这样微妙的关系中,令蔚蓝自己都不可想像的,他对陈清的想法产生了改变。而随之改变的还有他注视他的眼神。这种病态让蔚蓝深受煎熬,却,无法停止。
  那麽多漂亮女孩儿对他递出一封封情书,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就是那麽的、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同性身上。而这位同性却只会傻乎乎的说:唉,你怎麽又收到情书了?怎麽就没人写给我呢?
  萌生去外地读大学的念头,是在那场尴尬的告白之後,他很难去描述那时候他的失落。这一次他不仅仅要逃开自己的「家」,还要被迫逃开陈清。而这场逃亡终究是以流产告终。
  大学时代蔚蓝理所当然的选择了住校,那时候的他和母亲似乎都有些心照不宣,没人对此决定感到唐突。即便那所大学距离蔚蓝家的路程,不过四十分钟。
  这种距离感,旁人不易觉察的距离感,始终弥漫在母子二人中间。人前人後他们都是和睦母子的典型──儿子从不忤逆母亲,母亲也从不对儿子指手画脚。然而,关起门来,他们倒颇有些像擦身而过的路人。
  每每,当有人问及蔚蓝这个岁数了怎麽还不成家,母亲都是一笑而过的答:那是他自己的事。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和在蔚蓝听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
  「冷不冷?」爆竹的炸响中,母亲看向了蔚蓝。
  「还好。」蔚蓝捻灭了菸蒂。
  「也不戴条围巾。」
  「呵呵……」
  「几点去陈清家串门?」
  「一会儿上楼再坐会儿就去吧。」
  「哦,那替我们给他老家拜年。」
  「嗯。」
  「家里还有一些别人送的燕窝,我们也不吃,你拿去送给陈清的父母吧。」
  「不了,我买了年货。」
  「是麽,那好吧。」
  烟火璀璨,几乎要把黑夜点亮。
  陈清比蔚蓝早一步进门,父母正并肩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晚会。门一开,陈妈妈就起身了,「吃饭了麽?给你煮点饺子?是韭菜虾仁的。」
  「妈,您甭忙了,吃过了。」
  「吃过了就坐过来。」陈爸爸招了招手。他跟老伴儿煞有默契的,对陈清之前的拜访不闻不问。那会令这个家里的气氛低迷到极点。
  「我先洗把脸。」陈清进了洗手间。
  他特意没有开热水,任冰凉扎手的水拍打进自己的每一个毛孔。他们,父母、蔚蓝,都劝阻他不要再去岳父岳母家走动,可他仍旧去了。
  月月和樱子不在了两位老人该有多孤独多心伤?这麽一个举家团圆的日子,空剩一间老房和年迈的两位老人,陈清於心不忍。纵然他们碰面又是眼泪和叹息,陈清想,那也好过丁点声音都没有。
  岳母哭了很久,她拉著陈清的手,许多话都是欲言又止。岳父头发一下子就花白了,眼睛也空洞无神。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还在客厅挂著,陈清看到鼻子也不免一酸。然而,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只能静默的咽下悲伤。
  岳母准备了年夜饭,他们三人吃著,却都味如嚼蜡。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悲伤哪一天才能流走。
  保险金、赔偿金都下来了,陈清将它们如数留给了岳父岳母,他们推托,他却态度坚决。他不需要这样的钱,一分也不需要,彷佛这样就没人能买走他的月月和樱子。
  蔚蓝是比陈清晚了一个多小时进门的,除夕这天特别不好叫车。他进门却没带进更多的凉气,反而让这个家热闹了起来。
  他带来的年货里除了各类营养品,还有一盒大富翁。他小时候,时常与陈清和陈清父母四人共同进行这个游戏。而毫无疑问,这个游戏令今晚的这个家庭又热络了起来。
  夜深,陈清和蔚蓝一同躺到那张他们都熟悉的旧床上,陈清叼著菸,看向蔚蓝:「谢谢。」
  「嗯?」蔚蓝回视向陈清。
  「没有你,我不敢想像现在的生活会是什麽样的。」
  「傻蛋。」蔚蓝拍了拍陈清的手。
  「真的,我很久都没见过我爸妈那麽笑过了。」
  「最重要的是,你要笑起来。」蔚蓝握著陈清稍显冰冷的手,沉声说。
  「也许,就像你说的,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此之前,我会一直陪著你。」
  是的,在此之前。蔚蓝闭上了眼睛。在此之前。
  当陈清振作起来,他大约,就不再需要他了。
  春暖花开,一片欣欣向荣。蔚蓝出门前戴了口罩,这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但这没有办法,社区里成片绽放的桃花,足矣引发他的花粉过敏症。
  上了车他也没有摘下口罩,这百花齐放的季节对他多少有些摧残。
  对於买车,陈清跟他不大不小别扭了一下。他虽然没有明面上表露出不满,然而以坚决不搭乘为暗战开始。
  但蔚蓝没办法,你总不能让他从城北换乘数次地铁再转公车以求到达公司。
  同样,春节过後蔚蓝去了一家合资公司上班也令陈清不是很愉悦。
  可这又似乎同样不能搬上台面来讨论。别说他不是谁的谁,即便是,你也没权利限定他的人身自由,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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