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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逢源-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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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思索。忽然间,他一个激灵记起,自己现在所作的根本同十多年前的宋家源一样!当年的宋家源也是不发一言离开,而后又不远千里地回来,但是他回来见到的,却是左安迪同萧锦良会面的一幕。所以他又离开,带着遗憾,一走就是十年。
  安迪终于可以想象,这十年来他是怎样度过的。
  命运像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竟让十年前的一幕在今天重演。同样的剧本,同样的主演,只不过调换了两个人的角色,让他们体验到彼此当时的心境,再经历一次同样的考验。
  究竟是幸运抑或是不幸,都尚未可知。只是左安迪知道,这一次,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手机在手里震动起来。安迪看见上面的来电是一串本地电话,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萧锦良待的医院电话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到快10点,在公司里更完现在回家~


☆、第 67 章

  “左先生,萧先生的身体状况有一些恶化,主刀医生决定提前实施手术,麻烦您尽快赶到医院协助我们完成术前准备。”
  电话那一端护士说着流利的英语、口齿清晰,语气镇定,然而左安迪的心脏却被那串语句背后的含义而重击了一下,不安地跳动起来。身体恶化到要改变手术时间,显然不是常见的情况。他挂掉电话便拢了拢大衣,加紧脚步跑向街口,伸手截停一架黄色的士,拉开车门就朝医院匆匆赶去。
  手术室外的灯光苍白而明亮。医院内有暖气,并不寒冷,早前落在左安迪外套上的雪早已经化成水又蒸发在空气中了。走道上的医生护士们在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前穿行,忙碌中的人们没有功夫留意坐在一边等待的左安迪,他像是待在一个被无形隔离的空间里,屏蔽掉了周遭一切噪音,只是默默地,等待着萧锦良从手术室内出来。
  安迪手里握着萧锦良先前交给他的一只大号信封,里面包含了万一手术失败,后续需要处理的一切事宜,包括如何联系萧老爷子,怎样分配萧锦良的遗产,以及如何安置他手下的几间报纸杂志出版社等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左安迪到医院时,萧锦良已经昏迷了。护士递了一堆文件让他签,又交给他这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安迪对信封里的内容一点也不好奇,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打开。
  那个曾对他说“人生最重要是开心”的萧锦良太不适合这样的结局。像他这样的传说是不应该倒下的,被病魔折磨得憔悴沧桑已经不符合他的形象,从他对安迪宣布得肝癌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好像是一出换错了剧本的电影,朝着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情节飞速滑行。左安迪还不习惯从萧锦良的脸上看到脆弱的表情,不论在香港还是在纽约,他们也总对那个消极的可能性避而不谈。但安迪是知道的,手术失败的可能性一直都存在。无论什么样的手术都终究有风险,进了那扇门,谁都不能保证可以醒着出来。
  而今,萧锦良安静地躺在门的另一边,如一块生肉置在砧板之上,任凭命运无情地宰割。
  左安迪在走廊上思绪飞转,他想起早年两人初次见面时,萧锦良问自己的那一句话。他问蹲在父亲墓前的安迪:“你甘心吗?”左安迪那时才明白自己不甘心被命运轻易打倒的人生。当他跟着萧锦良走出去,领略到外面世界的精彩,安迪也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找对了方向,他的余生都将循着这条道路而去了。然而萧锦良在临走那一夜的话却仿佛在告诉他,这条路是错的,连他自己都后悔了。这样游戏人间的活法并不是毫无遗憾,人生中有什么东西,并且是极其重要且珍贵的东西,他们都错过了。
  安迪好像一下看见了自己的终点,而他发现那个结局,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那个结局里并没有宋家源,只有一个孤零零自己。一想到此,左安迪就感觉到莫名空虚和恐惧。他甚至宁愿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自己,这样他就不用怀着忐忑猜测着未来,也不用在想到悲观的结局时感到绝望难捱。即便是在麻药的作用下毫无痛苦地离开人世,也好过此刻的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走廊上经过的医生和护士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然而他们各有各的职责,那眼神也只如蜻蜓点水般在他面上扫过。左安迪抬手触到自己眼角,发现指尖濡湿一片。他想难怪这些人的眼神会透出异样,面前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他却哭得好似已经预见了悲剧,仿佛那里面是一场徒劳的鏖战,绝望透过了大门向他传来。
  左安迪对自己的失态十分愧疚,他知道这眼泪并不是为了萧锦良而落。他甚至已经后悔跟着萧锦良来到纽约,后悔为了遵守那个诺言而瞒着宋家源。这样的自私令他惊讶,然而真有些事情是会有这样强大而霸道的魔力的,那力量令人变得自私、情绪化,变得成天只想着一件事一个人,甚至忘记了身边的其他。
  手术室外的指示灯熄灭,医生走出来。左安迪擦干眼泪迎上去,不等医生拉下口罩就着急地问情况如何。医生十分平静,然而也有着这种场合下该有的郑重和严肃。他缓缓摇了摇头,对左安迪道:“I’m very sorry…”
  接下去医生说了什么左安迪也听不到了。他只觉得一片茫然,头脑中轰的一声,像是失去了意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也什么颜色都看不到。一切的委屈和坚持都失去了意义,这段时间他是如何地忍耐着遵守那一个诺言,如何在心里劝服自己要继续,到头来却没有得到一点回报,上天就好像是存心要戏弄他们,给了一个虚假的希望引诱他们押上全部注码,然而却在揭盅的时刻收走了他们全部身家,将他们从里到外掏了个干净。
  震惊中,有人上来唤他。左安迪只感觉到茫然一片中有个朦胧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布幔般,在远处叫他。叫声持续了一会,他才听真切了,猛地一个激灵,从混沌里清醒过来,却发觉自己仍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前一位金发碧眼的护士正在叫他——刚才那一切居然都是梦境,手术历时十个个多小时,他不吃不喝地坐在外面,最后竟是疲倦到睡着了。
  护士冲他指指手术室大门,只见上面指示手术中的灯光暗下,带着口罩的医生出来,神情和梦中如出一辙。
  左安迪惴惴地上前,暗暗掐了自己一下,确信这次不是梦境了,却又担心自己会听到梦中一样的对白。医生把自己的口罩揭开,脸上却是挂着一抹微笑,他的嗓音也是轻快的:“手术非常成功,再过一个多小时病人的麻醉就会退去,你可以到病房等他。”
  在经历过先前的梦境之后,有一刹那左安迪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直到再一次与医生确认过结果,他才匆匆道了谢向病房去了。
  十多小时的等待十分漫长,接下来的个余小时却很快过去。当萧锦良被推进病房时,麻药的作用已经退去,他半眯着双眼,嘴上仍罩着呼吸器,双眼却能准确地找到左安迪,努力对他做出一个“谢谢”的嘴型。
  之前这两个字没说出口,并非因为没有必要,而是太过沉重。他们刻意将这一切淡化,做出并不在乎的表象,其实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两人经历过这样一场生死大关,灵魂也仿佛是得到一次洗练,世界在萧锦良的眼里从此都不再一样。
  而对左安迪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仿佛也从萧锦良死而复生的奇迹里得到了勇气,从今而后,再怎样的刀山火海,都不能再叫他怯懦和却步了。
  萧锦良带着氧气罩,手极缓慢地从被子下伸出来,迟钝地弯起一指,冲左安迪指点着。安迪探过去,萧锦良的手指也跟着移动。于是安迪明白了他在指的东西,是自己手里紧抓的信封。
  “你要这个?”左安迪扬了扬那几乎被他揉烂的大信封,里面封了关于处理萧锦良身后事的所有资料,“我没有打开过,还给你。”
  萧锦良却闭上眼睛缓缓摇头,他动了动嘴唇,氧气罩内立即被蒙了层薄薄的雾气。左安迪认真看他口型,有些诧异地反问:“打开?”
  萧锦良点头。
  安迪犹豫了一下,终于打开。纸袋里是厚厚一叠文件,安迪拿出来一一放在床头柜上,直到信封掏空了,萧锦良却仍是伸直了手指,像是还没见到他要的东西。
  “你究竟要拿什么?”左安迪不解。
  萧锦良的麻药只退了大半,口齿还很含混,忍着伤疤上渐渐深切的痛楚,用力道:“里……面……”
  左安迪只有倒转那个大信封,给他看里面确实空无一物。可他才一翻转,就有什么细小的金属物件跌了出来,落下的速度太快,肉眼几乎捕捉不到。左安迪弯下腰在地上寻找了半天,才捡起那个物件——是一枚铂金指环。
  左安迪想起来,这是十多年前自己送给萧锦良的戒指。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萧锦良让自己看戒指是什么用意,只是疑惑地去看萧锦良的眼睛。只听萧锦良反应迟缓地动着嘴唇,说:“里面,有……信……给你……”
  左安迪去翻床头柜上堆的文件,见到只有最后一张是手写的文稿,上款是Andy,便知道那是萧锦良写给自己的信了。他拿来读,才看到一半,双手便微微颤抖,忍不住去看萧锦良的表情。
  萧锦良躺在床上,也不能如何动作,只是努力微笑了一下,说:“谢谢……你……”
  左安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原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但萧锦良像明白他的犹豫,又鼓励似的点点头。于是左安迪便握紧了那封信和戒指,探身上前轻轻拥抱他一下,而后在原地顿了顿,转身一阵风似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加班到9点多了……QAQ


☆、第 68 章

  引擎的轰鸣声在机场上隆隆作响。飞机几乎满座,值机结束的广播在机场内响起,其中有一遍是粤语——这一班是飞往香港的航班,再过五分钟,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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