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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苏明在清晨醒来，他发现床边曹致留得纸条，写着，“苏明，你要记得，除了你自己至少还有我。曹致留。”苏明突然感觉生命中有什么东西亮起来，好似身上那清晨日光，温和的，柔软的，抚摸着自己。他倍加珍惜起这样的生活，努力工作。
陈骐看见他卖力的样子还时常逗弄他道，“苏明？！你最近欠了别人五百万了吧！”
苏明瞪了陈骐一眼，继续干活。
五百万是没有欠，却是欠下了感情。
感情是上天恩赐，感情是永无停息，感情是百年孤独。
苏明是后来才知道曹致这几年也过得不好，是老板告诉他的，曹致被父亲命令去扩张组织的范围，却没有给他多少人手，虽说是看好他，事实上多少有些要整他的意味在。曹致无法拒绝，硬着头皮去“闯天下”，其他地盘的人根本就瞧不起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角色，刚开始的时候，被侮辱得那叫一个彻底，现在已经成长得有点模样了。
他见了一面之后，说不上是抽空还是顺路偶尔会过来看苏明，也只是站在门口看竟是不进去，站在那苹果树下，一身黑的打扮，脸上没有表情。愣是将一群小混混吓得不敢进去，以为是新上任的警察想过来抓几个人回去练练手。后来了解到是曹致后才甩去头上的汗。高峰组总部就在这条街上，人可以没见过，名字就绝对听过。在这个街上的小混混，除了是高峰组的人，几乎都是一些假混混，玩得和真混混一样罢了，真说起来不过是无业游民而已。倒还是怕真正的黑社会的。也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也都是避着曹致走。
曹致就站在旅店门口，不一定会看向旅店内，多数时候他看着街，呆上一会儿就走。偶尔被苏明发现他就会微笑，和苏明打个招呼。苏明便也笑，冲他挥手。
老板见这两人这样也会殷勤地请曹致进来坐坐，毕竟他还是要每月交保护费的，而曹致只说一会儿还有事就拒绝了。如果是苏明站在他的面前而非在旅店内打招呼那般远距离，他便会捉弄般用力揉苏明的头，不等苏明反应就又离开了，剩苏明一个人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大禹治水才三过家门而不入，曹致这没事还不踏入旅店半步，实在令人可气。
当老板每每感叹道，“曹致这孩子……曹致这孩子……”的时候，看着老板那叹息又憋气的神情苏明就忍不住笑起来，“不要怪他了，曹致本来就是这样的。”老板没好气地看着苏明，酸溜溜的，“就你能受得住他那古怪性子。”苏明便又笑了。
苏明有时候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曹致会来看他，他开始觉得曹致的温柔只是对着自己，他们是可以彼此交换感情，彼此信任的。
即使自己又再次什么都失去，至少还会有曹致。就算曹致亦一无所有，他还有自己。
07．
12月22日。曹致成年。他父亲让他参加一个毒品活动，要去意大利，23日就出发。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曹致手一抖，酒杯里的酒撒了一些在地上，他在心里笑，呵，这个成年礼物还真不客气。
在这一天，苏明的的确确是准备了给曹致的成年礼物，紧紧捏在手心里怕弄没了，在旅店门口焦急等着曹致，也不知道对方是来还是不来。
到深夜的时候，果然看见个熟悉身影走过来，待那人走近时，看清真是曹致，苏明就笑了，拉过对方的手，摊开，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就塞过去。
曹致就看见自己的掌心摆着一个玉佩，晶莹剔透，翠绿，倒是精巧，大概很贵吧，再抬头，就看见苏明睁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生怕自己不喜欢，大冬天的在这里吹着风，鼻子都冻得通红。冷风吹过，苏明的皮肤一阵哆嗦，也吹得曹致心上百感交集。
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住苏明。
闭上眼睛，闻到自己熟悉的味道，神经放松，倾听心跳。内心的悲哀无法言语。
留在记忆里的那个男子曾经是神圣的，疼爱自己，有人情味的，一夜之间，真相浮现，他已经成为那个最残忍，最伤自己心的人。自己怀中的人，始终有着这样真诚的眼眸，看着自己，只看着自己，含着期盼，甘愿等待，给予安慰。深夜时分的天空，只有几颗明星闪烁，冬季的寒冷在这拥抱下化成春风，从远处而来，一下一下抚摸着心口，抚不软那难受的坚硬。
苏明道，“嗯……生日快乐。”
曹致冷淡地笑，“是应该快乐。”
苏明没听清楚，“什么？”
曹致道，“苏明，你还平平安安的，真好。人生在世，世事难料，苏明你要快快乐乐的活着。”
“曹致，你怎么了？”
“没什么。经历了一些事，觉得有些悲哀。”
“发生什么了？”
曹致没有说话了。手心的玉佩早就被捂得暖暖的，他摆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小心翼翼收起来。苏明似乎很高兴，靠在树干上仰起头看着天空笑。曹致便伸手去撩开他眼前的几簇头发，手指拂过白皙的肌肤，苏明微微颤抖了一下，曹致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手太冷了。
脱了外套给苏明套上，一边往手心中哈气一边将对方的手心放在自己手心中揉搓，希望能变暖。
没有言语，彼此对望，两个人之间仿佛是有爱情的。苏明第一次认真的，近距离的观察曹致，浓密而长的睫毛，非常美的眼睛，距离近的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苏明发现了自己的心跳。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了，可是有些事，它就是发生了。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这年的冬天来得早，亦比往年更冷些，不知道春天会不会也提前就来了。
朝阳的第一束阳光射出的时候，曹致摆摆手让苏明进屋去，他走了，没有回头过。苏明在二楼的窗户口看着曹致的背影，逆着光，高大的轮廓，义无反顾地走。他突然就觉得曹致似乎不会回来的，那是多么悲壮的背影。
忘记是谁曾经警告过——如果有个莫名其妙的立功机会的话，比如让你去远的地方交易，或者管治地区的话，千万不要去，如果去了，等着你的就一个结果——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08．
曹致不再来了。快一个月了。
苏明永远不知道曹致每一次的离去，再次相见会是何时，仿佛遥遥无期。
根本就没有听到关于曹致的任何消息。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等待罢了，还是止不住觉得整颗心都吊起来，放不心下，坐立难安。某种预感告诉他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工作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被老板骂了几次。
陈骐看他这样子也暗叫不妙，说了几个笑话，表演了几出喜剧，那个平日里会露出淡淡笑容的人竟是没有一丝表情，反而眉头紧锁。
他担心地问道，“苏明，发生什么事了？”
苏明摇摇头，转身去檫桌子。陈骐缠着他不放：“你该不会真的欠别人钱了吧？多不多？我可以帮你的！”苏明连看都没有看他，低着头，默默擦着。
陈骐就直接粘到他跟前去，拍了拍胸膛，“苏明，我们是兄弟！要互相帮助的！告诉我吧！”无果，苏明没精神地看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去擦另一张桌子去了。
热脸贴冷屁股的少年有点恼，又没法发作，实在无可奈何就开始使用浑身解数，“苏明~好苏明~告诉我吧~你这样子我看了超级无敌心疼的~哥哥我怎么可以让你这个弟弟受一点委屈呢！哪怕你不是受了委屈，也不要整天摆着这一张臭脸，我一看到啊……”陈骐捂住自己的胸口，作痛心状，“我就觉得心脏难受得好似五百万只蚂蚁在咬。”
苏明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下子笑出声来，拿面前的人没办法，他只好招了：“我很担心一个人。”
担心一个人……陈骐想了一会儿马上恍然大悟：“呀！苏明！你终于情窦初开了！”他本来以为木讷的苏明是不会恋爱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喜欢的人了啊，“是谁啊？长得很漂亮吧~嗯嗯，苏明啊，你终于知道要恋爱了……我好开心啊……”
苏明不忍打扰他，可是……不是这样子的啦……
“不是的。不是女生。”他连忙又摇头又挥手地解释，生怕被误会了。
陈骐笑了，一副了然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苏明你不要害羞嘛，喜欢男人也不是不可以啊。这条街上喜欢男人的人很多的啦，不用这样子忧郁的啦。勇敢去追吧！GO！GO！”
苏明完全不能和陈骐沟通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懒得争论，继续擦他的桌子。
陈骐却自导自演地正high，朋友叫他去玩的时，他在离开前还不忘和苏明无限感慨地说：“苏明！爸爸大人我终于能看着你嫁出去了……你一定要将王子勾引过来哦~”
苏明连叹气都没有力气了。
刚热闹起来，又冷却了。午后的旅店很平静，只听见暖气呼呼地声音。苏明因为陈骐刚好转的心情慢慢地又沉淀下去。
情窦初开吗？
将陈骐的话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念，心情只愈发沉重起来。担心曹致之余，可能连自己也要连着一起担心担心吧。只是一个心跳就搅浑了原本的平静，越是不想去不想，越是会想起曹致。他还好吗？他父亲可有好好待他？为什么不来了呢？是太忙了吗？还是……我的心情……被你发现了？
明明根本就不怎么清楚什么情啊什么爱啊的，直觉却告诉自己快要完蛋了，对心悸什么的总是无比敏感的年纪里，苏明很是烦恼的在想自己的性向问题。
09．
在世界的另一头。意大利。
无人的街口，破旧的路灯闪了几下后呲的一声灭了，只有几户人家的灯找出街的轮廓来。枫叶在空中打了几个圈，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