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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那件事,他不希望任何人,获知一丝一毫的端倪。
显然封寻也明白自己触怒了白微,一路上安安分分地保持沉默。
就这么一路静静走着,不知不觉,却走了倪双的住处。
白微忽然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就在与昨晚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两个人就站在那里。
可是怎么会,连续两晚都……
莫名的怒火不知是从哪里窜上来,与之前蓄积的怒火迭加在一起,白微脸上一阵泛青。
像是要找人打架似的,气势汹汹地跨步上前,来到倪双身边,将人往自己身后一塞。
面前的,自然就是那位久闻大名的慕容。可惜现在白微无心结识对方,也无心让对方认识自己,开口便是毫无礼貌可言的低吼。
「你简直太夸张!你把倪双当作什么?玩物?你玩了这么久也该放手了吧,再牢固的玩具被你这么反复玩也会报废。
你真的想毁掉他吗?毁掉这个一直把你叫作哥哥,连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都愿意忍受的人?你这家伙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心的是不是!」
在白微说话的途中,倪双几度扯他的袖子,想制止他,都被他甩开。
原本就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又看到他这么反常的表现,倪双更是忧急交加。
最担心的是慕容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倪双越想越心惊。视线不经意转到旁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封寻,倪双一愣,直觉这人是和白微一起的,或许可以来帮忙干涉白微一下。
他向封寻使眼色,只是封寻并没有看他。况且对于眼前的情势,封寻是完完全全的一头雾水。说要干涉,根本无从谈起。
看向那个被白微骂得几乎有点惨的人,立即认出对方的身分,不禁愕然。
人才出众而又又行事低调的慕容,名声向来不差。然而白微刚刚却说,他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倪家小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狐疑,但也无意深究。封寻揉了揉额角,考虑要不要,去将白微拉走,但却又有点玩味,不知道白微会继续这样失态到什么时候。
毕竟在封寻眼里,在所有人眼里,白微总是那么不经心、不在意的样子。难得失控,不多看看好像有点可惜。
「还是说,这就是你对他,对倪家的报复?鬼扯!」
果不其然,白微缓了两口气之后,又是一顿奚落。
「你看看你自己,过得这么潇洒,这么体面,有狗屁资格在这里苦大仇深!成熟一点可不可以?都已经是成年人,别再玩什么报复游戏,不要这么幼稚行不行?」
到此,白微的话算是全部讲完,可以休息。
一闲下来,便逐渐恢复清醒。刚刚吼了那么久,什么气什么怒早就发泄出来大半,理智重新回到脑子里。
然后,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理喻。
他刚刚说了什么?那些话都是他说出来的?他怎么会想到那样说?他为什么要那样说?
这些问题,如果连白微自己都不能回答,别人就更加不能。就拿倪双和封寻来说,两人头顶上飘满无数个问号、惊叹号,以及省略号。
至于,突然就被白微劈头盖脸一通指责的慕容本人,没人看得出他的符号,因为他始终是那样一张冰冷的脸,脸上不曾出现丝毫的波动。
也或许其实出现过,只是过于细微,而离他最近的白微又骂得太专心,所以未能察觉。
更夸张的是,被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他竟然连半个字都不回,就只是看着白微,静静的,定定的。
白微终于切身体会到倪双曾经说过的话。
『当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身在一个大窟窿底下,他就站在那上面,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你。』
实际上,白微的感受远不止如此。
那简直是一种,将蛇的冰冷与刀锋的锐利融为一体的眼神。在这种眼神的关照之下,白微觉得自己彷佛被剥得一丝不挂,一把把小刀在皮肤上划,一条条小蛇在身上打滚。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随即,怒上心来。
凭什么他要被这个人,用这种眼神看着?
竖起眉毛瞪了回去,正要说话,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时间差不多了,走。」说话时,慕容的视线并未从白微脸上离开,但是很明显话里的对象并不是他。
白微气结。看着他,却和别的人说话,这是怎样的无礼!
就在这时,倪双拦到他身前来,捉住他的手臂。
「不是的,白微,你误会了。」
倪双满头是汗地解释:「哥是要我去见于伯伯,于伯伯是我爸的老朋友,最近在和哥谈生意。于伯伯说很久不见我,想找我去聊聊天,才拜托哥哥过来接我。」
「……」白微哑然。
这么说,是他弄错了?
但有的事情确实是事实,错不了。
「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简单?」
白微沉声说:「见了那个于伯伯之后呢,又会怎样?」和一个老头子聊天,怎么也不可能聊一整晚。之后,还有好大一把的时间。
「不、不会怎样啊……」倪双干干地说:「之后我就回来睡觉了,不然还能怎样?」
「你说还能怎样?」
白微抬起手,轻轻放在倪双颈边:「我一直不想插嘴,是你自己的决定,但你应该明白,你真的不必总是这么委屈自己。你懂吗?你不是罪人,你也不欠他。」
「我……」
「他对你的行为不是爱情。你一直承受他,不要也被他影响,变得不能够爱人。」
「……」
倪双眼中一阵闪动,嘴巴张了张,看样子是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阖上嘴,把话咽了回去。
他将白微的手从颈上拿下来,在手心里握了握,点点头,露出笑脸:「我知道。不过这次真的是你想多了,我只是去见于伯伯,我也很想和他聊聊天,聊完天我会请他安排车子送我回来。真的不会有什么事,你不要担心,好吗?」
说完就松开手,转身看着慕容:「走吧,哥。」随后便径自上了车,还挥挥手向白微告别。
白微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做什么,虽然从以前他就没有做过什么,虽然到以后他也未必能够做些什么……
反正现在,他就是很沮丧,胸腔里莫名的失落,轻微的抽痛,一阵一阵。
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白微不想眼看车子离去,垂下了头望着地面,与那道箭一般从车中射出来的目光堪堪错过。
有些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想喝酒,喝到酩酊大醉,所谓一醉解千愁。
以前白微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今天晚上,他突然就变成这种人。
封寻陪他到超市,买了满满一塑料袋的啤酒。然后两个人就坐在湖边的长凳上,你一瓶,我一瓶,不一会儿就把整袋啤酒消灭大半。
其中很大部分都是白微的功劳,毕竟他才是想买醉的人。至于封寻,他不想喝醉,也不能喝醉,一来会影响到明天上课,二来,稍后他还得送某个醉鬼回家。
封寻将刚刚喝完的啤酒瓶放回塑料袋里,看看手表,又看了看白微。后者只顾喝酒,一句话也不说,整个死气沉沉。
有的人喝醉了会发酒疯,异常吵闹。而有的人则正相反,越是喝醉,越是安静。白微显然属于后者。
不过看他那半睁半闭的眼睛,封寻知道,如果再让他这样喝下去,他就不是安静,而是要安息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封寻站起来说。
白微没作声,于是被视之为默许。
封寻左右看了看,这附近没有公车站,出租车也不太好招。只能到周边找找看。
「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封寻摸摸白微的头顶,对他叮嘱。
封寻离开之后,白微仍旧闷头喝酒,喝着喝着,突然跳起来跑到栏杆边,将手里还剩一半酒的瓶子往湖里使劲一扔。
咚的一声,酒瓶落水。
下一秒,一束强光照在白微背上。光线是发自一辆黑色轿车,车上下来两个人,向白微笔直走去。
白微什么都没注意到,不论是那道强光,还是靠近他的两个人。直到被那两人突然扣住了胳膊。
「呃……」白微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被酒精麻醉的身体,无能为力地任由人拖着走,来到车边。
将白微扔进后座,而后那两人分别坐进驾驶座和副座,车子随即驶离。
被扔下去的时候,白微感到似乎被什么撞到了头,硬邦邦的。他一边试着爬起来,一边抬头看去。
醉归醉,倒还没有完全胡涂,视野也还算清楚。玻鹚郏辞辶舜丝套谀抢锏娜耍劬Χ偈钡傻猛ㄔ病
「你……怎么是……为什么……」白微惊讶到极点,困惑到极点,反而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慕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向,面无表情地睨着白微,双手抱在胸前。刚才白微撞到的,就是他的手肘。
就这样,两个人久久对视,一言不发。车里弥漫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以及浓重的……酒气。
像是被什么电到,白微猛然弹起来,结果头顶撞到车顶,闷哼一声,跌到了慕容腿上。
想也不想地就把手伸向车门,在门上胡乱摸索:「开门……快开门!我要下车,让我下车!」他嚷嚷着,压根就没有留意,自己试图打开的是慕容那边的车门。
不管是哪边的门,现在的他都没有办法打开,无论怎么努力,也只是令自己的身体在对方腿上徒然扭动。
「只要你能静止三十秒,我让你下车。」这就是慕容对白微说的第一句话,无机质的冰冷语气一如往常。
「真的?」
白微仰起头,眨眨眼睛,但随即他就用力甩了甩头,一手扣住慕容的衣襟,表情很凶恶、声音也很凶恶地说:「不对!我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