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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赶到省人民医院的时候,林建东刚从ICU转出来,进了8楼的高干病房,蒋进正站在楼梯口,黎晖看他眼睛通红,不知是熬的还是哭的,路云平走过来拍了拍蒋进的肩膀,
“走,进去吧。”
蒋进摇头,
“我自己呆会。”
路云平推门进去,正看见陶美娟在擦眼泪,一手还握着林建东的手。林建东听见响动,艰难的转过头来,看了看路云平,又看了看蒋进,他现在浑身酸软,想做个表情都很困难,黎晖端了把椅子坐到另一侧,
“死不了吧?”
林建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又聚了好久的力说,
“人呢?”
这话是问黎晖,但是陶美娟先接了腔,
“你不要说话,好好养着。”
林建东没看他,还盯着黎晖,费劲的一字一字往外蹦,
“蒋进人呢?”
“在外面呢,你够狠,这次吓到他了。”
林建东抽了抽嘴角,那样子似乎还有些得意似的,然后他握着陶美娟的手说,
“美娟,……,我对不起你。”
陶美娟闭起眼,眼泪一颗一颗落在林建东手背上,
“建东,什么都别说,你先养伤。”
林建东微微转了转头,不让陶美娟说下去,他咽了一口唾沫,
“十几年夫妻,够,了,不能再连累你。”
陶美娟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林建东想摸摸她,但是没有力气,
“安和出事,不,连累,你,咱,们……,离婚。”
林建东说完这句话,累得有些喘,陶美娟从床边站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建东,你这是逼我去死。”
林建东闭上眼睛侧过头,
“蒋进……。”
没人搭腔,林建东叫了几声,突然来了脾气,颤抖着去拔身上监护仪的线,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监护仪立即报起警,声音尖锐。没过两秒,蒋进突然推门进来,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林建东看见他,手就停了,闭着眼微弱的说,
“过来。”
陶美娟先一步离开了医院,蒋进坐在她的位置上,握着林建东的手,林建东很快就睡了过去,还微微打呼,蒋进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祸害活千年,恶人就是命硬。”
从医院出来,一路黎晖都不说话,路云平吸了一支烟,他最近抽烟有些厉害,一口吸到嗓子眼里,连着咳了好几下,黎晖夺过他的烟扔出窗外,路云平喘匀了气才说,
“这下蒋进能熬出头了。”
黎晖没接茬儿,倒是问他,
“平子,你想过结婚吗?”
路云平看他,眼神里有点无奈,
“认识你之前经常想,认识你之后就再没想过。”
☆、事发
西京城已经是入秋,夜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吹的黎晖的衬衣哗哗作响,路云平趁红灯的时候替他拢了拢,觉得拢不住就从车后座扯出一件外套。他现在全职保姆的技能练就的很不错。
黎晖从前面把两个胳膊穿进去,衣服在前胸团成一堆,路云平想收拾,后面的车已经按喇叭了,黎晖看了眼倒后镜催他开车。
“你觉得林建东的婚姻到头了?”
黎晖没有回答的他话,还是问,
“你那会想娶个啥样的人做媳妇儿?”
路云平没理他,假装专心开车,黎晖推了他一下,
“王欣?”
路云平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前挡风玻璃上,
“你是我的先人!”
说完觉得不解恨,对着窗外恶狠狠的吐了一口痰,
“贼他妈喜欢王欣了,诶,李石是傻逼,你也傻逼啊。”
黎晖笑起来,
“看你那做贼心虚的怂样。”
“哎呀,没有你瓜皮,愣怂说我喜欢王欣,我喜欢她啥嘛。”
说完自己也笑了,
“那么大的胸,这会都下垂了。”
黎晖乐的厉害了,伸手在路云平脸上不轻不重扇了一下,
“逼嘴就贱的不行!”
下环线的红灯特别长,路云平拉起手刹,扭过来把黎晖胸口一团衣服拉展抚平,
“我们这样的人,娶老婆结婚是害人害己,这道理谁都明白,可是很多人,比如林建东,他就做不到。”
黎晖眯着眼看他,
“你怎么做到的?”
“嗨,我了解自己,我知道我要是踏进去了,就不可能全身而退,总要有人为婚姻买单,这不是儿戏,这牵扯两个家庭,牵扯一堆人。林建东那样的人太骄傲,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平衡,更重要的是……他也许那会不觉得蒋进多重要。”
“他结婚了,蒋进也不会离开他。”
路云平展好衣服,顺手在黎晖脸上摸了一把,然后坐正继续开车,
“这也是他高估自己了,他们一生下来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为这世界上没什么摆不平的事情,活了半辈子才知道,人的心要不来也锁不住,该走的总归会走,没有谁是非要和谁在一起的。”
黎晖不说话,眯着眼看他,路云平被看的发毛,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说他们呢,别总往咱俩身上联想。”
“咱俩有啥不一样?我非要和你在一起?”
“是我非要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祖宗,我欠了你的。”
黎晖没吃逗,还是盯着他,
“你就没放弃过?”
路云平没再接话,两人沉默着回到家,黎晖洗完澡出来发现路云平已经钻被窝了,自己坐沙发上抽了一根烟,才上床睡觉。刚爬进被子,就被路云平逮住抱在怀里,搂得紧紧的,两条腿骑上来不停的磨蹭,
“小晖。”
黎晖推开他的大毛腿,装个身背对他。
“不做,累。”
路云平就不再闹腾了,只是静静的,呼出来的热气均匀的洒在黎晖的脖子后面,黎晖渐渐有了睡意,突然听见路云平轻声说,
“我放弃过,小晖,我那时觉得自己晚来一步,就再也追不上你了。可是我从来没想过结婚,我也许不能拥有你,但是我还是爱你的。我能骗全世界,我骗不了自己。”
黎晖闭着眼,手伸到肚子上,握住路云平的手,路云平在他后颈上亲了一下,
“你从第一次在我梦里出现,就再也没有走开过。你和陈开宇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常安慰自己,我们是另一个世界的恋人,而且是永不分手的恋人,那个世界才是永恒的。”
黎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路云平这么华丽的辞藻,也不善于这样剖白自己,憋了半天只问,
“你从哪儿背的台词?”
路云平笑了一下,摸着黎晖的肚子说,
“我背的台词多了,每一件事都很小心的做,我知道做错一点就可能失去了,我不像他们,对自己那么自信,我唯一的筹码就是……”
黎晖等了半天,用手肘碰他,
“是什么?”
“我爱你。”
正如路云平说的,恶人命硬。
林建东第二天就闹腾的要拔尿管,自己下床尿尿,
“你是医生用针缝起来的,和破麻袋也没什么区别,再胡骚情,一会儿从中间扯了!”
蒋进忽然脾气见长,他心里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心疼,林建东一下变得很听话,挨了骂也嬉皮笑脸的,
“你老汉我插着这玩意时间长了,会影响性生活质量。”
蒋进拿棉签沾了水在林建东嘴唇上擦,林建东的嘴上已经退掉两层皮,白惨惨的很吓人,医生不允许他大量进水,只好拿棉签擦在嘴上再舔进去,
“能喘气就不错了,下床都是奢望。”
林建东说几句话也累,蒋进给他窝好枕头,让他躺舒服了,李建东闭着眼问他,
“你哭了吧。”
“没有。”
“骗我。”
“没有。”
“还恨我吗?”
“……没有。”
陶美娟每次都来一两次,可是夫妻俩话很少,主要是林建东没啥说的,蒋进躲出去几回,林建东不许他再走,蒋进只好给陶美娟端茶递水,那感觉倒像他是大老婆一样,陶美娟看他的眼神也越发凄厉一样。
林建东的态度很明显,离婚。陶美娟很冷静,林建东精神好的时候,她会把之前给路云平看过的资料念给林建东,蒋进听得一身冷汗,林建东倒是泰然自若,只是说离婚了什么都好说,陶美娟问他是不是打算鱼死网破,林建东说,你这个词用得不准确,咱俩夫妻一场,这是互相成全,如果磨到情分尽了,那才
是鱼死网破。
陶美娟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说想和蒋进谈谈,蒋进就送她出门,两人在电梯里一直沉默,出了住院部大门,深秋的阳光温和的落下来,两人同时眯起了眼睛,空气里都是法国梧桐树落果的味道,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小孩。”
蒋进没接话,陶美娟扭过头看他,
“你爱他吗?”
蒋进还是没说话,倒不是抗拒,他只是不确定答案,爱与不爱,在他和林建东之间似乎从来都不重要,他们之间是索取和献祭,是给予和报答,是无数种温情或者不堪的东西,但是蒋进唯独不敢奢望的是爱。
陶美娟见他不说话,也没再追问,有秘书已经开了车门在等她,陶美娟坐进车里放下车窗,
“林建东是个王八蛋,我们都是受害者。”
陶美娟的律师函和调查组的质询几乎是同一天到的,林建东因为重病无法接受质询,调查组的人到医院来了一趟,其中有人的面孔林建东觉得很眼熟。
林建东的法务顾问兼私人律师代表他和陶美娟办理了离婚手续,他们的协议书上对于财产分割很模糊,蒋进想,这也许是二十年夫妻剩下最后的信任了。从律师那出来,蒋进给陶美娟发了个短信,是一串六位的数字,这就是陶美娟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它是一个日子,是只有林建东和蒋进懂得的纪念日,如果林建东死了,这世上唯一知道它重要的人就只有蒋进了。
这个秋天西京城最大的新闻是高铁项目停工了,与此同时,平步青云的安和投资也因商业贿赂,商业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