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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香-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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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未晏言简意赅,“召警。”
  开什么玩笑,若是外人侵入伤人,如何保证这一校园孩子的安全。
  校长还在七上八下,萧未晏拔脚就走,“这人平时在哪儿工作居住?”先过去看看有什么毛病再说。
  校长差点吓死,“公爵大人!”狠命挥手叫保安跟上来,把萧未晏围在中间,校工拦不住好奇的学生和家长,一群人倒是个小规模的浩浩荡荡,绕到礼堂侧翼,一眼看见校园里每座建筑都附有的员工休息室,邻近花园,门口还有新修的花畦,掩映齐刷刷一排高大水杉,树下似乎有挖开的新土,土里潮湿浸润着的颜色是……
  萧未晏不由得停了脚步,皱紧眉梢。
  他身后一声尖叫,“巴沙!是巴沙!”
  萧未晏猝不及防,几乎给吓了一跳,大法官一把没抓住,亚尔赛特狂奔出去,直奔树下土堆,几个女孩子如梦初醒,也尖叫着跑过去,边跑边哭,顿时乱作一团。
  萧未晏疑心大起,他看清了树下埋的那是什么——那是半只猫的尸体!
  眼看女孩子们奔到近前,掩着眼睛尖哭不停,亚尔赛特却没哭,一抬手拦住其他女伴,看清楚之后取出手机,刷刷刷拍了几张,这才抬头看过来,一双水盈盈大眼睛里满满的泪,绷得眼圈潮红,强忍着大声说:“有人虐猫。”
  她话音刚落,萧撄虹躲在萧撄城身边怯怯地问,“树上……那是什么?”
  所有人不由自主看过去,亚尔赛特身边一个女孩子嗷的一声,倒退几步,腿一软摔倒,差点晕了过去,其他女孩子也尖叫连连,捂了眼睛不敢看。
  树枝间暗影斑驳,细看像幅拼图,拼图的曲折迂回间,藏着半张黑白鱼骨纹的猫脸,和闭不上的金绿眼睛。
  剩下的那半只猫,在树上。
  亚尔赛特没哭没叫,仰着脸看着那拦腰斩断的半只死猫,整个人呆住。
  萧撄虹一推大哥,萧撄城不由自主跨前一步,又反应过来,一回头看见萧撄虹扭眉瞪眼,“去啊,去!”
  他咬咬牙,抢步上前抓住亚尔赛特肩头,轻轻带转身,又扶着她手臂,觉出她轻飘飘仿佛随时要摔倒,手上用了点力气半拖半抱着走回来,交到大法官夫妻手里。
  阿德布林法官对他点点头,不及致谢,慌忙安抚女儿,“亚尔赛特!”
  女孩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瞳孔有了焦距。萧撄城担心地看她,亚尔赛特哽咽几声,突然呛咳出来,咳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露出小女孩儿姿态放声大哭,“爹!爹!有人杀了巴沙!”
  女孩子们早已哭声一片,吓慌了满地的父母。
  萧未晏轻轻问,“那是?”
  萧撄城低头,“外面来的流浪猫,学校里有个半地下救助组织,她们经常喂食,长久都熟悉,起了名字,还请医生来给做过绝育手术。”
  公爵夫人也皱眉,“这太过分。”
  萧未晏看一眼妻子,没说什么,他自幼从戎,眼光自然锐利,识辨伤口简直太容易。过分——那猫是生生被用钝器铲死的!
  他目光一转,落到不远处花畦里的铁锹与花铲,心思一动,轻轻咒骂,“这人活该。”
  妻子诧异地看他,“埃莫兰?”
  萧未晏几步上前拔出铁锹,果不其然,锹头还有猩红粘腻残余。他暗暗叹口气,一转眼看到地上扔着伏特加瓶子,酒水差不多已经淌尽,手帕垫着拿起来摇了摇,又闻了闻,看不出门道。
  救护车赶到之前,校医已经紧急处理,这时过来同校长汇报,“很难说,他喝了什么,看起来是酸物腐蚀了食道。”
  校长下意识问,“是自杀?”然后苦笑,当然不,自杀的哪会跑去众目睽睽大礼堂求救。
  萧未晏横他一眼,“您很希望他是自杀?”
  校长看着他,继续苦笑,声音压低一点,“当然,公爵先生,当然。”
  萧未晏扬眉,他并不喜欢别人称呼他爵衔,麻烦的是,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叫他——那是为什么呢?
  他不再多说,将证物交给安保主管,扶着妻子顺便拉上阿德布林法官,两家人率先离开现场,他们一走,余下的家长和学生也窸窸窣窣散去,礼堂里已经备好了压惊的茶点。
  
  赛特瓦尔斯警司赶到时,大部分学生和家长已经离开,礼堂里余下十几个人,星星散散,或坐或立,正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有些时候赛特瓦尔斯觉得自己实在有理由佩服这些人——这些既得利益者,在一出命案现场喝下午茶,这种事不关己的悠闲和冷血并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也许这就是原因——他们能够在这个阳光绚丽的午后,乘名车、携美人、穿华服,来到全瑞典最好的中学,参加儿女毕业式的原因?而自己就只能在一个报警电话后匆匆忙忙地打断所有梦想中的既成安排,赶过来擦屁股。
  安保主管彬彬有礼地迎上来招呼,赛特瓦尔斯一边接洽,一边不露痕迹打量礼堂里留下的人,看起来是三四个家庭,几对夫妻在聊天,四五个小孩子聚在一起,有男有女,衣着都简单而精致,容貌也干净美丽得不食人间烟火。
  他呶呶嘴,“那些人?”
  安保主管悄声地,“大法官在,还有一位海军中将,哦,还是位公爵,那边是温德伯爵,还有本滕森教授全家。”
  赛特瓦尔斯按捺恼怒,“我想知道他们留下来干什么,以及其他人为什么离开了。”
  安保主管摊手,“公爵先生认为大家都没有作案嫌疑,校园动态又有监控录像可查,没必要让学生们留下继续受惊。”
  “见鬼。”赛特瓦尔斯低咒,他认同这判断,但实在反感这专断——这本来应该是警察做的事!他大步上前,“公爵先生?”
  银发男子转过身来,微微点头,“萧…诺西阿,您好。”
  赛特瓦尔斯亮出警徽,“听说是您发号施令,让其他人离开?”
  这问题俨然有点不客气,萧未晏却不以为忤,“有些孩子已经受到惊吓,不适合再留下去。何况事发时大家都在礼堂,并无嫌疑。”
  “嘿,您能保证?”
  萧未晏定定看他,轻声笑了,“为什么,我相信这个毕业式的来宾应该不会特意利用这么宝贵的时间来谋杀一个校工。”
  他就事论事,说的都是实话,赛特瓦尔斯明白,却总觉得有些嘲讽的意思。高贵的人们不屑于谋杀一个普通人,哈?
  “那您为何留下?”
  萧未晏耸耸肩,示意身后,“阿德布林的闺女坚持留下来报案。”
  一句话没头没脑,赛特瓦尔斯愣住,本能重复,“报案?”
  美貌金发女孩已经看见他,立刻走上来,眼睛还红肿着,更添几分鲜丽可怜,礼貌是无懈可击的,行礼问了好,然后举起手机,“有人在校园中虐猫,这是证据。”
  赛特瓦尔斯顿时卡住,很想骂句小题大做,女孩子却满眼期盼,实在说不出口。接过来看了几眼照片,他也皱眉,“在哪里?”
  安保主管指示他去了花园,同样见到事发现场和证物,又在园丁小屋里搜检一遍,他得出和萧未晏相同结论——有人在园丁肯贝里的酒瓶里做了手脚。
  可是,为什么?
  他抬眼扫视周围,礼堂侧翼面对事发现场有一排窗口,他随口问,“那些窗子是?”
  安保主管看一眼,“应该是盥洗室。”
  窗子上明晃晃的摄像头,赛特瓦尔斯摇摇头,不,再蠢的人也不会在这儿搞事,又不是自拍爱好者。
  他视线落到窗子上方离地约三公尺、二十公分见方的通风口,那儿倒的确是监控死角……在想什么?
  “那只猫。”
  赛特瓦尔斯猛地回头,“什么?”
  他看见一个高挑英俊少年,银发,瞳孔冰蓝,英秀轮廓和那位公爵大人一个模子拓出来似的——萧…诺西阿家的小勋爵无疑,少年穿着国王中学制服,左手揽着小小一个男孩子,姿态亲昵保护,俨然是亲兄弟。
  赛特瓦尔斯皱了皱眉——这兄弟俩可长得不像,虽然洁白俊秀如出一辙。做哥哥的双目如星如潭,深邃明艳,隐约带几分山水分明的冷漠,薄唇如裁,整张脸精雕细刻,笔划潇洒。那小孩子却生了一张古瓷偶的脸,俏鼻梁,丹凤眼,尖薄眼角和弯且长的眉梢一道直挑进鬓角里,嘴唇小而肿,花苞似的,无端妖艳。
  除了飞扬跋扈的眉型,他俩简直没什么相似之处。所幸赛特瓦尔斯瞥了眼公爵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小的那个俨然像足了母亲的古典长相,简直就是画里的美人,在这个流行复古的年代,可谓时髦典雅之至。
  那孩子躲在哥哥手臂下面,咬着嘴唇打量警司,忽然发觉什么似的,微微笑了。
  萧撄城一把按住他,对赛特瓦尔斯点头,“受伤的园丁很可能就是虐猫犯。凶器还在花畦里。”
  赛特瓦尔斯饶有兴味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萧撄城面无表情,“请调查清楚,公布事实。”说完鞠了个躬,转身就走,那小孩子被他拖在手里,半跑半走。
  赛特瓦尔斯一时怔住,这小子跟他爹一样油盐不进!
  最后过来寒暄的阿德布林大法官还比较正常,虽有距离感亦不缺礼貌,和校长一起三人交流了一下情况,结论是:“希望警方尽快给出结论,以免给学生留下心理阴影。”
  赛特瓦尔斯点头,这个自然。他看着这素日相熟的几家人一同离去,目光终于落到那一对高挑少男少女身上。无他,那几岁大的小男孩被哥哥牵着,一边左摇右摆地努力去抓女孩的手,亚尔赛特看着他笑,把手递给他,他立刻十二分满足,安静下来。
  萧撄城低着头也不说话,任凭弟弟跟亚尔赛特哩哩啰啰说个没完。几家大人瞧着萧撄虹这摆明车马的拉拢,都忍不住笑,笑得萧撄城不敢抬脸,脸颊绯红直晕到耳后,似象牙匕首上一抹血痕。亚尔赛特倒大大方方,完全不介意和他一同拉着萧撄虹,等到自家司机开车过来,这才分手。
  
  “清洁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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