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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交-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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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事后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老舅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面对“东霸天”的二百人;就在我们那条街口上;而不是三角地。

临出门;老舅把脸刮得干干净净;还擦了雪花膏;整齐的头发像是抹了头油。我也跟着挖了一指头雪花膏擦在脸上;香得呛人;他却把雪花膏连瓶子送给了我。这真让我喜出望外;便张罗着替他刷衣服。

老舅有两件最好的将校呢军上衣;一件毁在“割袍断义”上;这是另一件。他说你没干过;不知道怎么弄;便自己动手;用猪鬃刷子一点一点地刷干净上面的尘土;又烧了个熨斗;对我说;你看看屋里还有什么东西喜欢?我说我就喜欢你这件衣服。他没说话。

突然冲进来个女人;说有五百多人都在三角地等你;“东霸天”却带着他的人来到了街口上;要不要我去把人调过来?

老舅对我说:你就让她呆在这屋里别出去;给我看住了她。然后他一个人走了。

那女人长得挺好看;就是嘴碎;一个劲地讲“东霸天”不是你老舅的对手;他们来多少人也是小菜一碟……。

我猛地想起一件事;把汗都惊了下来;拔腿就往外跑;临出门却没忘记把那女人锁在屋里。老舅的话不能违背。

胡同口挤着成堆的人;却都不敢走到街上去。我挤过人群;望见了街口上的情景。

冬天的太阳很低;中午依然很低;把人影拉得长长的。老舅迎着阳光;只有一个人;对面是一大群人;领头的“东霸天”是个矮子;粗壮得很。

我要冲上去;却被一个多管闲事的邻居硬生生拉住了;因为;我手上正拿着家里的切菜刀——老舅的那把刀上次让我把刃给磨平了。

远远的;我望见老舅把刀亮了出来;斜斜地放在身侧;阳光在上边照出一块耀眼的白斑。对面想必是一批老派的流氓;手臂一举;便是一片斧子把的森林。

我挣脱不开那人的手;急火上升;便像是聋了;听不到喊杀声;又像是瞎了;看不到色彩;眼前的一切都成了会活动的黑白照片。

“东霸天”倒下了;又爬起来;老舅也倒下了;也爬起来。我在学校中见过二百人的团体操;那是多大的阵仗心中清楚;何况他们每一个人手中都紧握着“凶器”|Qī…shu…ωang|。人群交错的一瞬;我还能看到老舅;他手中的菜刀舞得赛过风车。

挤在胡同口观战的男人们;一个个铁青着脸;但那个多事的邻居依然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不放;我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杀呀!”

突然一阵暴喊声振屋瓦;让我终于能够听到声音。只见老黄冲了出来。他左手是削皮的弯刀;右手是钉鞋的铁拐;一下子把“东霸天”的包围打开一个口子。我又一次望见了老舅;他一条腿跪在地上;菜刀仍在手中;只是胡乱地挥着;没有目标;鲜血遮住了他的面目;染红了半截衣裳。

一个小子轮起斧子把;狠狠地打在老舅的背上;他终于扑倒在地。这时;老黄的铁拐也到了;只一下子便把那人打翻……。

人群又合成一个圆圈;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冲上去;真的冲了上去;手中是我家的切菜刀;但它能不能砍人我不知道;因为;我们家很少有肉给它积累经验。

人群又散开来;是真的散了;一下子没了踪影。此时;街上出现一大群民警;赤手空拳;但他们都穿着蓝色的警服。

蓝色的人群也围成了一个圆圈;散开来时;老黄像死狗样的;被民警拉住脚脖子;拖走了;只剩下老舅一个人;倒在街心;兀自在那里流血。

没有人敢近前;民警严厉的目光;止住了所有想上前的人;而民警的大手;打落了我手中的菜刀;把我的双臂反剪在背后;押往派出所。

我不能让老舅这么流血而死;我撕;我咬;我踢;我打……。

我最后一眼向老舅望去时;远远地望见一个女人;不是我娘;是个非常年轻的女人;是杨二姑;她冲破民警的拦阻;扑向我老舅……。

6

我到看守所里去看望老黄;他没死;只是右臂吊在了胸前;头上的绷带又黑又脏;像个国民党的败兵。我说要再演《南征北战》;准定有你个角儿;不过你比我老舅还是强点;他让斧子把敲得满脑袋都是包;佛爷赛的;供起来就能烧香。

老黄说你老舅那个浑蛋疯了;一准是想自杀;把我也拖累进去;险险没了命;哪有这么傻的?

我说我老舅想自杀也是你逼的;你要是痛痛快快跟他绝了交;他早娶上杨二姑;过小日子去了;还会有这事?

听罢我这话;老黄像是挨了一闷棍;先是一怔;而后两眼翻白;栽倒在地。我想;我大概又把话说错了。

老舅跟杨二姑结婚那天;老黄死活不肯露面;他把自己关在小屋里缝鞋;一个人。我跟着我娘去请他;见他正在给一双棕白两色的皮鞋绱鞋底;这是我见过的最精致的一双鞋;漂亮得没法说。我认得;这是我的那块皮子。

我说新娘子已经来啦;没你这大舅爷送亲;新娘子不肯行礼。

他什么也没讲;伤残的右臂吃力地把锥子穿过皮革;头几乎俯到了鞋上;头顶有一块长长的伤疤;反射着光。这次我咬住了嘴唇;没说他的伤疤比鞋楦还要亮。

我娘劝说了好久;他动也没动。

亲友们都到齐了;大师傅把刀勺敲得丁当乱响。的确;时间已经太晚;再不开席;对新娘家的亲友便是不敬。

老舅亲自去请老黄;过了好久;他一个人垂着头回来;眼睛血红;神气不善;像是要找谁干上一架。

也许;两个人这次真的绝交了?我在一边瞎猜。

要不;我去请他?杨二姑终于开了口。她这是与老舅商量。

这地界哪有女人说话的份?杨二姑今天的胆子大过了天。我想。

酒席开了出来;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是;我一点也没有食欲;只是守在门边;盼望着杨二姑回来。

我琢磨着;如果老黄肯来会是怎么一个情景?单拿“义气”来衡量这里边的意思;怕是说不大清楚。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的人生经验;但我仍然在努力地猜解。要想快快长大;就得在“事”上学习。

老黄还是没有来;但杨二姑带来了他的一句话;他说:要想我来;可以;但有一个条件;打明儿起;你家老爷们儿得跟着我学手艺。

半夜里;客人散尽;老黄终于来了;和我老舅蹲在院子里;俩人就着折箩盆子喝了个烂醉。

从第二天起;我们这条街上便又多出来一名鞋匠;而少了一个豪强。

此后多年;我经常问杨二姑:你那天带过来的话;是老黄本人说的么?

她原本就话少;每到此时;便笑而不答;脸上偷偷地浮起大片的幸福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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